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仙名叫李漢龍,滿人,出身薩滿,早年以跳大神出道,是裡面的二神,說白了就是副手的身份,給唱跳的大神敲手鼓的那個,後來三十多歲的時候跟大神分道揚鑣,他自己就來上京闖蕩,在李各莊開了香堂,主營是過陰,就是往那一坐請陰間的人上身,為人答疑解惑。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李漢龍呢是真有幾分本事的,畢竟正統薩滿弟子,算的還挺准,所以被人尊稱為了李大仙,像他這種在北方開香堂的人有很多,多數都盤踞於各村各鎮各城鄉結合部,畢竟在市區的話幹這種行當,容易被居委會大媽們蓋上宣揚封建迷信的帽子,自從六幾年之後這一行當已經是不允許的了。
前幾天李大仙被人高價請去外地辦事,這兩天才回來,然後就聽徒弟說起燕山那裡也有人擺攤立香堂了,並且口碑似乎很不錯,他們李各莊這邊的生意被搶走了不少,薩滿弟子開堂都是一堆一塊商量好了的,一個香堂大概所在的範圍是方圓三十公里左右,誰也別搶誰的生意避免發生衝突和矛盾,如果有什麼糾紛的話,那就請薩滿主事的人出面調停了。
這個規矩王長生也知道,但他那天開門立土地廟的時候也拜了一下,估計小範圍內是沒有同行的,說來燕山和李各莊這邊的距離差不多也就是三十公里左右,得說是正好處於交界點吧,要說王長生壞規矩了麼那也沒有,但對這邊畢竟是有影響的,因為燕山屯的人找出馬仙都會來李各莊,王長生這麼幹確實有搶生意的嫌疑了,可嚴格來說畢竟沒過界。
李漢龍一聽這個情況就不願意了啊,你要是同行的話,得過來打個招呼才是,俗稱拜山頭,畢竟我是前輩麼,但你既不打招呼又搶生意,那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這麼幹就是撈過界屬於壓山頭了,我這小脾氣肯定受不了了。
也許是多年來被人一直尊稱李大仙,李漢龍就有點飄了,小宇宙就處於了爆發的邊緣,而王長生也沒有想到,自己安穩了一段時間的日子,會被一件狗屁糟糟的小事給打斷了,從而往後衍生出了一大堆的各種事端,可以這麼說吧,李漢龍這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居然成為了王長生人生路上,打響第一炮的人。
其影響力,遠比在長安城時跟龍虎山對上,來的還要深遠。
「走,開車,去燕山看看,來的是何方神聖……」李漢龍背著手,話語中充斥著濃濃的找茬的味道。
徒弟眼睛一亮,抿嘴說道「師傅,王者歸來了系不系?」
半個小時後,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中午了,王長生正在給今天晌午的最後一個人看卦,準備這個完事了以後,稍微休息下吃點飯,下午再繼續。
「你這不是鬼上身,也不是鬼壓床,是你家房子的結構有問題導致你人才有了問題」王長生靠在躺椅上,徐徐的說道「臥室里床上方不能有橫樑,不然你晚上睡覺容易心發慌,時間長了就會憋得很,再一個就是廁所別正對著進屋門,所以你家才會守不住財,兩個方法你自己看著辦,第一是房子賣了換個地方住,下一個就是重新裝修一遍,臥室上面裝個吊頂,進屋門後再裝一道門或者打個鞋架把中間隔開……」
「嘎吱」一輛車停在燕山別墅入口處,李漢龍領著土地下來就快步的朝著土地廟這邊走了過來,離著挺遠李大仙看見年紀輕輕的王長生正在給人算卦,就扭頭徒弟道「你確定是他?」
「我也沒見過啊,不過聽說是個年輕人」
「哼哼,乳臭未乾的小兒!」
在他們這一行當裡面,是十分看重出身和資歷還有年紀的,特別講究按資排輩,王長生剛二十出頭就敢自己立香堂,這在李漢龍來看是十分不可思議和扯犢子的,為啥?
年齡越小你的功底肯定不行啊,在北方但凡出馬和立香堂的最少都得四十左右往上,五六十歲的是中堅力量,三十往下的壓根沒有。
「踏踏,踏踏踏」王長生聽到有腳步聲,就扭過頭皺眉說道「不好意思,中午不接客了」
「正晌午說話,你是哪一家的併肩子」李漢龍背負雙手說道,這是北方的黑話切口,意思是我來問你,你是哪裡來的朋友。
解放以前,薩滿下面的出馬和神婆多數都活動在鄉下和山林里,算得上是秘密組織,很多香堂之間的成員相見都會習慣性的用切口來探一下對方。
這種切口王長生聽崑崙觀里的消息販子二師兄閒來無事的時候跟他聊過,大概能聽得懂,但門道肯定不清楚,所以他當下就搖頭說道「一座玲瓏塔,面向青寨背靠沙,不走你們山頭」
王長生告訴對方,我出自道門,跟薩滿沒有關係。
李漢龍和他徒弟頓時鄙夷一笑,說道「野雞悶頭鑽,哪能上天王山,原來不是個好叭噠」
李漢龍聽出來了,對方不是正牌的老手出馬仙。
王長生嘆了口氣,他也看出對方是啥意思了,明顯這人應該是附近立香堂的,可能是聽說了自己在燕山別墅起了一間土地廟,估計影響到了他的生意,人家過來要說法來了,但他無意爭端,在這也不過就是盤踞三兩月就該走了,眼看著也沒剩下幾天了,於是很客氣的就說道。
「我是打個轉就走,香堂不常開,大概還有個把月就離開燕山了,如果有什麼叨擾和犯忌諱的地方,還請先生抬抬手了……」
人麼,絕大部分都是欺軟怕硬,會順著杆子往上爬的,你若跟他橫一點他還可能顧忌一下,但李漢龍和他徒弟一看王長生話里發軟,就以為對方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生瓜蛋,你明擺著是個軟柿子啊,我不捏你一把那不是白來一趟,也顯不出我在這一片很有力度麼?
李漢龍的徒弟當即冷笑著說道「香堂起來容易,撤了難,這豈是你說走就能走了的?壞了規矩,就得有個說法,你要走也行,自己親手把後面那樁廟給拆了,然後昭告上京同僚,斟茶認過錯才行」
王長生一聽,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他依舊坐在躺椅上,然後翹起二郎腿,斜了著眼睛說道「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我還不走了呢,我家山頭也是山大王,門朝大海也在流,我自己肯定拆不了,我不拆的話誰若是敢動,我就掰了他的手指……手太欠,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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