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真緣 第十八章無處容身

    天光微亮，晨風吹過，夏起猛然驚醒，看著滿地浮屍，卻發現僅有自己一人活著，夏起心中突然湧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突然想起在霍山時那一個夜晚……

    夏起失魂落魄的離開北丘部，向昨夜北興身死的地方走去，一路努力的回想著昨夜之事，夏起心中已經認定昨夜必然發生了和在霍山同樣的事。來到昨夜設伏之處，瞧見那片被殷紅鮮血染紅的土地，看著那些肉泥殘肢，夏起心中一片苦澀，儘管心中百般委屈，卻也無話可說，想起北興，他不禁潸然淚下，道：「我可能又做了錯事，但卻絕非我本意，我亦不知為何會如此，北興，你會怪我嗎……」

    自北丘之事，已過數日，數日以來夏起心情難振，一路漫無目的，四處流浪，今日偶遇人族部落，因心神乏累，需作休養，夏起便向其借住，初時那部族中人滿口答應，只是夏起方進此部族，便聽一人高喝自己姓名，道：「夏起！竟然是你！諸位，他便是那個忘恩負義的邪魔，與凶獸共屠我部，諸位千萬不可收留於他，免遭我部後塵啊，在下懇請諸位為我部族報仇，為人族除去此歹毒兇惡之輩！」

    眾人聞言大驚，夏起看向那說話之人，卻沉默不語，有人問他此事可真，他亦不做回答，隨後，此部族便舉族上下要打殺夏起，迫不得已，夏起只得突圍逃離。後一路所遇部族多是如此，漸漸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夏起在此附近眾多人族部落中，幾無立足之地。而更糟糕的是，夏起雖然名聲盡壞，但亦有少數部族看在同為人族，便同情與他，而夏起亦為其部族多有解決難事，但好景不長，但凡每個收留於夏起部族，盡皆發生同霍山、北丘之事，後洪荒北處眾多人族部落，在無部落敢收容夏起。

    禍不單行，夏起勉強於山林險地苟延殘喘兩年之後，數十部族突然達成盟約，竟一齊出力圍剿夏起，頓時陷夏起近於死地。夏起境遇真相，外人不知，他自己豈能不知，面對人族眾多部落的聯手圍殺，他又怎能盡全力相抗，又怎可仇視？

    又經一年人族圍殺，百次交戰，令眾多人族部落欣慰的是，與如此窮兇惡極之徒百次交戰，竟無一人折損，而那兇惡之徒有邪魔之稱的夏起，卻已傷勢累累，想來也難以抵抗多時，倒是便可為人族眾部落除去一患。

    北丘，夏起再次來到當年與北興一起埋伏凶獸的那片土地，然後又尋到北興身死的那方寸土。殘肢早已不見，可是那方土地卻還是殷紅一片。舊景未變，人卻不復，夏起靜靜的立在那裡百感交集，這幾年每年他都會來此地一次，祭奠他逝去的兄弟，可是，這次也許是最後一次。

    「北興，我恐怕要離去了，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來看你，你知道嗎？這片土地已經容不下我了，但我沒有放棄，我一直在堅持，我希望能夠為附近的人族帶來幫助，可是，現在我卻成了他們口中的邪魔，而他們的圍剿也的確快要了我的命了，我真的堅持不了了……」夏起忽然笑了笑，自嘲道：「北興，你現在一定很看不起我吧，覺的我貪生怕死？可我真的不甘，我不敢奢求你們會理解我，我也不想多做爭辯，我只想證明，證明我之前和你和其他一些人所說的話不是空話，我會實現我的堅持……」

    北方的夜裡，冷風如刀，天上的太陰星都充滿了涼意，寒夜中，夏起拖著疲憊滿是傷痕的身體緩緩前行，一路南下，四年北上所遇的一切，就此暫且別過。

    一路行來，已有半載，夏起鮮有停留，今行至一山忽聞一聲高呼的「救命」之聲，夏起四下尋視卻並無發現，抬頭一看，只見天空之上，一隻黑鷹抓著一十六七歲的少年向大山深處飛去。夏起見狀冷哼一聲，朝天喊道：「莫怕，抓緊那黑鷹莫掉了下來，我這就來救你！」

    被黑鷹抓住的少年聞聲向下一瞧，瞧見一手持一桿黑槍的男子正疾速隨著天上的黑鷹在山道間行走，心中一喜，道：「求求你，快來救救我！」山間的夏起仰頭道：「小子放心，我定會救你，你倒是莫要緊張，省著點力氣，免得掉了下來！」

