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此刻餐館裡的客人大部分人終於注意到:餐館外的毒氣其實並沒有散去。[燃^文^書庫][www.yibigЕ.com]他們之所以在餐館房間被摧毀之後沒有中毒,是因為他們中間有一個異級將餐館隔離起來。
說起來,他們能夠活到現在,完全是受惠於這位異級的保護。
但現在情況是如果這位異級不主動站出來,他們只能一輩子被困死在這裡。但他們只有幾十個人,政府軍為了拘捕一位異級紙人,是絕對不會將區區幾十個人的死活放在眼中的。
開始一分鐘,餐館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用眼神打量著自己周圍的人,暗自在心裡揣測到底誰才是那個異級。
五分鐘之後,有人在這種沉悶的氣壓中受不了,擺出一副主持大局的姿態站起來:「到底誰是異級,趕快站出來吧!你既然幫了大家,為什麼不幫到底呢?哥們也不是想逼你去死,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你如果不站出來的話,這麼多無辜的人都會困死在這裡,何必呢?」
他身邊的一個男孩低頭暗拉他的手,十分羞愧地喊了一聲:「爸爸。」
說話的男人一虎臉衝著孩子吼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插嘴!」
或許是有了一個人開頭,打破了某條脆弱的良心底線,陸續有人站出來高聲勸說,甚或者譴責其這位身份不明的異級來。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們。但是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你雖然是異級,但是你的異能總會被耗盡,那個時候你支撐不起隔離層,就算我們現在在餐館裡有再多的食物,也一樣會死。我知道這樣說對你很不公平,可是不管怎麼選擇,你都會死。既然早晚要死,與其所有人做你的陪葬,你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站出來,為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做出一點犧牲?我們都會感激你的。」
「……怎麼還不出來,你就那麼怕死嗎?你這個膽小鬼,孬種!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一個情緒激動的時髦女人隨手抓住不遠處一個中年落魄男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就是異級吧,你快過去,告訴他們,你就是那個異級,讓他們撒藥水,放我們走。」中年落魄男子立刻驚惶地大叫甩開女人的糾纏的胳膊:「不是我。我是原人,我才不是紙人。」
十分鐘之後,沒有得到回應的餐館客人情緒陸續沸騰起來。
「我不想死啊,我還有五個月大的孩子在家等著我去餵奶呢。我可不能死啊,我的孩子啊,他還這么小,要是沒有媽媽該怎麼辦呢?現在這個時間他肯定已經餓壞了,肯定在哭著找我——你出來吧,我給你磕頭了,放了我們吧!!」一個身材微顯豐滿的年輕女子跪在地上大聲哀嚎,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上去很是悽慘。
「你有孩子,我還有七十歲的媽媽灘在床上等我回去做飯呢。不過是出來買菜的時候遇見朋友一起坐一會,怎麼會這麼倒霉就被……還有她每三個小時就必須吃一次藥,如果超過時間太久說不定會發病,這可怎麼辦啊?」
「求求你就站出來吧,我們都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大好人。如果你有什麼心愿未了,告訴我們,我們會幫你完成的。」
