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老人先是一愣,接著沉默了,而且沉默了很久……
三位祖靈眼睛亮了,而三位教祖卻有些雲裡霧裡。
老人好似從遙遠的過去回來,身上散著古老的氣息,就連聲音也是如此,「你是來自那裡?」
「對,我叫它少陽界。」
「少陽界?它不是叫魔界嗎?」
「已經沒魔了!」
「你說什麼?!」
老人第一次大驚失色。
寧澤又重複了一遍:「少陽界,無魔,卻有僧。」
「僧?……你是說那些光頭?」老人有些難以接受,失神的碎語道:「不會的,不會的……我魔族是第一大族,第一大族……」
老人慢慢回神,神情緩和了下來,他又問道:「說說,說說你的少陽界?」
寧澤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抬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慢慢的描述起了少陽界的現狀:「少陽界,陽氣盛,陰氣衰,龍族居於四海,鳳凰棲於天南,千族散於八荒,人族居於四方……」
「真沒有我魔族?怎麼會沒有?他們都在,怎麼唯獨沒有魔?不對!鬼族呢?鬼族,有沒有鬼族?」
寧澤有些懂了,小魔祖好像沒有經歷那場滅世之戰。
「魁先生,鬼族也沒有了,除了一些孤魂野鬼,沒有鬼族。」
老人突然眼睛一瞪,灰色的眼珠散著魔性的光彩,「告訴我,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寧澤眼中有些迷亂,可時間不大又恢復了清明,寧澤冷冷一笑,道:「魁先生,你過了?」
老人有些詫異的看了寧澤一眼,竟然能擋住自己的天魔瞳!
「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我不殺你!」
寧澤淡淡的看了老人說道:「我知道的很多,你想知道魔祖、鬼祖、祖龍、鳳祖的生死?還是想知道魔族的去向?又或想知道天碑的去向?」
「都告訴我,每一件,不對!你……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老人突然感到眼前的少年很神秘,比起他的修為,他的氣質和氣魄才更令人驚嘆,沒人這樣和他說過話,從來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就是當年那些自命不凡的傢伙,也不敢。
寧澤淡淡一笑,反問道:「我是誰,對你那麼重要嗎?」
「是不怎麼重要,不管你以前是誰,如今不過一螻蟻,說吧!」
「好!少陽界只是原來世界的一半,而另一半應在混沌之中,可想而知,魔族和鬼族應該在彼方世界。」
老人低著頭,兩隻手不知什麼時候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他的心裡並不平靜,他仔細的聽著,可半天沒聽到寧澤的聲音。
「怎麼不說了?」
寧澤睜開眼睛,輕輕的講道:「少陽界,是我的家,想他們了,想回家!」
「哦……我的家在哪裡?這裡?彼方?……原來我已經沒家了……」
老人說得很迷茫,也有些孤寂,難過……
寧澤理解他的感受,他也曾經孤獨萬年,沒有瘋掉,已經算是意志強大。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坐在鎮魔碑上,一個站在伏魔台上,一老一少,就這樣靜靜的。
三位祖靈,三位教祖,也沒有出聲,他們在拼圖,從隻言片語中還原一方世界。
「你真見過我父親?」老人突然問道。
「見過。」
「他還好嗎?」
「你應該已經知道答案……」
「我想再確認一遍,他說過他會回來接我的,我等了太久,都沒等到他,他食言了。」
「魔祖,已經不在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怎麼會騙我,怎麼會騙我?哈哈哈哈……」
老人突然瘋狂大笑起來,笑得滿臉都是淚水,可就是停不下來……
「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老人的聲音極其嘶啞,就像剛剛悲傷慟哭過。
「為奪天碑,萬族大戰,日月星辰被打碎,世界被崩開,你父親同其他三族初祖同歸於盡。」
「嗯!倒不窩囊!」老人嘶啞的聲音中透出淡淡的自豪,他接著問道:「天碑呢?」
寧澤搖了搖頭,道:「我已經告訴了你太多,不能再說了。」
「只要你再告訴我天碑的下落,我就讓你走。」
寧澤又搖了搖頭,道:「不公平!」
「不公平?」
「對,不公平!」
老人沉吟一會,有些懂了,這個神秘的少年撒下了太多的誘餌,就等最後一下。
少年在賭,賭他會問天碑的下落,要是他不問,等於是餌食魚走,白費功夫。
「我給你個公平,說吧!你想要什麼?」
寧澤淡淡的說道:「放過他們!」
「他們?你是說這幾個小傢伙嗎?」
老人一臉玩味的看著三位祖靈和三位教祖,三位教祖被他一看,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不僅是他們,我是說有的人……」
「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復仇?放棄懲罰他們?你知道這麼漫長的歲月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仇恨,我做夢都在啃食他們的骨肉皮,咀嚼他們的元神靈魂……放棄復仇?那我出來幹什麼?一個不能復仇的魔?哈哈哈,想想都可笑!」
「可你的仇人都死絕了,你的仇恨也應該被歲月耗盡了,剩下的不過是執念,即使你屠盡所有生靈,又能如何?」
老人淡淡的笑了一聲,道:「我的世界,你不懂,他們死了,可他們的最在乎的東西還在,比如他們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傳承,他們流芳百世的名聲,他們念念不忘的香火……哈哈哈……
我要將他們在乎的一切,都毀去,我要撕去他們虛偽的面具,讓他們遺臭萬年,讓他們不得瞑目……太多了,想想,我都興奮,我已經等了萬萬年了……」
寧澤沒有再說話,因為主動權一直都不在他手裡,他就像一個說客,勸解一個復仇王者的說客。
「為什麼不說了?這就放棄了?」
寧澤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的籌碼不夠,多說無益,他感到有些壓抑,也許是天太黑了,沒有光的世界,人總感到壓抑,他抬頭看天。
「你在看什麼?」
「太陽!」
「太陽?別等了,沒我的命令,小火鳥可不敢出來!」
老人聲音雖然沒變,可眼中依然透出了太多的笑意,他心情似乎變得很好,他眼神灼灼的看著寧澤,傳達著一個信息:問我啊!問我啊!
寧澤也沒有令老人失望,認真的問道:「魁先生,你為什麼可以驅逐太陽?」
老人呵呵一笑,道:「因為我小時候,經常揍小火鳥,揍著揍著,這傢伙就不敢出來了,所以,凡是我出現,皆是是黑夜,我睡了,才是白天,哈哈哈……厲害吧!」
「你能控制世界法則?」寧澤心中一沉,這可不是好玩的。
老人搖了搖頭道:「我要是有那麼厲害,那些叛逆怎麼可能傷到我,更不可能將我困在此處如此之久。」
「叛逆?」
「不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我的,是父親送給我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