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恆之所以選她,是因為她竟然是凡人中身懷武藝之人,其丈夫的武藝更是凡人中的頂尖高手。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只是料不到一次簡簡單單逛街,他丈夫與女兒便死於修士隨手的一個小火球,連骨灰都沒有留下。
知道此事之後,哪怕她一心想報仇,苦練武藝,但奈何那修士的修為也漸漸增長。
其實這是她給自己的理由,哪怕那修士修為不增長,憑她武藝,哪怕練一百年,又豈能奈何修士?
十年來,懷念死去的丈夫和女兒,這才有那間「初見靈米酒」的小酒鋪,而支撐她活下去的,是一口氣,她欠缺的,是一股勇氣。
塵世中掙扎過的易恆一看見她的信息,便立即選定她,其他人的全部丟棄。
凡人,女子,身懷武藝,生死大仇。
於是他毫不猶豫將一股勇氣送在她面前。
「幾時動手,便看此卦如何。」易恆見她下定決心,滿意地說道。
口中念念有詞:「是否行動?以進出修士相差得數六千九百七十八,六九相加,除八得餘數為七,得艮為上卦,七八相加,除八得餘數為七,得艮為下卦。
全部數字相加,除六得餘數為六,為動爻,艮上艮下,六爻變,則為坤上艮下得地山謙卦。」
何悲秋見他面色漸漸嚴肅,口中越念越快,手指也不斷捏動,一顆心跟著急急跳動。
而他越到後面臉色越是難看,額頭似乎略已出汗。
「艮上艮下為同卦相疊,艮為山,山為退隱之處,又有穩重不可動之意,更意喻進而思退,明哲保身,艮者,止也。」
連汗水都顧不得擦去,再次念道:「問是否行動之時,卻得此艮如山之卦象,此乃大凶?」
「六爻為動,得坤上艮下,地山謙卦,謙者,讓也,主為艮,客為坤,地卑而山高,才高不可自許,德高不可自矜,功高不自譽,位高不自傲。」
「嘶」一聲,將沉浸在仙師神秘手段中的何悲秋驚醒,雙眼漸漸回神,見他冷吸一口氣,挺直的腰身頹然垮下,不由也跟著緊張起來。
「今日不可動手,若是猜測不錯,今日便是變幻之時,你先安心練習一切,明日再看,那些操作是否熟悉?」
易恆心頭的震驚遠比表面上要大許多倍,剛才得出結論之後,竟然發現靈液忽地減少一小截,而更為恐怖的是靈魂疲憊,不亞於鬥法一場。
這問心一卦,竟然會耗去靈液和靈魂?以前研究這《易經》占卜,梅花易數等怎從未曾如此之累,難道是因為現在謀算的是修仙者?
無論怎樣,今日是肯定不能動手,哪怕這只是一種虛無縹緲的預測。
「回仙師,小女子自幼習武,後來更是對易容之術下過苦功,想不到竟然真會有用到之時,若是不注意,定然很難發現。」
「好,明天辰時,我自會再來。」
不待她回答,易恆起身便出門,今日想來會很難熬,不如找個客棧,將精神養好,也可細細思索。
城主府中,申屠天仍是站在原來的位置,只不過面對的不止中年修士,還有現今靈米城的城主薛空搏。
「那勾有為可是同意為我薛家效力?」薛空搏雖得城主之位,這幾日也嘗到管控一城帶來的利潤和甜頭,但一想到老祖傷勢不輕,又高興不起來。
「回家主,不曾答應。」中年修士立即回答道。
「那就殺了,還留著做甚?」聲音稍一提高,便讓申屠天全身立即軟下去,差點跪下,額頭上開始冒出汗漬。
薛空搏眼神略一掃去,眉頭微微一皺,若非此時家族中無可用之人,金丹期一個也無,哪裡會輪到他來操心?