    夏起一路緊追不放，直至追到一山峰，那黑鷹盤旋一圈，便落到山峰之上一洞中去。見狀，夏起心中一松，止住身形連喘大氣，好在此行是他，若是換了別人，沒有神通法術，莫說能追到黑鷹洞府，恐怕一路翻山越嶺，就能給活活累死。稍作停歇，夏起便打量起這山峰，只見其異常險峻，若要上去，恐怕只有攀爬一道。不容多想，夏起將黑槍背在身後，抓起藤蔓，踩踏凹凸不平之處，便攀爬起來。過的良久，終於瞧見那黑鷹洞府，夏起翻身一上，爬了上去，便瞧見這洞中屍骸甚多，而方才那少年，此刻竟嚇的暈厥了過去，那黑鷹正欲吃他，夏起連忙上前阻止，冷喝道：「惡鳥停住，想要傷人，且問問我手中之槍。」言罷，一槍掃出，槍勢剛烈迅猛，驚的黑鷹落了一地羽毛。

    黑鷹看向突然殺出的夏起，尖叫一聲，便朝夏起飛撲而去，鷹喙直指夏起腦門。夏起冷哼一聲，道：「看來不過只是一尋常禽獸，既然如此，便與我死來！」夏起槍出如龍，快速多變，頃刻之間，便逼得黑鷹只能飛躲，奈何山洞過於狹小，空間有限，而夏起黑槍又一指便到，三五回合之後，便被一槍刺中，擊殺落地。夏起收槍朝那少年走去，見其尚未醒來，又瞧這山峰過於高險，心想若是背他下去，恐有意外發生，便將其喚醒。

    那少年醒來，見是夏起，頓時驚喜的放聲大哭起來，道：「救我，救我！」夏起道：「黑鷹已死，莫怕，隨我下山吧。」那少年聞言放眼看去，見黑鷹屍體在地，瞧向夏起連忙道：「大哥你真是好身手，這麼一隻凶禽都死在你的手上，想來大哥一定是山中的仙人了，多謝仙人大哥救我一命，請受我一拜！」夏起攔下他，道：「我不是仙人，和你一般只是人族尋常之人，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

    那少年嘿嘿一笑，道：「大哥就算不是仙人，也一定是我人族中的英雄豪傑，大哥叫小子廣成就好，我乃山下陽華部人。」

    夏起點點頭，道：「我叫夏起，現流於山野。」

    廣成道：「夏起？那我叫你起哥可好？」

    夏起道：「我應是比你要大的，你這麼叫倒也無妨，走吧，我送你下山回家。」

    廣成點頭，便隨夏起向洞外走去，剛到邊緣，瞧著山峰之下一望無際的漫漫林海，在一看左右的高山峻岭，顫聲道：「起哥，我們怎麼回在這裡？」

    夏起看著發顫的廣成，道：「怎麼？你不敢下嗎？」

    廣成聞言，帶著哭腔道：「這我怎麼下？難不成要跳下去嗎？若是這樣的話，起哥你可白救了我，還有，起哥你騙我，你若不是仙人，又怎麼可能上的來？快用你的仙法帶我下去吧……」

    夏起微微一笑，踢了踢洞邊的藤蔓，道：「喏，我就是靠這個上來的，我真的不是仙人，你堂堂男兒，就這般膽量？你若不下，我可下了。」說罷，低身抓住藤蔓，便要順勢而下。廣成見狀大驚，道：「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山峰下，廣成一臉大汗，後怕道：「好險，好險，我將來一定要成為仙人，就不用這般冒險了。」夏起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很好，男兒就應該有志氣，你可識得回家的路？」廣成遙遙到，道：「起哥，我今天第一來大山這般深，並不識路，而且天色也快黑了。」夏起沉默片刻，道：「那我送你出山。」廣成聞言喜道：「多謝起哥！」

    眾星拱月，夜色寂靜，夏起的耳旁不斷的想起廣成的聲音，在他告知廣成自己曾遊歷過許多地方之後，廣成的疑問便沒有終止過，少年人果然都是好奇多動的。儘管夏起並沒有回答廣成的問題，但廣成自己卻已浮想聯翩起來，給了自己美好的答案。在得知夏起些許經歷之後，又經歷過今日之事，廣成便把夏起當作自己心中的英雄，對夏起羨煞無比，發誓自己也要成為和他一樣的人。並告知夏起，自己乃是陽華部族長之子，懇求夏起同他留在陽華部，收自己為徒。

    忽然，夏起長嘆道：「廣成，你要想學武我可以教你，何必要尊我為師？還有，我現在並不想到部落中居住，我要靜修不想被人打擾，送你出山之後，我便回山。」

    聞言，廣成失落的點了點頭，不在言語，只是尚在轉動的眼珠，顯示著他並未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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