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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薇如約而至,一坐下就笑著說:「能讓林總請我吃頓飯,真是三生有幸,這下我可以對人吹牛了吧?哼,你們想請林總吃頓飯都是奢望,我卻能讓他請我一頓。筆硯閣 m.biyange.com」
林皓笑了,說:「你以為我是美國總統嗎?請你吃頓飯就能當成吹牛的資本。」邊說邊將菜單遞給她,「菜我剛點完了,你看看這裡有你忌口的沒有。」
馬薇說:「不看了,林總點什麼都是好的。」林皓將菜單交給服務員說:「那就上菜吧!」
馬薇歪頭盯著他看,林皓摸了摸臉說:「我臉上有東西嗎?」馬薇說:「我叫馬薇,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林皓說:「我知道你是馬薇,我當然認得你。」
馬薇搖頭說:「不!你認識的是現在你眼前的馬薇,不是原來的馬薇。」
林皓奇道:「還有原來的馬薇?你是說我們以前就認識?」
馬薇說:「那時候的馬薇還不叫馬薇,叫馬靜。」
林皓腦子裡「嗡」地一聲,似乎有樣東西炸開了,一瞬間一道光亮閃過,照亮了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顫抖著說:「馬靜!」
「對,馬靜。」她看著他,「松陵鎮,桃園中學。」
「啪」,林皓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二十年前林皓在松陵鎮的桃園中學上高一,那時他住校,晚上常和同宿舍的幾個男生翻牆出去上網,經常玩到半夜才回來。有天晚上回來快走到學校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的巷子裡竄出條身影,差點撞到他身上,等他回過神來才看清是鎮上的一個地痞,經常在他們學校一帶轉悠。那地痞也認出他了,向他瞪了一眼轉身奔去。接著就聽到巷子裡有女孩的哭聲傳來。
他們一行三人大著膽子走近一看,是學校初一的一個叫馬靜的女生,她滿臉是血躺在地上。之所以認識她叫馬靜,是因為她那時是學校里的文藝活躍分子,經常出現在校內活動的舞台上,會詩歌朗誦,會彈琴,還會跳舞。
當時馬靜躺在地上嚶嚶直哭,同行的一男生打亮了打火機,頓時嚇了一跳,看到她左臉上有一條兩寸長的傷口,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劃的。三人一時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
後來還是林皓先回過神來,背起她就往鎮上的衛生院跑,當時醫生在她臉上縫了十針。過後才聽說馬靜的家在二十里外的村里,當時也住校,那天晚上她來了例假,同室又借不到衛生巾,只好一個人步行到鎮上的超市去買,不曾想遇到了剛從網吧出來的鎮上的地痞,於是將她拖進巷子裡,她誓死不從,掙扎中地痞拔出匕首劃傷了她的臉。
第二天有警察到學校來了解情況,林皓他們三個都被叫到辦公室去,其他兩個因為害怕流氓報復,都推說沒看清跑掉的那個人是誰,只有林皓說看到了他的臉。
後來學校里風言風語四起,到處都流傳著關於她的事,說她那晚被好幾個小流氓糟蹋過了,再後來林皓再沒見過她,聽說是轉學了,也有人說是輟學了。
不久後的一天,林皓周末騎著自行車回家,在路上被一伙人攔住打了一頓,當時他頭上被掄了一棍,血流滿面。
「我縫了三針。」林皓摸摸後腦勺的傷疤笑著說,「咱倆加起來十三針,這個數字可不太好。」他盯著她的臉看了看,「你居然一點也看不出!」
「我後來做整形了。」她熱淚盈眶,「你那三針是為了我縫的。」
他笑著搖了搖頭,「對了,後來你去了哪裡?」
馬薇擦了擦眼淚,說:「我後來轉到另一個城市去上學了,親戚給托的人。」
「哦,怪不得從那以後一直都沒見過你。」他笑嘻嘻地盯著她看「我看你不光是整了臉頰吧,原來我記得你可沒這麼漂亮。」
馬薇破涕為笑,說:「還開了眼角,行了吧!」
「恐怕還割了雙眼皮。」林皓說,「我記得你以前是單眼皮。」
「去你的!」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他,悠悠地說「我到今天都忘不了,那個晚上有個男孩背著我跑了五里多路。當時我臉上的血把你的領子都弄髒了。」
「是啊!第二天害得我洗了好久也洗不乾淨。」
她站起來,端起酒杯說:「謝謝你!這句話我本來二十年前就該對你說的。」
