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進了會議室,一眼看到面門而坐的陸漸紅,他覺得有些眼熟,只是根本沒有想到會是市委書記坐在這裡,而另外還有幾位陌生的面孔,羅大志就有些犯迷糊了。不過在他的眼裡,現在只有兩位官員,一位是詹天齊,一位是王秉順。所以一進來看到這兩位領導居然都在,而且都在醫院的會議室,感覺奇怪得很。
上前問了好,這才發現不僅這個會議室里的氣氛不一樣,兩位領導的神色表情也不一樣,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他們似乎沒有了往日的官威,這種印象讓羅大志莫名其妙得很。其實這並不怪他眼拙,只不過是市委的領導並不是他這個層次所能接觸到的。
「羅主任,坐。」王秉順當先開了口,當著眾人的面問道,「羅主任,我問你件事情,區政府辦公室主任的職責是什麼?」
羅大志怔了一下,很奇怪王區長何以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道:「為領導肩負起區政府的大小事務。」
王秉順點了點頭,卻是不再開口。
不一會,副區長萬大松和信訪局局長周士剛都到了。
周士剛與羅大志同樣犯迷糊,不過副區長萬大松卻是認識陸漸紅和成昌明的,一見眼下這個情形,頓覺事情不妙,所以在打了招呼之後,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倒是不敢坐下。
周士剛感覺到了這裡的反常,微微站在萬大松的身後一些,不敢多嘴。
「兩位坐吧。」王秉順表現出了很強的氣場,在三人到齊了之後,緩緩道,「今天市委陸書記和市委成秘書長到清河來視察工作,很不幸,在我們清河區發生了很嚴重的事件,更為不幸的是,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卻是被市裡的領導知道了,現在當事人已經到場,周局長,我問你,信訪局有沒有接到秦姝婭的上訪?」
周士剛雖然是信訪局局長,但是信訪局也設了不少科室,他不可能每件事情都知道,只得實話實說道:「我不知道。」
王秉順淡淡道:「那麼萬區長呢?」
萬大松的心裡緊張得很,道:「我分管的工作不僅僅這一項,周局長不知道,自然沒有人向我匯報……」
「行了,這證明你不知道這件事。」王秉順似乎此時就是這裡最大的領導了,氣場挺足。
王秉順接著道:「羅主任,區長信箱的內容是不是每天都要報給我?」
羅大志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說句實心話,他還真沒怎麼在意這件事情,他的工作很繁忙,區政府那邊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很多很多,而區長信箱他是讓專人負責的,對於大多數的來信來訪都是打回街道或鄉鎮處理,限期結案,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會反饋到他這邊,由他來確定是不是要向王秉順匯報,關於拆遷的事情,幾乎天天都在發生這樣那樣的矛盾,對於他來說,這根本就是件雞毛算皮的事情,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件小事,讓他現在很難作答。
「我……」羅大志有點吞吞吐吐的,當著市委書記的面,他既不敢撒謊,又不敢實話實說,謊言永遠都是謊言,很容易被戳穿,但是實話實說,他的罪過就更大了,所以只說出一個「我」字,便無法繼續下去。
王秉順冷冷道:「我問你,是你不知道情況還是知情不報?」
羅大志心裡忽然亮了,道:「王區長,我確實不知道此事。」
王秉順這時道:「既然幾位領導都不知道情況,那麼我現在交給你們一個任務,第一,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第二,萬區長,周局長,你們去查一查信訪局有一位姓黃的同志,接待了小秦三次,他是怎麼處理此事的。」
三人如獲大赦,匆匆告退,下去的時候正好遇上匆匆趕來的朝陽街道書記和主任,看他倆滿面紅光,渾身酒氣,心知要糟,可是這個時候,他們自顧尚且不暇,哪有工夫去提醒他們,裝作不見,匆匆離去。
在這兩位書記主任踏入會議室的一瞬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聞到了他們身上的酒味,陸漸紅的目光中射出一股寒意,而就在這一瞬間,詹天齊的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就憑他們中午飲酒這一點,已經註定他們將成為此次事件的炮灰了。
這兩位一進來,便看到書記區長都在了,還有幾位不熟悉的陌生面孔,他們並不清楚是什麼狀況,不過他們平時跟詹天齊走得很近,都是稱兄道弟的,況且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所以一進來,便不拘謹,書記步之寺不知死活地笑著道:「天齊書記,這麼急著叫我們過來有什麼指示?」
詹天齊面色一寒:「步書記,中央的八項規定和市、區頒布的禁酒令你有沒有聽說過?有沒有學習過?」
步之寺呆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沒見到有區紀委的人在,不過幾位陌生人都有些虎視眈眈的,心裡一緊,強笑道:「詹書記,您別嚇唬我。」
「我嚇唬你?」詹天齊冷冷道,「我閒著沒事做來嚇唬你?」
這時市紀委監察一室主任徐強將工作證亮了出來,道:「我是市紀委監察一室徐強……」
一聽這話,步之寺全身癱軟,茫然地看著詹天齊:「詹書記,你為什麼要害我?」
步之寺確實認為是詹天齊在害他,紀委的人又沒有查到他的現場,而詹天齊一個電話把自己叫過來,這不是故意讓自己向槍口上撞嗎?
「你是不是喝酒喝糊塗了?我為什麼要害你?三令五申工作日中午不准飲酒,你硬要向槍口上撞,這冤得了誰?」
街道主任霍壽醉此時已是面色大變,把目光投向了詹天齊道:「詹書記,今天我女兒出嫁,我可是向您請了假的啊。」
詹天齊怔了一下,他倒是把這事給忘了,這時,王秉順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簡訊,在看了內容之後,淡淡道:「霍主任,今天確實是你女兒出嫁,可是你辦了一百二十桌酒席,收了四十多萬禮金,這事又該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