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東方既白。
白城繞著衛千雪遊走出擊,已過去一夜。
最初,衛千雪還能掌控手中劍勢,一劍出手,只是將白城逼退,到了後半夜,精力有些不濟,惱恨白城糾纏不休,幾次出手,劍勢中已帶了殺意。
白城與她交手,就是為磨練「飛龍探雲手」,雖然見她劍勢厲害,但也不肯退縮,一夜下來,數次躲閃不及,身上被刺傷數處,衣服上已留下斑斑血跡,但所幸躲閃的急,都還未中要害。
一劍掃來,白城疾步退開,衛千雪凝聚劍勢,準備再次出手,卻看見白城已滑出三丈多遠,遙遙看著她,口中吟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衛千雪見他退遠,本以為苦戰一夜,他終於也熬不住了,沒想到他忽然念起詩來,一聽之下,發現這首詩不但言辭慷慨,而且詩中描述的女子劍法境界極高,不由起了好奇心,問道:「白師弟,這詩是何人所寫,詩里這位公孫氏又是誰?」
白城笑道:「這首詩是前朝一位姓杜的詩人所作,講的是一位女劍客叫做公孫大娘,我是見衛師姐劍法絕倫,與詩中所說的公孫氏不相上下,所以才借花獻佛。」
衛千雪眉頭一皺,說道:「白師弟謬讚了,動如雷霆,罷如江海,這種劍術境界我還沒達到,只是如此修為歷代劍客之中也不多,為何我卻從來沒聽說過此人?」
白城心道,這首詩是前世地球上,唐朝大詩人杜甫寫給當時的劍法大家公孫大娘,你若是聽過才見鬼了,心裡這麼想,口中卻說道:「文人騷客麼,師姐也知道,寫起文章來難免誇張了些。」
衛千雪搖搖頭,說道:「劍法修為不足,光憑想像,是想不出更高境界的,既然能描寫的如此清楚,想來這位杜先生是親眼見過,而且我聽這首詩似乎還未說完,不知...」
白城連忙插口說道:「這詩確實沒完,只是我記不得下面幾句了。」,心中暗想,前面幾句倒還罷了,接下來一句「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若是說出來,你非跟我翻臉不可。
衛千雪見他不肯再說,也不知他心中怎麼想,只是瞧著他,眼中略帶狐疑之色。
白城被她瞧得有些不太自在,說道:「戰了一宿,小弟也有些累了,衛師姐也先回去歇息吧。」
衛千雪款款起身,輕聲說道:「周將軍給你定下兩日時光,如今已過去一半,不過這枚金牌關係到我一生心愿,勢必不會給你,所以你也不必太過辛苦,就安心在這住些日子吧。」
白城點頭說道:「若是明日清晨還拿不到,小弟自然不敢再麻煩師姐。」
衛千雪輕輕點頭,轉身往帳外走去,白城跟在身後,隨著她往帳外走去。
今日日頭極好,陽光有些刺眼。
衛千雪撩開帳簾,陽光傾瀉而入,恰好照在她雙眼上,不由得眨了眨眼。
這一刻白城等待已久,見此機會,更不遲疑,雙足發力,一步縱到衛千雪身形左側。
衛千雪剛剛被日光照在臉上,眼睛還沒恢復,忽然聽到身後風聲驟起,陡然一驚,不及細想,左手便向身後切出,但已遲了半分。
白城見她出手,身形順勢一矮,避過這一擊,隨即右臂一甩,柔若無骨,就好似靈蛇一般,直擊而上,五指一探已堪堪碰到她胸前衣裳。
白城這一縱用的是飛星門絕技「流星趕月」,這招乃是短途追擊的不二法門,這一閃施展的是江南方家的「白駒過隙」,是白鐵寒好友方恨少所傳,最後那五指一探卻是「長空指法」中的一招「長空萬里」,這門指法是白鐵寒在江湖上跟一位姓桑的老前輩學的,後來又傳給白城。
白城這一招三式凝結了他十餘年的武功精華,衛千雪雖然武藝高強,為人又警覺,但既失了先機,就再也難以抵禦,眼看就要被白城抓到。
見白城五指伸來,衛千雪臉色陡然一變,口中念出兩個極為拗口的字,只聽「嗡」的一聲,一道青光一閃,便有一道光罩凝結,將她罩在其中,隨即光幕猛然一張,將白城遠遠推了出去。
白城出手之前,已想過衛千雪種種化解之術,想好了種種後招,但萬沒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化解,不由目瞪口呆。
衛千雪在光罩之中扭過頭來,冷聲說道:「白師弟這三招,恐怕不是飛龍探雲手吧?」
白城苦笑一聲道:「這三招的招數,確實不是飛龍探雲手,但其中蘊含的勁力,絕對是飛龍探雲手的勁力。」
衛千雪輕笑一聲說道:「白師弟莫開玩笑,你一日之間能將這麼功夫練到第二重境界,我已是極為驚嘆,莫非你還練到第三重境界了?」
白城說道:「衛師姐試試便知道了。」
衛千雪半信半疑,口中輕輕吐了兩個字,隨即光罩一閃即滅。
白城見光罩消失,單掌向前,使了一招江湖上最為尋常的「五丁開山」。
衛千雪單掌迎擊,雙掌一接,便覺得白城掌中一股潛力,如游魚一般,吞吐不定,輕輕一觸,便向她身上滑來,不由脫口說出:「飛龍探雲手?你竟真的把這門武技練到三重境界了。」
白城收回單掌,輕輕點頭。
衛千雪再不說話,站在原地悵然若失,她自幼聰穎,極受家人寵愛,後來在門派之中,門中長輩又時常誇她天賦過人,但縱然如此,十餘年辛苦下來,也未將武技練到第三重境界,不想白城一夜之間,便將一門武技練到三重境界,不由的心情沮喪。
白城見她呆著不動,也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說道:「衛師姐相信了吧。」
衛千雪長嘆一聲,說道:「白師弟天賦驚人,師姐佩服之至。」
白城笑了笑,指著身上斑斑血跡,說道:「小弟天賦不敢說,只是敢吃苦,不怕死罷了,可惜還是衛師姐技高一籌,小弟認栽了。」
衛千雪臉頰微紅,說道:「剛才事發突然,師弟那一招又有些無禮,我不得不用了家中長輩所賜的青蚨盾,不是我自身的本領,這本不該用的,師弟放心,下次我不會再用了。」
衛千雪這句話說得吞吞吐吐,其中有幾個字聲如蚊訥,聽不清楚。
白城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一下出手向她胸部方向抓去,實在是有些孟浪,連忙說道:「小弟是看到昨日衛統領將令牌放到....」
說到此處,白城也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再說,便換了個話題,說道:「不知師姐說的青蚨盾是什麼東西?」
衛千雪有些驚訝,說道:「師弟不知道麼?這不過是一種常見的防禦法器罷了,只要修為到了煉神境界就能製作,也算不得什麼珍貴東西。」
白城面上默默無語,心中已然大罵,我特麼在這裡打生打死,不過是為了破解盧劍山身上一件法器,可到了她口中,就好似大白菜一般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