……
「他們這樣太過分了。」女孩低聲抱怨,「不是逼著別人出來嗎。」
男孩連忙一扯女孩:「你少說兩句。」
可惜女孩子的話已經被他附近一個青年聽見了。他惱羞成怒地打量起這一對情侶,瞪了兩人一眼,大聲道:「你們中間的一個就是異級吧。從剛剛開始到現在,就你們兩個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懇求都沒有。如果不是異級的話,怎麼會一點都不慌張。」
眾人的目光馬上將兩人保衛。
女孩見狀有些害怕地往男孩身後縮了縮:「……才不是我們,我們才不是那個異級。」她有些後悔自己多嘴的毛病。
男孩用身體擋住她,鎮定道:「我和她都是不是異級。不過,我奉勸你們也不要太逼迫那位異級。外面的毒氣還沒有消失。如果你們惹惱了那位異級,他完全可以將我們都弄出隔離層,然後自己一個人呆在餐館中,這裡的食物應該足夠他一個人支撐到這裡的毒氣自然消散殆盡。他或許出不去,但是外面的人也進不來,最後的結果未必是他總是會死,而我們還能活著。」
眾人沒想到還有這層可能,一時都愣住了。
「小朋友,你說你不是異級,那你就是原人了。你他媽到底是站在哪邊的?如果那異級不自己站出來,你還不是一樣會死。難道你就不怕死嗎?」有人嚷道。
「我當然怕死。但是如果之前房子被打破的時候這個人不好心相救的話,我們這裡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早就死了。而如果我們都死了,他也不用擔心暴露身份,完全可以趁外面的人來之前就靜悄悄離開,而不是等著被發現。」
男孩說話的語氣很冷靜,有不少人聽後神情稍微露出一些愧疚和不安。可惜聽的人卻不全是理智的。
「你說這麼多,不過是為你自己說話吧。我看你就是那個異級!羅里吧嗦不過是為了想自己報命。說什麼好心救人,其實不過是你自己的異能有限制,不得不救了其他人吧。什麼可以撐到最後,或許你設下了隔離之後,自己也不能離開這個範圍吧。想要離開也只能扯了隔離之後再走,是不是這樣,你說!」最先開始精神崩潰的那個時髦女人衝過來抓著他的領子,扯著嗓子尖叫。
這女人雖然精神不正常,然而說的話倒有些道理:這種限制頗多的異能並不少見。一瞬間,這個男孩成了餐館裡嫌疑最大的「人」,。
女孩被這突如起來的變化弄呆愣了,但片刻就反應過來,忙衝上去推開那個女人:「你說什麼瘋話,我們才不是異級呢。早就說過了,你這個人怎麼就不信呢?!」
「就是他,就是他!」時髦女人被推得後退踉蹌了幾步,卻不理不顧,慫恿眾人道,「就是他,你們還等這麼,趕快將他抓起來!」
儘管女人的話一聽就沒有什麼依據,然而此刻已經沒有幾分理智的眾人卻需要一個發泄口。
他們被煽動了。
女孩被十幾隻膚色不同的手扯開,男孩被反扭這手臂按在桌子上。
「如果想讓你的小女朋友沒事,就乖乖站出去!」一個男人猙獰地邪笑著,「不然就算我不做什麼,可不能保證其他人什麼都做!」
周圍幾個男人跟著這話露出心照不宣地猥褻神色,在女孩的臉蛋和胸脯上打轉。
男孩急了:「你們放了她!」
幽暗的星海中,怒浪暗涌。無數大大小小的星光隨著浪起伏,如同漂浮於暴海中的小帆船,那麼渺小,脆弱,無力。
怒浪越來越高,越來越狂躁,身處於其中的星光從一開始隨著浪花的跌宕起伏,終於被捲入,被打入浪底,在巨浪的夾縫之中被被拍打,擠壓,碾磨……
被於那黑暗無聲之處,數條鮮亮無比的魂刺如同流星一般竄出,準確無比地貫穿其中數個星光之中,輕盈、迅速、不拖泥帶水,行動之中帶著一種憤怒,一種從容不迫,一種高位對低位裁決地果斷無情。
不過兩息時間,數個被貫穿的星光就慢慢散開,化作無數微弱的光線,重新融入幽暗的星海之中,仿佛游魚回歸自己的巢穴一般。
那空無一物的黑暗無聲之處,靜悄悄的,仿佛有一位無冕之王隱身安坐。
餐館之中,簡墨慢慢站了起來,臉上半是冷漠半是麻木。
簡要小心不去觸動自家造師已經瀕臨爆發的那根神經:「我們現在直接去金山嗎?」
