網絡發達的最直接體現就是,哪怕隔壁吳老二家的狗走丟了也能引發一定的轟動,更不要提是「大學教授與小三在眾師生面前大秀恩愛」這種完全挑戰三觀的消息……
所以次日戚清去酒店的時候,發現安琪和霍喬看向自己的目光非常的複雜。
話說在酒店裡辦公一段時間之後,安琪感到真是滿意極了,水電費、網絡費全免,而且天天都有服務員來送水、打掃衛生,24小時的叫餐服務更是不能再棒,所幸決定暫時就這麼將辦公地點定在這裡不走了。
戚清一愣,「搞什麼啊,眼神跟看遺照似的。」
安琪呸呸呸了幾聲,又一個猛虎撲食飛撲過去,無限憐惜的摸著她的臉感慨,「姐妹兒啊,你受苦了,我就說嘛,天底下的男人都靠不住。」
霍喬在旁邊弱弱的舉了下手,「好歹我還在呢……」
但沒人關注他。
戚清原地一個錯步,將安琪軟乎乎的身體接住,臉上絲毫沒有流露出安琪和霍喬在她來之前猜測過的悲傷。
她只是表情淡淡的點了下頭,「都知道了?霍喬,給我倒杯飲料,要涼的。」
「外面下雪呢師父!」霍喬一臉驚悚的指著外面飄飄洋洋的雪花說,「而且作為女性,本來就應該少碰涼物。」
「透心涼心飛揚麼,」戚清很不在意的說,「順便來點花生米。」
安琪朝霍喬喊,「還要什麼飲料啊,直接上紅酒,算公費!」
接下來,戚清就不負眾望的將現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學教授出軌」事件給講了下,然後將杯子裡的紅酒一口悶。
安琪聽後半晌才小聲問,「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啊?」
處理了多少婚姻不幸的案例,沒成想就落到自己人身上了。
遇到這種情況,無非兩種選擇:
性子剛烈的直接就回大鬧一場然後離婚,貪戀所謂愛情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少不了要委曲求全……
「離婚唄,還能怎麼著?」戚清滿不在乎的說。
「牛逼,阿姨真牛逼,」安琪豎起大拇指稱讚,「真不愧是我等的楷模。」
婚是離定了,在財產分割方面,蘇珂也不打算退讓,決定房子折現後跟戚言一人一半,各種基金和存款至少也得對半分。
不過因為戚言是完全的過錯方,所以在後期的財產分割方面,蘇珂能拿到的絕對不止一半。
她還不算老,以後還有幾十年可活呢,總不能一直賴在女兒家裡。蘇珂就決定去選套房子,先拿出自己的絕大部分積蓄把首付付了,反正她還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加上時不時接的翻譯私活,五六年就能還清。
這個想法得到兒女們的支持,不過當晚,戚清就交給她一張銀行卡,讓她一次性把房子買下來。
蘇珂一開始堅決不要,可戚清自有她的道理。
「我倒不是擔心你換不起,只是覺得不合算,一次性購房能打九五折,這就省了好幾萬塊錢呢!要是貸款的話,且不說中間的手續費用,每年的利息加起來也夠多了,既然我這兒有閒錢,幹嘛不用?」
蘇珂想想也是,不過還是決定要打欠條,這麼著她也多少安心點。
商量好之後,娘兒倆就決定,離婚手續一辦完就去買房子,不然現在急匆匆買了,稍後財產分割的時候容易出亂子。
余嬌嬌跑去戚言那邊鬧了之後,整個學校的師生們都知道文質彬彬、極具紳士風度的戚教授出軌了。一傳十十傳百,在傳播過程中再經過大家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的潤色和浸染……不僅外界輿論壓力很大,就連內部的師生也很有意見。
主要是鬧開之後,不少人不知道戚言的名字,或者嫌單提一個名字不夠勁爆,說起來總是「某某大學的老師」,連帶著他們這些同僚也跟著名譽受損;
甚至還有囫圇吞棗看完報道就亂講的,什麼某某大學的師生亂搞,被原配知道後不僅不加收斂,反而蹬鼻子上臉的在公開場合示威什麼的……
長久以來的幻象轟然倒塌,原本挺崇拜戚言的大量女學生們只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都快出現心理陰影了。
以前都眼巴巴的盼望著路上能跟風度翩翩的戚教授偶遇,最好能笑著打個招呼,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什麼的;可現在,不要說談心了,就連戚言多往她們那邊看一眼,一乾女同學們就會心肝兒亂顫:
臥槽,不是又盯上我們了吧!?
之前戚言一直都是學校招生和對外宣傳時的一張金字招牌來著,學校網頁上還大大方方掛著他的照片,結果事情爆出來的當天,所有一切榮譽信息就都被管理員給撤下來了,連點兒渣都不剩。
這麼鬧了幾天之後,戚言就主動跟學校提交了辭呈,收拾東西回家了。
不僅如此,之前跟他約翻譯稿的出版社也紛紛打電話過來,說要取消合作。
你這已經是人品有問題了啊,我們的讀者大眾還偏偏就是些上層社會的知識分子,對這種事情本來就十分忌諱,而且圈兒就這麼大,估計讀者們十有**已經知道這事兒了,我們再繼續用你的話,萬一以後出版的書沒人買怎麼辦?
