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抵住他的心口,她的手也被死死地按住。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瘋狂搖頭,「耀耀川。」
「別叫我!」
他厲聲吼,眼底像是浸了血一樣,看不到她的倒影。
他是真的瘋了。
宋妙元被關了三天,他跟著難受了三天。
這三天他幾乎日夜顛倒,整日沉醉。
直到最後,他竟想遂了她的心意,讓她給自己一刀。
什麼時候才能了斷?
他收緊掌心,攥著她的手往心口按。
刀尖鑽入衣裳,刺破皮膚,滲出了點點血液。
這一抹猩紅刺激著宋妙元的眼睛,她呼吸一滯,用盡全身力氣將刀拔了出來。
後腰撞到桌角,她疼得踉蹌,癱坐在地。
「我從沒想過讓你死!」
「我知道你一直待我很好,什麼都知道」
「宋妙元雖身份低賤,可不是恩將仇報之人。」她低聲呢喃,細微的聲音在屋內迴蕩,氣氛悲愴。
楚鶴川頹然站著,目光看向遠處,沒有半點起色。
「夠了。」
「你還嫌撒的謊不夠多麼?」
「你想走,這次我不攔你。」
他丟下匕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鳳眸看向她,早已沒了方才的悲痛,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膽寒的王者之氣。
宋妙元眼角滑下一滴淚,抿唇防止哭聲溢出。
「你讓我去哪兒?」
他無所謂的笑笑,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隨你。」
「這裡是宋府。」她壓抑住心頭痛,仰眸乞求。
楚鶴川別開臉,假裝視而不見。
「是啊,這是宋府,但宋府的人全都下了大獄,你是誰啊?」
「只要你還在天牢外,就永遠不是宋家大小姐。」
宋妙元怔怔的看著地面,苦笑。
他說的不無道理。
天下之大,無一處能容下她。
離了他,她還能去哪兒呢?
心頭微痛,她緩緩起身,抬步往外走去,楚鶴川目光一絲未動,好生絕情。
忽然,院門口多了幾聲狼嚎。
她下意識的止步,抬眸看去,兩頭狼正虎視眈眈的往這邊看著,藍色的瞳孔浸滿了冷意。
他想幹什麼?
身上雞皮疙瘩撩起,她開始後退,可下一瞬,她被人攥住了手臂。
驚訝回眸,對上的正是楚鶴川冷漠又玩味的笑。
「過了這一關,我便讓你走。」
話落,他手上施力,將她推了出去。
連絕望都來不及。
她趔趄下階,身前是兇殘可怖的餓狼,身後是關門的聲音。
身子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她四下望了一眼,發現根本沒有可以閃躲的地方。
衣服上血跡殘留,血腥味刺激著餓狼,一先一後上前,口中含著嗚嗚低咽。
那刀鋒一般的眼神,好像頃刻便能將她撕裂,嚼碎。
她俯身往後撤,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冒著冷汗,那兩頭狼大抵試探夠了,前腿微弓,起身瞬間猶如利箭飛撲過來!
狼爪無比鋒利。
她死死咬緊牙關,沒發出一丁點害怕的聲音。
不能怕。
越是恐懼,就越會居其之下。
她閃身躲開,狼爪搓過她的衣裳,頃刻喇出一道口子,她咽咽口水,屏息凝神。
於狼而言,她是唯一的獵物。
狼嚎一聲,急速奔來,她渾身緊繃,卻躲閃不及,被其中那頭母狼給壓了住。
室內,楚鶴川看著這一幕,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匕首。
母狼的爪子死死的扣住她的肩,狼牙尖利,狠狠的壓下去,在她脖頸間尋找活物氣息。
近如毫釐。
狼的口水外溢,滴落到她的臉上,濕汗匯聚,沿著耳側淌下去。
帶刺的狼舌從她耳側舔舐過,狠狠地慢慢的咬了下去!
血從她臉上濺開。
溫熱的,黏糊糊的。
可她竟沒有感覺到痛。
她赫然睜開眼睛,只見那狼雙眸中的狠利漸漸消失,泯滅歸於無神。
好似一汪枯水,再也激不起半點波瀾。
狼赫然倒下。
腹部被她的簪子刺穿,頭部被利箭穿透。
她怔了片刻,起身將頭轉向了門口。
楚鶴川立於台階上,手中執著弓,三箭齊發,兩頭狼一擊斃命。
她的手在抖,甚至能感覺到臉上的血在流動。
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聲音也消失,她似乎看到楚鶴川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處。
宋妙元醒來時已在侯府了。
她被送回了從前所在的玉蘭院,門口依舊侍衛把守。
平日如常,總是夏春來給她送飯,因有吩咐,夏春也不敢多待,總是放下飯菜便走。
宋妙元也習慣了這種生活。
往後幾日,她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楚鶴川的消息。
可時間過得太快,轉眼就要十日了。
牽機索的藥效越來越猛烈,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死期將至。
可經歷了上一次,她覺得自己不該再繼續瞞下去了。
還不如去找楚鶴川說清楚。
告訴他她是被柳依眉下了毒,告訴她她是身不由己,但即便如此,她也從沒有想過去傷害他。
玉蘭院戒備森嚴,她怎麼出去?
當天夜裡,趁侍衛換人,她偷偷從後院矮牆處翻了出去,狠狠地摔了個底朝天。
來不及喊疼,她提起裙子就往外跑,一路心驚膽戰的跑到了胥止院。
楚鶴川的臥房,燈還亮著。
她緩步上前,走到門口卻猶豫了。
他根本不想見她。
那她真的要這樣自找沒趣麼?
主動示弱,會被他羞辱?取笑?還是如上次一般,看她驚恐、失態。
她不知道。
室內,燭火微弱,透過薄薄的窗紙,能看到裡面的影子。
他不在麼?
心中正疑惑,忽聽「砰」的一聲,似是瓷碗摔碎的聲音。
沒有猶豫,她猛得推開了門。
「楚鶴川!」
她低喊一聲,四下望去,看到了癱倒在地的他。
大腦有一瞬的空白。
怎麼回事?
「你怎麼了?」她腿一軟險些摔倒,跑上前將他抱了住,只見他雙唇顫抖臉色發白,渾身上下散著冷氣。
隔著薄薄的衣裳,侵襲進她的體內。
「好冷」
他口中呢喃,拼命的往她懷裡鑽,只有溫暖才能緩解他的痛苦。
她慌張的搓著他的背和手臂,貼緊他緩緩渡熱氣。
「來人啊,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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