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後娥眉微蹙,淡淡的說道:「前輩,請恕晚輩不能從命,無天是我唯一的侄兒,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他……」
「天魔山……天魔教……小魔祖,有意思啊!他出來了……本想該給他個面子……可惜……」意味不明的沉吟,意猶未盡的自言,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要如何做。
天突然黑了,那是一塊黑幕,黑幕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無比手,整個星羅域都處於這黑幕和大手之下,一手遮天,大袖如幕,他出手了,只見衣裳,不見人,他只伸出了一隻手。
兩根手指併攏,輕輕一指,一道黑色的火焰在指尖燃起,火焰極其霸道,遇物即燃,就連空間都承受不了,被燒出了一個長長的黑洞,黑火速度不快,不急不緩的飄蕩而下。
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魔後也不輕鬆,她凝重的看著那道黑火,雙手變幻,十根手指違背常理的交錯扭曲,結成了一朵盛開的幽蘭,柔美純潔,馨香宜人……
黑火突然疾馳,然後消失了,無端消失……
「啊……」
一聲慘叫,一道綠影蹦起十丈……又尖叫著落下,然後他蔫了,整個人都變得低調了起來,甚至有些拘謹,他整理衣袍,跪倒在地:「孔雀拜見尊上,孔雀給您丟臉了!」
「罷了……」
「老祖,請您為小的做主,魔後她欺人太甚,她……她……她不僅拔了小的的翎羽,還放言污衊:她說退了毛的鳳凰不如雞,這些小雜種都叫小的火雞……嗚嗚……」堂堂孔雀公子悲從中來,嚎啕大哭起來,想到今日所受侮辱,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出了大醜。
「莫哭,丑!」
孔雀公子聞言嘎然而至,哭聲說停就停,可謂神速。
「天魔聖后,我本不欲與你多言,但你既然執掌天魔山,那就是代他行事,他的面子我總要給的……但你不僅傷了孔雀,又出言不遜,那就接我兩招,兩招過後,不管你是生是死,這個小傢伙我饒他一命便是。」
「老祖……」孔雀公子一聽尊上要放了無天那天殺的,開口便要哀求。
「休要多言!」
魔後淡淡一笑,道:「既然前輩執意如此,那晚輩只有恭領了……」
「第一招,永恆黑暗……」
遮天之手壓下,白淨瑩潤的手心,長出了一顆邪惡的眼睛,這是一顆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眼睛,絕望、陰冷、墮落、無情……這顆眼內就是無盡的深淵,凡是陷入其中,必將永不見天日。
「閉眼……」迷失中的眾人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冷漠輕靈的聲音,他們被從黑暗中拉了回來,眾人衣袍已經濕透,太可怕了,天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
唯有魔後和孔雀公子一動不動的盯著那隻眼睛,孔雀眼中五後眼中七彩放出無量毫光,她的天魔瞳自非等閒,女魔頭本身就是黑暗、欲望、邪惡的主宰,雖然這顆眼睛詭異的令她不安,但她自信僅憑一個眼睛還傷害不到她。
突然,眼睛從手掌中脫落,射向了魔後,魔後雙手結幽蘭大手印,一朵蘭花盛開在她頭頂,放著無量幽光擋住了那顆襲來的眼睛。
但這只是前奏,那隻大手動了,大手一晃,便到了魔後頭頂,大手五指朝下,猶如一個罩子將魔後罩了進去,黑暗,無盡的黑暗,手中世界就是永恆之地,凡入其中者,皆是囚徒,永世沉淪。
魔後雙手飛舞,不斷結印,一朵朵魔蓮盛開,有百萬之多,蓮花成陣,一方蓮花世界,她將自己封入了其中,界內有界。
五根如同天柱一般的手指收縮,最後握成了拳,魔後的蓮花是界和她本人都被攥在了手裡,手中黑炎滔滔,一朵朵蓮花被點燃,蓮花世界在不斷收縮,幽蘭上的詭異眼睛放出了密密麻麻的光針,刺向了魔後的眼睛。
「給我爆……」
「轟……」
大手握成的拳頭被撐開,一道幽光射了出來,魔後逃了出來,直到落到地面,魔後依然心有餘悸,她酥胸劇烈起伏,美麗的臉上儘是香汗,她的雲鬢打濕變得散亂,身上衣袍破損,面紗也不知去向,她終於露出了真容,乾淨清純,美麗動人。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孔雀公子,就連遠在黃金台上的尊貴男子,也愣了一下,誰會想到,凶威滔天的天魔聖后竟然長的如此無害清純,讓人看到就想欺負,因為她長了一張純淨甜美的臉。
魔後現在已經顧不上其它了,她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她引爆自己布下的蓮花世界才得以脫身,此時她氣血翻騰,正受著天魔秘法的反噬之苦。
「前輩高明,晚輩遠遠不及……」魔後神情變幻,心中激盪起伏,這一次對她打擊太大,萬萬沒想到以她即將邁入萬壽境的修為,竟然連一招都接不下,第二招凶多吉少,她沒有絲毫把握。
「你不錯,天下能接我一招的寥寥無幾,我從沒打算用第二招,現在更是捨不得了……美人如花,純真若斯,柔美若斯,我乃惜花之人……你若肯陪我百年,今日一切都如你願……」