「此人之前經營的藥店確實很不錯,若是能得他相助,恐怕利潤還要高几成,不如再等兩天?」
「好,那便由你安排,這大小事務纏身哪裡能行?你也趕緊將一切理順,留出更多時間修煉,實力才是硬道理。」
說完便消失不見,留下壓力更大的申屠天,兩天?昨日匯報的數據來看,此城附近絕對是沒有那人蹤跡,但偏偏感覺他就在附近?
「你可是聽見了?」
「晚輩聽見了,今晚必會儘量安排,但放出風聲也須一天時間,故而,後天一早,變換方法,若是還不成,便只有殺了。」
「好,你自去安排,我再去問他一次。」
待申屠天離去之後,中年修士思索幾息,便朝側門出去,此時,高空中,一隻大鷹緩緩飛過。
靠近瑞寧山脈,過去萬里便是妖獸森林,偶爾有些妖獸飛過絕對正常,只是若被修士發現,獵殺之後當成野味,也很正常。
易恆從毛毛鷹眼中,早就將那關押之處的位置、路線、監視的修士全部摸清。
此時,他才知道為何今日是大凶之兆,那中年修士進去之後,竟然兩個時辰才出來。
而中年修士剛出來,申屠天又接著進去,天黑後都不曾離開。
若是按照之前計劃,那恐怕真正是自投羅網。
但看此情形,自己推測並沒有錯,換方式引誘自己便在這幾天,這是最好的機會,也是最危險的時間,一個不小心,那女子便會喪命。
但僅僅是那女子喪
命而已,自己,是連面都不會露的。
辰時,又出現在那間凡人客棧,這裡對於修士來說像是不設防一般,沒有修士會住在這裡。
此時何悲秋像是知道他要來一樣,已經穿戴完好,只是衣服不再是從前的衣服,而是與城主府中服侍勾有為的侍女裝扮一模一樣。
囚禁勾有為,必定會封住其修為,但留住勾有為不殺,還囚禁在城主府,自然得城主同意,那城主需要勾有為做什麼?自然不是引誘自己這個築基小修。
說不定,城主在這段時間,連自己的存在都不知道,最多是那日自己積分之多讓他微微驚訝而已。
而作為城主最為需要的是,勾有為經營丹藥店的頭腦,為他賺取更多的靈石。
千辛萬苦,不就是為了靈石和資源?
既然要他效勞,自然不會廢除他修為,但又擔心逃走,肯定只有封住靈液,身為元嬰期修士,想必此種手段絕對不少。
一個修士被封住修為,自然需要有人服侍,而那服侍的凡人女子,裝扮便是此時何悲秋如此模樣。
「今日進出修士人數竟然已經只相差七百十一人,七之數為艮,一之數為乾,得山天大畜之卦,利涉大川,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其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今日便是行動之時。」他輕聲說道,此卦之意便是說有德之人已經成長但被困住,可去將他救出,用他德行教化天下。
但哪怕做好心理準備,此輕聲一句,也將何悲秋驚嚇得差點眩暈過去。
真正要動手之時,誰不心懼?
「但這初九之變,卻是糟糕,有厲,利己,若是不顧一切,不將細節思慮清楚貿然前行,便會有極大的危險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心裡暗自想到,但卻不曾說出。
牙齒一咬,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儲物袋,遞給何悲秋,待她接過,又將四張傳訊符交給她。
「儲物袋中,有具修士屍體......。」
「啊。」「啪」一聲,何悲秋連儲物袋都拿不穩,掉落在地上,但立即撿起儲物袋,死死捏住袋口,生怕那具屍體掉落出來。
「這個修士如同你丈夫和女兒所遇到修士一樣,是該死之人,裡面還有一枚丹藥,一張獸皮,一件很尋常的侍女衣服。」
易恆面無表情,待她撿起儲物袋之後再次遞給她一個儲物袋。
將這兩個儲物袋收在胸口,絕對看不出任何不妥,這也是他必須找凡人女子的原因。
待何悲秋離開之後,他也立即跟上,若是計算不錯,下刻,下一個街角,便是專門服侍勾有為的凡人女子出現的地方。
他迅速加快腳步,繞過大街,從反面朝街角走去,跟在那侍女之後,而另一邊,何悲秋從正面走去。
那侍女正準備轉過街角,便遇見何悲秋,不經意間看去,不由心裡震驚,眼前這女子怎會與自己一模一樣?
