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如往常一般吃完早餐後,羅森就快步趕往獵犬之家的畫室。
到了地頭,發現一切照舊。
哈瑞克在擦桌子,夏波萊在蹭飯,歐蕾克雅卻沒見人影。
羅森有些驚奇:「大叔,沒歇在玫瑰之家呀?」
夏波萊一臉晦氣沖羅森擺手:「去去去,一邊去,別和我提那破地方。」
這反應真怪,羅森轉頭看向無所不知的哈瑞克大叔。
哈瑞克一臉幸災樂禍:「他沒用了。」
羅森一怔,反問:「這個沒用的意思,是那個沒用嗎?」
「還能是哪個沒用呢?」
「可為什麼呀?昨天也沒受傷吧。」
『邦!』
夏玻萊用力拍了下桌子,額頭青筋突突突跳
「我不信!」
「肯定是昨天太累了,我今天再去試試。」
說著,他幾口吃完麵包,氣沖衝出門去了。
羅森覺得事情怪怪的,。
但看大叔生龍活虎的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大病,也就收回了關注的心思。
和哈瑞克打了聲招呼後,他快步走上三樓畫室。
歐蕾克雅說今天要來,但卻沒見她人影,羅森自然不會專門等她。
哈瑞克大叔已經體貼地為他撐好畫板,放好要用的顏料和工具,並且將用戶要求也一併寫在紙條上。
如今在銀月堡的艷畫界,絕色畫廊已經有些名氣,開始有人主動上門求畫了。
賣畫嘛,用戶需求自然是第一位的。
打開紙條細讀。
『想要看到一個如初生羔羊般純潔,美麗,柔弱的少女,被幾個強壯,醜陋,狂野的男性肆意欺凌,以激發我心中的憐憫之情。』
來自某位隱瞞身份的仁慈紳士。
最低酬勞30克朗,若質量好會額外增加報酬。
羅森看得無語:「這紳士可真夠仁慈的。」
那麼,《朕的後宮》裡有這玩意嗎?
必須得有,而且不少,選擇面非常的廣。
考慮到異界的道德君子比較多,見過的世面也不廣,心理脆弱容易受到衝擊,羅森就在素材庫中選了一個相對含蓄的。
選好後,念頭一動,多隻法師之手一起發動,開始快速作畫。
當他畫到八九分模樣時,心中忽然浮現奇異感覺,心中一動,知道歐蕾克雅到了。
果然,過了幾分鐘,就聽見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調侃的聲音。
「羅森啊,你的想像能力真是令人驚嘆,難怪你的觀想效率這麼高呢。」
正是歐蕾克雅,就站在自己身後一米,聽說話口氣,她正在看他畫畫。
羅森有心理準備,也沒覺驚訝,手上畫筆絲毫不亂。
「我是個有道德的畫師,顧客需要什麼,我就提供什麼,並儘可能做到最好。」
「唔,這畫面真是太真實了,似乎連皮膚紋路都能看清,你不會是親眼見過吧?」
「一切都是想像。」
「好吧,你的想像力真是令人敬佩。」
頓了頓,歐蕾克雅又笑:「你沒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我想問的很多,但你肯定不會回答我。」
頓了頓,羅森忽然想起夏波萊,心中一亮:「大叔不會是你弄沒用的吧?」
『咯咯咯~』
身後傳來惡作劇的笑聲,告訴羅森他猜對了。
他略有些擔心:「能恢復吧?」
「當然能,只是一個叫『賢者之心』的小法術而已。過上大半個月,效果自然就消退了。」
羅森放心了:「話說回來,大叔也的確該收斂收斂。」
放縱自污的手段很多,何必一心掛在姑娘身上呢,又費錢又傷身的。
過了會兒,畫好了,羅森將之命名為《落入魔窟的羔羊》。
將畫好作品放在一旁晾乾,又換上新畫布。
「歐蕾克雅小姐,輪到你了......你最好把門關上。」
『哐當』
房門自動關上並反鎖,窗簾也被拉上,房間內頓時變得十分昏暗。
羅森念頭一動,對著天花板用了一個恆定光亮術的戲法,照亮了房間。
歐蕾克雅走到羅森身前,來迴轉了幾圈,笑問:「那麼,我該擺什麼姿勢好呢?」
這時候,她身上就只穿了一件類似絲綢材質的薄裙,裙子下擺遮到膝蓋上方大約十五公分的地方,露出一雙白生生如玉柱一般的長腿。
在地球,這衣著很正常,但以這世界的道德觀念來說,這已經是堪比妓女的放蕩了。
估計對方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薄裙,羅森不由有些想入非非。
當然,正事是第一位的。
「什麼姿勢和衣著,在於您想展現什麼樣的神韻。」
「戰士的英武,旅行者的自由,法師的神秘,神殿聖女的聖潔,等等,諸如此類。」
「這樣啊,那你覺得超凡者該是什麼神韻?」
羅森仔細想了下:「神秘,淡漠,孤獨,以及強大。」
「嗯,其他都是假象,但孤獨卻是真的。」
羅森有些明白了:「那就一臉落寞地照鏡子,孤獨地欣賞自己美麗無暇的不朽之軀?」
「鏡子?」
「畫作的構圖有很大一部分是調配光影的技巧。而鏡子就是光影大師,也是一件天然帶有神秘氣質的道具。」
「另外,通過鏡子的反射,在一張畫作里,既能展現您的正面,也能看見背影,」
「啊哈,你果然很專業,但這裡少面鏡子......但不要緊,我會一些幻術。」
她打了個響指,身邊就出現一面品質上好的落地鏡,看著就和真的一模一樣。
「最好還能在一個裝修上等的房子,以側面襯托超凡者的尊貴。」
「沒問題。」
再打個響指,房間就變得金碧輝煌。
最後,歐蕾克雅看著身上薄裙,陷入猶豫。
羅森也不催促,就耐心等著。
過了幾秒,裙子還是消失了,然後她背對羅森照鏡子。
她問:「這樣可以嗎?」
羅森覺得角度不對,少了感覺,便問:「你介意我更換觀察角度嗎?」
