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縣街道上,易天與瘦臉青年還在戰鬥,而不遠處一座府邸前,一道身影正朝著兩人戰鬥之地快步走去。
街道上人群中央,兩人戰鬥已至白熱化,那瘦臉青年使出靈技『赤離雙刀流』後,戰力攀升,易天使用劍光掠影時,依舊是覺得難以對抗,遭到對方壓制,身形連連後退。
在又一次避過對方掌刀之後,易天縱身躍起,一劍撩出的同時,身形向後一番,直直退開到了一丈之外,落地後站在原地,額頭冒出汗水,氣息浮動,面色略微有些蒼白。
瘦臉青年眼中寒光一閃,冷笑一聲,繼續蓄力準備隨時朝著他攻擊而來。
「不行,再這樣下去便輸定了」,易天心中正有些無力與著急時,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式劍法,正是那還不熟練的『劍勢如虹』,通過先前將『劍光掠影』使用到極致,此刻他突然有種隱隱的明悟。
此時,他將長劍緩緩舉起,劍在動的同時,一股無形的劍意從身上散出,帶著一往無前之勢,同時一股威壓瀰漫開來,整個人氣勢如虹,鎖定瘦臉青年。
瘦臉青年感受到這股威勢,微微有些心驚,他有種感覺,這一劍,若是要他命,怕是也足夠了,隨即他一咬牙,所有靈力瘋狂匯聚雙臂經脈之中,整條手臂赤紅如火,掌刀帶著熾熱的高溫以及一股陽剛的鋒銳之意,向前發動全力一擊。
「人與劍合,劍與身合,身與意合,意與形合。此劍式,人,劍,身,形,四合一,一擊,必要制敵。」
「錚!」,一聲劍鳴響起,易天身形同時向前一晃,速度快若一道殘影,一劍光寒耀九天,如同長虹貫日,人群仿佛有種感覺,好似天地間只剩下了這一道耀目劍芒。
一道耀眼的劍芒與一道熾烈的赤芒猛烈碰撞,兩人身形又一次交錯而過,待眾人看清之後,才看見那瘦臉青年身影微微一顫,一道鮮血從他右手手臂上噴灑而出,隨即那條手臂垂下,竟是已然廢掉,被斬斷了大半。
易天則是胸前有一道焦黑的痕跡,那裡的衣衫化為灰燼,露出一片皮膚,隱隱有些血跡,卻是傷得不重。
本來這一劍是足以要了那瘦臉青年的命,但易天在劍鋒快到對方咽喉時,卻故意偏離了一些,使得對方只是廢了一臂。
他覺得沒必要殺人。
瘦臉青年看著自己的右臂無力地垂在那裡,呆愣了片刻,並沒有抬頭去看易天。
「你敗了,以後不要再在外面亂侮辱我雲天道場」,易天轉頭看了對方一眼,淡淡地說著,隨即轉過頭,向人群中走去,眾人讓開一條道路,心中想著以後林海縣又將有一名少年崛起。
「咻!」
就在易天踏步離開時,瘦臉青年突然轉身,漆黑的眼眸深處一道寒光閃過,僅剩的左臂一甩,一道流光從袖口裡飛出,速度之快,疾若電光,瞬息便朝著易天后心射去。
易天耳朵微微一動,同時心有所感,一股危機襲來,他剛想轉過身,卻感到一股刺痛從背後傳入心頭。
眾人只見一道寒芒沒入易天的後心,緊接著那瘦臉青年左臂突然變得赤紅,身形暴起,『赤離雙刀流』變成了『赤離一刀流』,掌刀向著易天劈出。
易天在感覺後心刺痛傳來時,便艱難地轉過身,卻又看到一道赤芒朝自己頸脖斬來,瞳孔迅速收縮。
赤芒速度之快,已經來不及躲避,感受著掌刀上的熾烈溫度與鋒銳之意,他心中生出一股冰涼的死亡之感。
「砰!」
一道聲影突然落在易天身前,手臂將掌刀格開,另一隻手一拳轟出,只聽得一聲悶響傳開,那瘦臉青年身形便已經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人們這才看清那是一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易天身前,此人黑紅臉膛,左臉頰有一道刀疤,身穿一套藍色鎧甲,肌肉鼓脹,膚色如銅水澆築一般,充滿了一股堅實的力感。
那瘦臉青年在地上咳出一大口鮮血,掙扎著站起身來,看著眼前之人,拭去嘴角的血跡,眼中凶光依然,用低沉的聲音問道:「閣下面生得很,不知為何插手此事?」
「哼!只是看不慣你這等卑鄙無恥之輩,而且,林海縣城內,不許殺人。」中年男子緩緩說道。
瘦臉青年眸光閃爍不定,接著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說道:「既然縣城內不得殺人,那晚輩便先告辭了。」說完,身形慢慢退後幾步,便突然轉過身,朝著人群中跑去,片刻便消失在街頭。
此時易天額頭冷汗還在往下滑,在剛剛那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本以為自己要死了,卻不想一道身影突兀降落,化解了他的危機,如今反應過來,不由得一陣心悸。
看著眼前高大的背影,易天將背後的暗箭拔出,索性沒毒,便扔在地上,隨即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那人卻轉過身,來到易天身前,一開口便用渾厚地聲音問道:「小兄弟是雲天道場弟子?」
易天微愣,隨即點頭應道:「多謝前輩相救,晚輩正是雲天道場弟子,不知前輩是?」
「呵呵」,魁梧中年爽朗地一笑,問道:「張宇他在雲天道場可還好?」
「張師弟!」,易天又是一愣,看著眼前身形魁梧的中年,問道:「敢問前輩是張師弟什麼人?」
「我是他父親,林海縣士兵統領,你可以叫我張叔就好。」
易天恍然,道:「原來是統領大人,張師弟在道場修煉刻苦,如今已經到開靈境五重了。」
張統領頗為高興地笑道:「哈哈,我就說嘛,雲天道場果然不凡,那小子去道場拜師時才是開靈境三重,三個月便提升了兩重,不錯,不錯。」
「那是張師弟的天賦與自身的努力,怕是再過些時日,便能超越我了」,易天有些苦笑道,他說的是實話,自己的修煉速度確實比很多人慢,他也明白自己的天賦靈根很是一般,心中想著,以後定要更加努力。