但還未有任何反應,何悲秋右手猛地朝她胸前一點,那侍女便立即倒下。
而何悲秋並不管正在倒地的侍女,轉身便離去,正如那侍女剛好從轉角走出一般。
易恆瞬間移到那侍女身旁,將她抱住,一件衣服蓋住臉部,閃身進入一間小巷,將她放進早已安排好的凡人客棧。
這一切只在數個呼吸之間,此時也還早,周圍又是凡人區,很難有人發現。
十多息後,易恆走入街道,漫步在稀疏的人群中,腦海中不斷推理著剛才對何悲秋說的話。
「進入那區域,憑你練武之人的敏感,你會有被監視的感覺,那是守衛修士的靈識在探測你,不要驚慌,一掃之下,便知你是凡人,至於相貌,根本沒人在意,這是習慣。」
他走在街上,丟了一枚靈石,拿起凡人早餐店的一隻烤雞,一口咬去,感受著許久未曾有的香味和油膩。
「按照給你的路線,進入廚房,抬出早已準備好的食物盤子,憑你那天端酒盤的表現,絕對毫無問題。
這時,你還在監視之中,待你進入囚禁那人的房間,也許修士放在你身上的靈識便會收回,你定然也能感覺得到。」
「立即將第一個儲物袋倒出來,把那具屍體化妝成裡面那修士的模樣,讓他坐著爬在桌上,記住,那侍女最長時間待過一盞茶,所以你只有一盞茶時間。」
「將丹藥給那人服下,若是他不肯,立即告訴他「易門」兩個字,他一定不會拒絕。
然後迅速給他穿上另一件侍女衣服,他應該被封住修為,打不過你。」
「之後,給他化妝成獸皮上的樣子,此時,你便伸手進懷中,撕碎第一張傳訊符。」
「你兩人出府之時,是最危險之時,因為那侍女一般會回到廚房忙一會再離府,甚至很多時候,要忙一天,除非外出購買東西。
此時一路上定然會有修士靈識掃視,但沒有關係,裝作上街購買什麼一般。」
「若是有修士詢問,不要害怕,立即借躬身作揖之時,將懷中第二張傳訊符撕碎,我便立即出現,製造很大的動靜,將所有修士引走。」
此時他一隻烤雞已經吃進肚子,漸漸走到城中央,便放慢腳步,在各個店鋪中胡亂閒逛。
「若是沒有修士詢
問,便慢慢走出街道,朝傳送陣走去,第二個儲物袋中的靈石恰好夠你倆傳送到紫陽城,進入傳送陣,便撕碎第三張傳訊符。」
「到達紫陽城之後,仍然有人監視,快步走出傳送陣,到旁邊第三個雜貨鋪,找到店家,對他說易門取東西,他便會交給你一個儲物袋,這裡面恰好有傳送到遠瑞府的靈石。」
「到達遠瑞府之後,撕碎第四張傳送符,按照之前給你的路線,找到凡人小巷,在一間客棧的第五個房間住下。」
他走出一家店鋪,手裡拿著一張斷裂的傳訊符,這張傳訊符斷裂,便已說明第一步已經完成。
他心裡開始有些發抖,遙望兩里外已經修復好的法煉樓,不知幾息之後,將那符寶祭出,斬在法煉樓上,是否會造成很大的響動。
「道友,第一次來?很仰慕這靈米城的法煉樓吧?」旁邊一本地修士很是好客,見他如此關注地盯著法煉樓。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那修士一眼,很是焦躁,對他搖搖手,再次朝前慢慢走去,第二張傳送符捏在左手心中,而手心已經漸漸出汗。
「道友,道友,不如進店坐坐,這裡東西物美價廉,不買也可以談談?」那修士不甘心,緊隨他幾步,不斷在身旁說著。
「我這副樣子看起來像是有靈石麼?」他苦笑一下,頭也不會,但還是不得不回答一句。
「切,沒靈石還敢來中央逛......。」他根本沒有聽見那修士嘮叨什麼,腳步漸漸變得沉重。
將手心中的傳訊符看了又看,確認沒有斷裂,不由暗暗鬆氣,若是真的斷裂,自己敢發出祭出那符寶麼?