「換吧,但你最好別讓我感覺到其他企圖。」
羅森就站在五米外,從各個角度觀察,尋找最有韻味的角度。
時不時,他會施展光亮術改變光線,也會出言讓對方調整姿勢。
更換角度時,羅森發現一個奇異的事。
通過他體內的金色光點,似乎能隱約感覺到對方體內的力量波動。
通過波動,又能隱約感知到對方情緒。
似乎是羞澀、刺激、興奮的集合體,很有些複雜。
大約過了一刻鐘,羅森點頭:「可以了。」
此刻,金碧輝煌的殿堂中,一個強大神秘的超凡之女,正站在一面古色古香的鏡子面前,用悵然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精緻無暇的身軀。
光與影的交織中,時間仿佛凝固,剎那變成了永恆。
作為專業的紳士畫師,也為了自己性命安全著想,羅森毅然收回流連在對方身上的目光,回到畫布前,閉上眼睛。
看似在沉思,其實是在冒險日誌里對比一張張截圖的優劣。
許久,他選中了一張最有感覺的,開畫。
歐蕾克雅已經恢復了一身鑲釘皮甲的女戰士打扮,並站在羅森身後看他作畫。
看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將我的力量留在體內的。」
語氣平淡,帶些好奇,但並沒有怪罪。
想想也正常,羅森對她根本沒威脅,自然就不會在意。
羅森昨晚想了一夜應對措施,早有心理準備。
「如果您都不知道的話,我更加無從得知啦。我個人猜測,應該是您的藥沒配好。」
「另外,這點力量對我毫無作用,只是能在一定距離感知到你的靠近。」
歐蕾克雅一手環胸,一手撐著下巴,滿臉沉思。
「藥沒配好嗎......唔,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畢竟我不是專業煉金師。」
羅森試探問:「要不,您把力量收回去?」
「我要能收回來,就不會問你了。你體內的力量很奇怪,像是我的,但又沒像全......大概是你我力量的結合物。」
「那怎麼辦?」羅森只把問題扔給對方。
他現在只是學徒,知識閱歷有限,這麼做也完全合乎情理。
歐蕾克雅也沒想到辦法,想想這事似乎也沒什麼大礙,便擺了擺手。
「算啦算啦,反正也沒什麼危害,就這樣吧。」
羅森鬆了口氣,臉上顯出一絲笑意:「歐蕾克雅小姐,這事真把我嚇到了,生怕遭到您的懲罰。」
歐蕾克雅輕笑了聲:「你把超凡者想得太可怕,太強大了,遠沒那麼恐怖。」
這時,畫面已經開始顯出大致輪廓,隱約能看得出來,畫得非常好。
歐蕾克雅就很高興:「唔,和鏡中看自己完全不同的感覺,也的確要比平時的我好看了許多。」
「看在這張畫的份上,我也給你一些報酬吧。」
說話間,她將手伸進羅森衣服,用指甲在他後背上快速輕刺了十幾下。
羅森就感到皮膚一陣刺痛,疼得吸口涼氣,差點畫歪。
「歐蕾克雅女士,您差點毀了這張畫。」
「哈哈,抱歉抱歉。」
然後她開始解釋:「我在你背上印了個太陽法印,是我母親創造的超凡法術,非常強大,效果能持續一年之久。」
「通過這個印記,一旦有無冬使徒靠近你,你就能察覺。」
「無冬使徒力量越強,法印震動就越強,感知距離也越強。」
羅森心中一震:「無冬使徒來找我復仇嗎?」
「可能性很小,因為無冬之王非常謹慎,目前肯定也非常虛弱,絕不會如此揮霍力量。這法印只是以防萬一。」
頓了頓,又詳細解釋法印的使用方法。
「無冬使徒力量有強有弱,憑你現在的本事和法力極性的優勢,足夠應對大多數無冬使徒。」
「給你個參考吧。如果對方靠近200米內,法印才有震動,那對你就沒有威脅。謹慎應對,能輕易將其擊敗。」
羅森很高興,又有些憂慮:「非常感謝您的仁慈慷慨,但無冬之王本人會來找我嗎?」
『哈哈~~』
歐蕾克雅聽笑起來:「忘了嘛,它是棵樹,不是說絕對不能動,只是一動動靜就很大。而第三黃金律可不開玩笑。」
羅森徹底放心了:「非常感謝您,歐蕾克雅女士。」
接下來,他專心作畫。
大約一個小時後,畫作完成。
羅森又問:「您打算怎麼帶走呢?」
歐蕾克雅嘻嘻一笑:「這個簡單。」
伸指在畫布一點,金光微閃,畫布內容頓時被徹底固定。
她將畫布一卷,系在了腰帶上。
「現在有錢了,銀月堡也玩夠了,也該去其他地方旅行了。」
「再見了,有趣的小傢伙,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活著,而不是躺在某個冰冷的墓地里。」
「這話真令人傷感啊。」
「該傷感的人是我。」
「凡人中不乏有趣的同伴,可惜凡人的生命如氣泡一般短暫,害我都不敢深交,免得到時傷心一場......」
「哎,不說了,再見再見。」
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歐蕾克雅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房間。
她走了,金碧輝煌的幻影也隨之消散無形,就如一場結束的華夢。
羅森呆站原地,面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惆悵。
『這是目前的我遠遠夠不到的美好風景啊,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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