「小兄弟客氣了,以你如今的年齡以及實力,整個林海縣怕是找不出幾人來,與你相比,張宇那小子還差著呢。」張統領笑著說道,語氣頗為客氣,以他的身份平時是不會和易天這般說話的,不過今天心情不錯,他性格也本就爽朗,而且兒子在道場中修煉,他也知道易天第一弟子的身份,雲笈道人那邊,還是要考慮考慮的,拉近點關係,總沒錯。
「對了,小兄弟如今是單獨出來歷練一番的吧,既然來到了林海縣,不如便到我府上住上幾日,等有打算了在走不遲。」張統領繼續說道,看易天也頗為順眼。
易天沉吟片刻,自己如今也沒打算,在哪都是歷練,便也不計較那麼多了,他也看得出來這張統領是真心邀請他,以對方的身份,而且還救了自己,不知該拒絕還是前往,這人情世故的,易天經歷也不多,沉吟片刻後,便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晚輩便打擾了。」
張統領看著易天,這少年心思乾淨,性情直爽又帶著一些憨愣,正合自己胃口,便說道:「走吧,我手下有幾人也為開靈境巔峰,你也可與他們接觸接觸,我們戰士的世界可與你們這道修不同,感受一番,對你也有好處。」
兩人說著,便朝著縣城裡一座府邸走去。
晚上,易天在林海縣統領府的一間客房中,躺在臥榻上,一直回想著白天的事情。
「修真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沒想到自己才出來,便差點丟掉了性命,只是因為兩句話的事情,後來演變成對方要殺自己,而且還是用那種卑鄙的手段,自己可是還手下留情,留了對方一命。
難怪師尊常常告誡自己,這世界的殘酷,在那些強者的眼裡,人命便是如同草芥,強者一怒,動輒血流成河,人命,真的那麼不值錢嗎?
他又想到了村子裡那晚,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連小孩老人都沒放過,村子的人與對方沒有任何仇怨,只是對方不知為了什麼,便造下這等殺孽。
後來在青林鎮也是,對方先欺辱自己,如若不是那隻黃狗,自己也沒命了。
這一件件事情,讓易天不得不認真審視這個世界,他有些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法則,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為了利益爭奪,或是名聲,或是其他的諸多因素,人命真的不值一提。
這便是這個世界的最本源法則。
師尊所說,強者一怒,血流成河,自己雖然沒見過那種場面,但是如今相信了,那絕不是空話。
你想要站到更高,或是追尋那無上大道,首先,要得有命,你死了,一切都成空。其次,要有實力,沒有強大的實力,談何保命,除非願意受人欺辱,庸庸碌碌地活著,但是有幾人願意如此?
所以實力與性命,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實力由諸多因素組成,可以是修為,可以是家族勢力,可以是其它的能威懾別人的力量。但最重要的,無非是本身的修為實力,修為強大,不僅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庇護自己在意的人。
「強大的實力,可以改變太多的事情,實力越強,越是少受這殘酷的天地法則約制,直至你站到了某一高度,可以凌駕這法則之上,那時便是真正的不受束縛,自由自在。修真為超脫,或許,這便是超脫吧,超脫一切,凌駕一切之上,包括這天道法則。」易天越想越是心有所感,坐躺在臥榻上,看著虛空,目光仿佛變得有些深邃起來,仿佛要穿透這屋頂,穿透那雲層,看向那九天之上。
漸漸的,時間緩緩流逝,易天眼睛就這樣睜著,不知在看什麼,他的眼眸越來越深邃,他心中想到了所謂的『道』,他不知道什麼是『道』,但是他隱隱有種明悟,自己的『道』,所遵循的原則,所追求的目標,是什麼。
他的思想,進入了一種奇妙而又模糊的意境中。
「道,法,御天!道法,御天!」許久,他嘴唇動了動,喃喃地吐出這幾個字。
這晚,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早上醒來時,心裡隱隱有了一些明悟,但是他卻是有些想不起昨晚想了什麼,甚至忘記了昨晚最後吐出的那八個字。
看著那初升的太陽,易天朝著院子裡走去,他不去想昨晚明白了什麼,根本想不起,模模糊糊的,他感覺好像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將他昨晚的某些記憶抹掉一般,又感覺或是他自己根本就沒想什麼,只是很早就睡著了做了個夢吧。
沒有畫面的夢。
不是夢的夢。
「我昨天應該一劍殺了那弘口道場的那名弟子。」易天走著,這是他腦海里最清晰的感受,或者可以說是一種明悟,但也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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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用這章對書名,也本書主題作出的一些解釋,道法御天有兩解,一是:道,法,御天。這裡的『道』指的是主角自己認為的『道』,也就是主角的『道』。這『法』字單獨讀出,為動詞,是遵循,效法之意,百度有解,不知對不對,但我是這樣認為的。寫作嘛,這樣解釋就可以了。第一解為:「我的道,所遵循的原則是凌駕於天道之上,御天而行。」
第二解釋是:道法,御天。就是以道法(實力),凌駕於蒼天之上,超脫天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