這裡,四周恐怕有元嬰期坐鎮,隨意一個,也能將自己斬殺。
一盞茶過去,第二張傳訊符並未斷裂,想來已經成功,此時應該漸漸走出城主府,朝傳送陣走去,想不到會如此容易。
他定下心來,也疾步朝傳送陣走去,此時幾乎成功大半,一旦兩人傳送到紫陽城,那便讓申屠天自己抓狂。
一炷香後,前方便是傳送陣,兩個侍女模樣的凡人正慢慢朝那裡走去。
他離傳送陣三十多丈時,忽地,感覺手心中第二張傳訊符猛地斷裂,他一顆心瞬間下沉。
不應該是第三張?難道是何悲秋弄錯了?
抬眼看去,只見負責傳送的修士已經將靈石放進陣法小孔中,正要傳送。
但左面個修士似乎忽地想起什麼,張開便開始詢問。
瞬間,他便立即想清楚問題出在哪裡,但此時該怎麼辦?
「唰」一聲先將面具取下,「嗖」紫光一閃,兩個修士瞬間喉嚨冒血,他連身形都來不及移動,法寶立即祭出,一舉斬殺兩個修士。
此舉雖快,但遽然間出現的修士氣息,也立即引起其他修士感應,在此範圍內的修士盡皆呆呆看著他,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趁此機會,他雙手急急捏著傳送指決,半息之後,終於有修士反應過來,瞬間大叫,慌亂看著這一切。
唯有其他守衛立即大叫「何人如此大膽。」無數傳訊符到處亂飛,又立即祭出數把飛劍朝他刺來。
他神色大變,雙手更加急切,大吼道:「出」,「嗡」一聲,數十隻銀色飛蟲瞬間布滿全身。
此時無須指決便能控制的唯有噬金蟲,「陣起,傳送。」口中終於吐出這幾個字。
三十多丈外的傳送陣猛地冒出一陣白光,「咔嚓咔嚓」幾聲之後,那兩個凡人侍女消失不見。
「噼噼啪啪」一陣急響,十多把飛劍瞬間刺在身上,還好銀色飛蟲擋住大部分,只有三柄飛劍刺進後背,但卻難以刺穿。
在此守衛最高修為不過築基初期,想要對付他自然不夠。
「何人在此放肆?」
「攔住他。」
「全力阻擊。」
......
無數氣息瞬間從城中央發出,數道大吼之聲響遍全城,所有修士靈識集中在他身上。
他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去,不顧剛才攻擊他的修士,運轉全身靈液,雙腳猛地蹬地,大吼一聲「巽,為天。」
一個巽字瞬間出現在左手,立即融入身體,他瞬間消失在原地,待再次現身時,已經衝出城外。
「易恆,拿命來。」申屠天臉上狂喜,帶領數個修士立即追殺上來,如他猜測一般,這廝終究是要救人,如今人未救得,不知為何先露出身份。
只是他一直背著的那女子呢?他還是這副面孔,怎地會此時才會被發現?
這一切都將揭秘,答案便在剛剛飛出城外的修士身上,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那修士身上有著起碼四件法寶,和一件神秘的圓盤。
但絕對不能讓元嬰期修士出手。
手中數道傳訊符瞬間一閃而逝,昨日布下的陷阱,想不到還沒有開始實施,現在竟然也能用到。
身後數道元嬰期氣息瞬間消散,對於築基修士,哪怕是築基大圓滿,他們也絲毫提不起興趣。
申屠天大喜,大吼道:「全力追殺。」十多個修士瞬間跟著他的身影朝城外飛去,氣息一顯,全是築基大圓滿修士。
「爹,我也去。」
「你才築基後期,也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