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使你能夠在空中刻畫出陣文,可又憑什麼形成陣法?更何況,小風你是以靈力來刻畫,倘若敵人比你強大太多,對方完全可以搶奪你對靈力所形成的陣法的操控權,到時候,倒霉的,反倒是陣法師本身。」林青竹不愧是一個陣法上的大師,很快,便覺察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這個……」岳風眼珠子一轉,便道:「林爺爺,當修為提升到化神境是不是便可以擁有神識了?」
「不錯。不過,前提是你必須先修出識海,然後由識海孕育神識。」林青竹繼續解釋道,「修出識海便是達到化神境的標誌,這,是由許多因素決定的,我也不便多說。至於孕育出神識,有些人只需要幾個月或者是幾年,而有些人確實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甚至是一生難以孕育!」
「什麼?!」岳風大驚,這與他曾經了解到的完全不同,本以為神識,只要是達到化神境便可以修出,可如今卻得知,有些人,可能並沒有神識!
岳風正待繼續詢問,只聽得林青竹道:「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我當年,也是由於機緣巧合,才得以修出神識的!」
又是機緣巧合!又是機緣!岳風想想迄今為止自己經歷的一切,又有哪一樣不是和機緣有關?巧合地……遇到了機緣!又把握住了機緣,機緣到手,實力飛升!機緣?難道真的如此重要?比起修道者本身的資質還要重要?比起修道者本身刻苦的修煉還要重要?!壓制不住內心的疑惑,岳風將問題向林青竹吐露。
「機緣!」林青竹毫不遲疑地回答:「對於修道者來說,機緣,也就是運氣,是最為重要的,沒有之一!」
「為什麼?!」
「很簡單,打一個比方。一個機緣差的人,可能苦苦修煉了上百年,終於修煉到了化神境;而一個機緣好的人,可能短短數十載便可以了;如果機緣逆天,甚至可能短短几天內便能達到!再打個比方,一個機緣差的合道境的強者,很有可能被一個機緣極好的化神,乃至化神境以下的晚輩所打敗,除了機緣本身之外,還有因為機緣所帶來的各種東西,比如說,功法,法寶等等。這樣說,小風你明白了麼?」
岳風點了點頭,道:「林爺爺,那我繼續說我的想法。既然化神境能修煉出神識,那麼,如果以神識來操控又如何?」
「嘭!」林青竹忽然起身,坐下的藤椅因為起身的迅速,翻然倒地不起。「你是說,用神識來操控陣法?!」
「林爺爺?有什麼問題麼?」岳風迷惑不解,這個方法,的確看起來是挺好的,雖然實用不實用暫時還不知道,可如今這也的確只是個猜想罷了。並當不得真,為何會引起如此巨大的反應?
「什麼沒有問題!是大問題!你知道不知道!用神識操控陣法是何其費力?!就說一個簡單的一級困陣,若是利用神識操控,恐怕連一刻鐘的時間都難以支撐!」
「林爺爺?你試過?」
「試過,自然是試過。你小子難道以為,你爺爺我會那麼傻?當初看到那位高人所為,自然也想到了點東西。不過,呵呵,神識,就連我現在的神識,都操控不了多久。我想,不渡劫飛升,恐怕終難成功吧!」
「那……林爺爺,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人可以在化神境以前就能夠擁有識海,擁有神識了?如果真有那樣的……」岳風話音未落,便被急急的一聲「不可能」打斷。
「別說老夫這一生沒見過沒聽過,就連老夫看過的史籍中也不曾記載過!」林青竹快速地說道,「也只有化神境,才能擁有足夠雄厚的靈力,然後依靠靈力與天地的共鳴,在一定機緣之下修出識海!而由識海誕生神識,又需要一個何其漫長的過程!所以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說,非要有這麼一個人的話……」林青竹的語速忽然慢了下來,一字一頓地說道:「那麼,這個人,只能是,機緣,逆天,之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機緣逆天!別無他法!這八個字算是深深印在了岳風的腦海里。自然,岳風也知道一點,自從意識到自己擁有另一份記憶後,自己的命運,定然是發生了不小的偏移,甚至是完全偏移開了原來的軌跡。畢竟,那記憶,或者說,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定然會對自己的生活發生巨大的改變。
然而,一切照舊,在令自己感到沒有任何特殊的時候,一道從天而降的黑紫雷霆,卻是再次令自己變得與眾不同,想來,這黑紫雷霆,比起那記憶來說,對自己命運的改變,更為來得巨大吧!