簡墨攥得緊緊的拳頭在幾個深呼吸後才緩緩放開:「先叫人把這裡消一下毒,然後撤了隔離吧。」
簡要點點頭。
兩人的身影驀得消失。
餐館裡七零八落地昏睡了一地人。餐館外七竅流血死了一地人。
金山建築的繁華程度比起剛剛他們路過的區明顯要差上一些,不過空氣中飄揚的氣氛卻比那裡要輕鬆許多。街道上來往的人很多,臉上的表情大多愜意且自在,如果忽略同樣走來走去的巡邏隊,幾乎可以媲美戰前。
簡墨簡要找了一家旅館安頓下來後,便開始四處逛逛。他們的行為到是表現很像是做生意的商人。首先去了集貿市場之類的地方,打探了米鹽油等一眾關鍵戰略物資的價格,象徵性地買了一些東西,然後不經意地套問一下人家的進貨渠道,接著又去了幾處商場、超市,看看有那些緊俏缺貨的商品,同時在那些價格相對其他地方特別便宜的東西面前表現出明顯的興趣。
等到晚上兩人在一家小餐館落座的時候,簡要看了看手錶,笑道:「也該差不多有人來找我們了。」
簡墨疑惑地問:「誰來找我們?」
「像我們這樣的行商可是所有區又愛又恨的對象呢?」簡墨一邊用湯匙撥弄著粥上小青豆,一邊低聲道:「四處走動,買低賣高。各區的勢力主一方面擔心被商人們炒高了本地資源原本豐富的物品的價格,一方面又希望商人們成為本地急需急缺商品的貨源。所以現在各地的重要戰略物資都有限購的政策,就是防止這些商人搗亂市場價格。對於出入本地的新面孔,尤其是對本地物資的價格和來源表現出興趣的,都會成為勢力主的重點監控對象,小小的探探他們的底細和目的,在覺得必要的時候約談一下他們,將他們的舉動約束在自己可控範圍之類——在我們出現在第一家集貿市場的時候,就有人把我們的信息記錄下來了。」
如果做不到,最遲24小時內,金山片區的負責人大概就會收到上級的「詢問」,簡要笑著咽下口中溫度適宜的奶茶。
果然,等他們晚餐結束後,便有人替他們結了賬單並邀請他們一起喝茶。
相對於簡墨這種安全係數相對較高的戰時「旅行」,其他幾大勢力的日子卻並沒有那麼好過。
其中首當其衝的還是因為j城事件曝光後成為眾矢之的獨游。獨游的核心層果然因為這件事情在獨游未來的決策方向上起了不小爭執。
獨游之所以能夠擴張得那麼快,其中一大原因從其建立起就有不斷有大大小小的團體的主動加入,或者通過談判後併入。這種擴張方式的優點是速度快,阻力小,能夠迅速構建強大的勢;但缺點也是並存的,就是因為併入的速度過快,思想的統一性和人員的消化上存在種種問題。部分團體人員沒有完全打散,很多成員還是把原來團隊大佬的話奉為最高行動準則,對於獨游官方的命令有時反而愛理不理。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怪這些普通成員,因為在合併的時候,為了收攬人心,一些大團體原本的大佬就直接成為了獨游核心層。
因此獨游一切順利的時候,這種狀況的弊端還不明顯。但一旦遇到重大挫折和難題的時候,核心層意見相左的時候,往往就會出現舉步維艱,遲遲不能決策的局面。
「若是白先生在,看他們敢不敢這樣跟你說話!」青年忿忿不平地說,「他們分明是看你年紀輕,不把你當一回事。」
「你氣什麼?」阿文笑著對身邊的青年說,「老師經常不在總部,哪裡能事事操心。這樣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青年撇了撇嘴:「你就是性子太好,才會讓他們總是爬到你頭上了。」
「錯。我的性子可不好。」阿文否認了青年的說法,眼睛裡掠過著淡淡的嘲弄之色,「不過是看在老師情面上,暫時忍讓他們幾分而已。話說,你不覺得這次是個名正言順的好機會嗎?想來就算我用了些過分的手段收拾他們,老師也不會怪我吧。」
獨游該走什麼路,該打什麼旗,都是老師當年定下來的。老師沒打算改過,他這個做學生憑什麼改。如今獨游之勢已成,再也不用看其他人的眼色了,趁機處理掉那些老眼昏花頭腦不清的雜草,想必也是老師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