一時間,戚言仿佛直接從高高的天堂墜落到了深淵,以前的榮譽和讚美統統離他而去……
老實講,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也後悔。
可後悔又有什麼用,有什麼辦法呢?做了幾十年的夫妻,他太了解蘇珂的性子。看著柔和,其實最倔強不過,在某些方面更是完美主義者,一旦有了破損就再也不會多看一眼……
他不可能求得蘇珂的原諒了,也沒臉去求。
自己種下的苦果,終究還是得要自己來嘗。
所以當他看到律師送過來的離婚協議書時,只是嘆了口氣,然後就爽快的簽了字。
作為過失方,戚言只分得三成財產。
幾天後,戚清帶蘇珂回曾經的家拉東西。房子已經掛牌出去了,因為地段和環境都很好,還帶了不少戚言和蘇珂都不準備帶走的小件家具和裝飾品,又是精裝修的房子,所以已經有人在詢問,想必不久就能賣出去,因此裡面的東西私人物品必須要儘快弄走了。
娘仨兒到的時候,戚言已經在收拾了。
四個人站在曾經演繹過無數歡聲笑語的客廳里,相顧無言,沉默良久。
怎麼就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呢?
「來啦。」還是戚言先開了口,他有些勉強的笑了笑,「我給你們倒杯水吧?」
蘇珂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冷哼一聲,就別開了頭。
才短短半個月不見,戚言卻像是過了好幾年,臉上都有明顯的皺紋了,頭髮也花白了不少。
要是以前,戚言只要咳嗽一聲蘇珂就會擔心的了不得,可現在他突然變成這副模樣,蘇珂心中非但沒有一丁點兒的心疼,反而是滿滿的厭惡。
滿腔熱血都付之東流,情都沒了,還關心個屁?
戚清微微嘆了口氣,拉著蘇珂的手進書房收拾東西去了。
戚言盯著她們母女的背影看了會兒,又望著身材高大的兒子,表情複雜,「阿澈,你又長高啦。」
戚澈的嘴唇動了幾下,眼眶突然就泛紅了。
他往前挪了一步又停下,還帶著一點稚氣的臉上滿是茫然和不解,聲音微微帶了點哭腔,「爸,這到底是為什麼呀?媽哪裡不好?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戚言微微低下頭,撫摸著手裡全家福的相框,神情有些恍惚,「是啊,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現在想起來,他也有些糊塗了,當初究竟是為什麼呀?
蘇珂是個多好的女人,跟她過了大半輩子的自己最清楚,可即便如此,他為什麼還是鬼使神差的犯下大錯?
是曾經激烈的愛情在天長日久的生活中逐漸化為平淡的親情,所以覺得乏味了?
還是她的無限寬容和理解反而讓自己滋生出某種齷齪的心理,轉而開始貪得無厭,不滿足於現在的美好,被衝動蒙蔽了雙眼鑄下大錯?
年輕鮮活的**和靈魂固然生動美好,可她又怎麼比得上數十年來跟自己同甘共苦的髮妻?
一時的新鮮活力固然美妙,所謂的禁忌愛情也固然存在著無法形容的快/感,可用它來換辛苦經營起來的家庭,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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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花園裡有兩株山茶花,是當初蘇珂去外面旅遊的時候費了很多口舌才弄回來的,年年開花,長得很好,她並不打算留給別人。
天氣很冷,戚清就讓她留在裡面,自己拿了工具出去挖。
好在當初種下去的時候就把它們種在了靠近暖氣管道的地方,因此現在倒也不算太難挖。
戚清掄開膀子幹活兒,幾杴下去就出來個坑,剩下的就是細功夫了。
其實她個人比較傾向於晚上開工,到時候她變出兩條穿山甲的腿兒來,蹭蹭蹭三下兩下就能給刨透了,哪兒用得著現在這麼費勁。
不過蘇珂等不得,她這個當女兒的也只好過來賣力氣。
正挖著呢,外面就有人一邊往這邊走一邊說,「這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該乾的活兒。」
「男人信不過,還是我自己來比較靠譜。」戚清頭也不抬的說。
路言止嘆了口氣,過來要拿她手裡的工具,「天冷,你先進去吧,我來弄。」
戚清不著痕跡的避開,笑笑,「沒事兒,這都小意思。」
路言止卻不聽,終究還是拿過去,一邊挖土一邊問,「真的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嗎?」
「嗯?」戚清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他是說父母離婚的事情,「能有什麼餘地?離就離唄。」
路言止抬頭看她,眼神非常之深沉複雜,「清清,我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也知道你肯定經常見到婚姻破裂的案例,但外人畢竟是外人,你不要對愛情和婚姻完全失去信心。有的時候,離婚之後也未必會像你想像的那麼輕鬆。」
之前都已經被親眼目睹過當街鬥毆,戚清也不再顧忌,她當即點了支煙,在寒風中吞雲吐霧的嗤笑出聲,「那女人就活該忍受背叛?然後傻了吧唧的等著男的回心轉意?」
她的遣詞太過尖銳,路言止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你不要這麼極端。」
戚清彈了彈菸灰,從他手裡搶過鐵鏟,說,「男人之所以肆無忌憚,不就是以為女人離了他們活不了,所以無論犯下什麼錯都能被原諒麼?」
路言止明白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也沒反駁,而是另起一頭,「那你有沒有想過蘇阿姨?你跟阿澈以後肯定是要成家的,到時候她年紀大了怎麼辦?」
戚清直接就笑了,微眯著眼睛看他,「路先生,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在跟我說這些話?」
路言止一滯,剛要開口就聽有人大喊,「你誰啊,離我姐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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