林皓也站了起來,舉起酒杯說:「不提了,都過去了!我也應該謝謝你,你讓我在青蔥歲月里做了一件今天想起來都覺得特牛逼的事。」
兩人喝乾了酒,又一起回憶了當時學校里發生的好多趣事,一瓶酒不知不覺就見底了。
「你是不是一見到我就認出我來了?」林皓說。
「當然!雖然過了二十年了,你多少長得有點變了樣,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馬薇自豪的說。
林皓說:「我可真是後知後覺,咱倆見了那麼多次面我楞沒認出你來。」
「也許我本來就不出眾吧!」
林皓擺擺手:「是你太漂亮了,漂亮得我不敢認。」他望著她,「對了,現在你過得怎麼樣?那天你說你也離婚了?」
馬薇嘆了口氣,說:「離了,四年了。」
「為什麼離?」林皓說「他是做什麼的?」
馬薇苦笑了一下,說:「有煙嗎?」林皓掏出煙扔給她,她熟練地點上火,吸了兩口才說起她的事。
馬薇原來的丈夫叫閆建軍,是個開出租車的,經常早出晚歸。那時她還沒到聯發公司做銷售,是個全職主婦,每天除了去幼兒園接送孩子,剩下的時間就待在家裡收拾家務,他們有個兒子,今年六歲了。
後來閆建軍晚上開夜車的時候,認識了一幫在夜總會上班的女人,每天上下班打個電話給他,他就會開車過來接送她們,一來二去混得熟了,就和她們搞在一起。一開始她還在蒙在鼓裡,只是覺得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回來身上還有香水味兒,往家裡交的錢也越來越少。
後來她漸漸有了懷疑,問他,他矢口否認,還罵她疑心重,說自己在外累得要死要活的,還要被她懷疑這懷疑那。直到有一天她在他口袋裡翻出了一盒保險套,還有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才知道他除了和那些女人睡覺外,還偷偷染上了毒癮。
她大哭一場,哭完後去求他,讓他不要再和那些女人來往,說孩子都這麼大了,你不能讓他有個吸毒的爸爸。他當時點頭答應,發誓說不跟她們再見面,可轉過身又跟她們糾纏不清。後來有一晚他正和女人光著身子躺在床上過毒癮,被衝進來的警察逮了個正著。
那男人被判了六年,後來她知道他不但吸毒,還幫那群女的賣毒,她向法院申請了強制離婚。孩子留給她了,被她送到父母那去了,那男人現在還待在牢裡。
她擦了擦眼淚,看著林皓說:「你說我該不該和他離?」林皓嘆了口氣,說:「到這一步你要離誰也不能說你什麼,只是苦了孩子了。」
馬薇說:「那也比將來他長大後有個吸毒坐牢的爸爸好。」又說「他在牢裡給我寫過信,說對不起我,讓我趁年輕找個好人早點再成個家。又說等他出來後也沒臉在這個城市待了,會跟人出國打工去。還說孩子的撫養費先欠著,等他掙了錢一起還。」
林皓說:「他在裡面待了多久了?」馬薇說:「四年了,還有兩年才能出來。」
林皓就安慰她,說現在婚也離了,你自己過得也挺好,就不要再去想以前那些事了,好好把孩子撫養大,這是最重要的。馬薇說我知道,肯定會好好把孩子帶大,又說自己也沒辦法,為了吃現在這碗飯,只好每天故作風騷地跟男人周旋著,誰讓你們男人就吃這套呢?
林皓聽到這裡,想起那天在包里看到的那枚保險套,不禁也感覺心裡酸酸的,挺不是滋味。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馬薇輕鬆地說,「現在說說你吧,你的事我聽說了,今後有什麼打算?」
林皓苦笑了一下:「走一步算一步唄,目前沒什麼打算。」
「就這樣一直單著?」
「先單著吧,碰到合適的再說。」
「現在你能理解我那天說的話了嗎?」馬薇說,「還覺得我莫名其妙嗎?」
林皓想了想,說:「我們都不是小孩子,這種事也不是頭腦一發熱的事,畢竟我們都受過傷害不是嗎?」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馬薇說「你肯定覺得我是那樣的女人,是我自己太不知輕重了。」
「不不不!」林皓搖頭,「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但我真沒那麼想過。」
馬薇笑了笑說:「好吧,不說了,還是喝酒吧!還是那句話,謝謝你。」
走出酒店的大門,馬薇站住了說:「要不要去我那坐會兒?」
林皓說:「不了,明天還要上班,下次吧!」
馬薇笑笑:那好吧,什麼時候覺得沒地兒去了,隨時打電話給我。」說著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上去沖他揮揮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