聽完尊上的話,所有人心中都出現了一幅猥瑣畫面……老不正經,都活成老古董了,還裝多情公子調戲佳人,說不定他就是個猥瑣又邋遢,鬍子一大把的糟老頭。
天魔聖后更像吃到了蒼蠅一般噁心,他們之間可以說隔了無數個時代,年紀何止差了萬年,更何況她貴為一教之主,何曾被人如此輕薄過。
魔後冷哼一聲,道:「尊上,請慎言,本後乃天魔教聖后,追根溯源,我天魔教才是此方世界的正統,我天魔教立教祖師才是此界主人……」
「呵呵……美人嗔怒,令人憐愛,可惜了,如此美麗的一朵花,卻要在我手裡凋謝,天妒紅顏……接我第二招,永墮黑暗……」
大手隱去,唯留天幕,微風不起,一片漆黑,無盡沉悶,眾人只覺天旋地轉,身體失控,他們在顛簸中,進入了火焰的世界,黑色的火,墮落的光……
「咦……竟然多了一個人……」
地上站起了三個人,就連魔後都被收走了,可這三個人卻遺世獨立於乾坤之外,一老一少身上的火焰已經散去,他們睜開了眼,但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他們知道有人救了他們,卻不知他是誰。
「閉眼……」
陷入黑暗中的眾人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都閉上了眼。
「散……」威嚴霸道的敕令響起,一個邪惡古怪的字,斜入天際,它不走正道,猶如螃蟹一般,不分經緯,橫行直撞……
「刺啦……」
天幕被劃開,那個遮天黑袖被劃破,一條長長的口子,是那個螃蟹一般的斜文乾的,它爬進去,又爬了出來,所有人被捲回,慢慢放在地上,使命完成的那一刻,散成了一縷幽光。
天空黑幕猶豫片刻,自動撤去,消失的無影無蹤,夕陽照耀大地,星羅域的天又亮了。
「師伯?!」竹竿一樣的小巨人激動的看著身邊的黑衣男子,眼睛都紅透了。
男子眉頭微皺,對著瘦骨嶙峋的羅伊點了點頭。
羅伊傻笑著撓著頭,他開心極了,雖然不是先生,可師伯是先生的元神,在他心裡師伯和先生沒什麼差別,他就知道先生會來救自己的,他一直都知道。
剛才有人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並幫他們封印長生血化解血焰,那一刻他就猜到了,因為這個世上除了先生和師伯是不會再有人在乎他死活的。
「你……你是……澤兒……」老人失神,又直直的盯著眼前的黑袍男子,一時之間他竟然不敢認。
寧澤離家出走時,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這一晃,都三十年了,那個稚嫩倔強的少年,長大了,雖然他的面貌變化不大,可他身上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老人的心告訴他,自己沒錯,這就是他的兒子,可他還是有些不敢認,太離奇,這是另一個世界,他怎麼會在這裡看到他?
「父……親……」六法艱澀開口,他看著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心中沒由來的酸澀,雖然他和父親的關係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說是一對冤家,誰都看不慣誰,但看到他如此蒼老狼狽,依然難受。
「你……你真是澤兒!?」老人聲音顫抖,鬚眉在抖,是他兒子,是那個敢忤逆他的兒子,也是他最驕傲的兒子,大禹禮宗……
「是你……」魔後大驚失色,尖叫出聲。
「閉嘴!」六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天魔聖后立即閉上了嘴巴,她小步移到自家侄兒身旁,娥眉緊鎖,滿臉愁容,今天是個什麼日子,除了尊上那個老怪物,竟然又來了這個大魔頭,真是龍潭虎穴,哪個她都惹不起。
「金銘見過師伯!」小巨人終於開心了,羅伊沒事了,六法師伯到了,大家都沒事了。
無天走過來拘謹的行禮,「無天見過前輩!」
「不必多禮……」
寧家老家主寧侯爺,看到眾人對兒子畢恭畢敬,又聯想到剛才救自己的是兒子,心裡亮堂了太多,他一直知道他會是最有出息的,可他怎麼也沒猜到,他已經強大到了如此地步。
「父親,家裡都很好,族人都很牽掛你和眾位兄弟,母親也一直牽掛著父親,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六法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他就將自己覺得重要的事都說了一遍。
寧侯爺聽到家裡都好,不知不覺兩行老淚順著臉頰落到了嘴邊,他在這裡度日如年,依然夜夜牽掛寧家,他了解禹皇,更了解那群豺狼,十萬大軍不知所蹤,侯府無主,必遭大難,今日聽到家族安好,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他高興的了。
「來,你們過來,都過來……」寧城老爺子對著寧家子招手。
一個個中年、青年、少年、蘿蔔頭,都一臉崇拜看著寧澤,他們滿臉潮紅,兩眼放光,他們聽出來了,原來是他,是他來了,雖然他們從沒見過,可他們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奇人七公子寧澤,他是侯府的榮耀,天下的禮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