「機緣……機緣……這就是所謂的機緣麼……機緣……改變……究竟是天掌控了我的命運……還是……」岳風雙眼迷離起來,林青竹坐回了藤椅上,靜靜地看著岳風。他知道,邁過這一步,眼前這個青年,將會有一個不小的跨越。
在岳風迷茫的時候,林青竹也回想起了當初的自己,當初,他自己也曾經迷茫過,究竟,修道的逆天是對還是錯!都說天命天命,人命為天所掌控,人的命運都在天道的手中。無論是生老病死,還是衣食住行,一切的一切,都在天道的運行軌跡之中。或者說,是被定死的。
而機緣,卻是一種,由於某種奇妙的原因,而出現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命運的東西!想起當初自己,若不是由於那一個機緣,又怎麼可能成就如今的實力?可機緣二字,再結合上天命的說法,卻容易令人產生一個巨大的困惑,這,也便是岳風如今最大的困惑!
都說天命!那麼,機緣,是否也在天命之中?!是天命決定了機緣的出現?還是機緣改變了天命的軌跡?又或者,機緣因為其本身改變了天命的軌跡,才導致了自身的出現?!林青竹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個問題,當年,自己沒相通,如今,自己還是沒想通。當年要不是……
「天道……蒼天……機緣……命運……我……」岳風內心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名詞。「是天掌控了機緣掌控了命運,還是命運在掌控?還是機緣在掌控?!不對……我是一個修道者,修道者,道者必逆天,怎麼可能是要由那蒼天來掌控?那……命運?也不會,天命,命運與天相連……機緣麼……從小到大,我可以說,機緣次數雖然不多,可每一次,都是難得一見的大機緣!」
「如果沒有那從天而降的雷霆,那麼,很有可能,如今我還是凡胎境的修為,又或者,可能已經達到了化元境,但是,一定不可能是化靈境界!又,如果沒有那岩狼山的機緣,那麼,我的家族,很有可能在祝家還有那冥殺宗的聯合之下滅亡!即使不滅,恐怕也是死傷慘重!又,如果沒有那記憶的存在,我,也難以想到樹妖的弱點,那麼,四極城的毀滅也成了必然,甚至於,我,我師尊,胡長老,也可能重傷,甚至是死去!又……七年秘府!」四大機緣徘徊在岳風的腦海中,想想到如今,要論機緣的數量,也就這麼四個,其他再也沒有!可,這四個,無論拿出哪一個放到人前來,都是再頂尖不過的機緣!即使是合道境界的強者,也會對四中其三產生貪婪,對其一產生好奇,而引來殺生之禍。
可事實,卻是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雷霆,有個所謂的「替罪羊」的存在;記憶,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送來的;岩狼山?那個小地方,又有多少人會去?更何況,如果不是一個怪夢,自己也不可能深入其中;秘府,那麼多人知道了,最後得利的,還不是自己?至少,自己出來那麼久,也沒聽到過,任何的消息泄露。至少,現在沒有!如果有人刻意,即使當事人不想說,也是沒辦法的!
一切,似乎都是上天冥冥之中定好了的,讓自己毫無阻礙地發展,機緣的存在,早就了這一切,可機緣與蒼天的關係,卻是如此的迷茫……究竟是機緣掌控,還是那蒼天,還是更深層次的……天道……岳風的眼神越來越迷茫。
「唉!」林青竹嘆了一口氣,看來,眼前這個小子,也像自己當初一樣,無法憑自身的力量,從其中醒來。為了不使其**其中,林青竹決定,就像當初自己的師尊將自己喚醒一般,將其喚醒過來。
正當林青竹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忽見岳風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似乎,嘴裡還念叨著什麼。
「天?地?人?天地人三才。天主氣,天數乃大勢,氣數應之;地主精,精血為體,依託魂靈;人主神,神形相依,心性相果。人,天地之靈,人主天地。道,天地之初,誕於天地。我為道者,為人修道,逆天修行,何來天命!天命為天,我之道……」
「天道!我命由我!那容得你來猖狂!管你是何物,我之道,任我自在逍遙!」
岳風大喝,雙目一睜,從他身上,忽然產生一種氣勢,直衝雲霄!林青竹內心有些顫抖,這種氣勢,也就是,在那位高人身上見到過。雖然也就是感覺到那麼一絲,可,也夠令人震撼的了。而如今,眼前這個,本是因為自己一絲興趣一絲好奇,或者說是為了青竹商會而做的打算之一,而見的一個小傢伙,身上竟然也出現了這樣一股氣勢!
天,暗了!
沒有狂風,也沒有暴雨,更沒有什麼電閃雷鳴,有的,只是暗下來的天。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天會忽然暗下來,此刻,甚至剛剛是正午時分,紅日高照,怎會忽然暗下來?尋常百姓,也只是認為是要變天了,各自回家收拾。而,那些修道者,大多,卻是感受到了一種不尋常的氣氛。
天色越來越暗,沉悶與壓抑並至,就像是千軍萬馬齊聚,黑雲壓城城欲摧!而這千軍萬馬,對準的不是什麼城池,而是岳風!一個人!
岳風從座椅上起身,走出木屋,又走出了竹林,一個人,靜靜地站立在空地上,抬頭看著那天。對峙!不錯,就是對峙!人與天的對峙。
雖說憑藉岳風此時的修為,絕對是被天完敗的。可天,畢竟是沒有意識的舉動,只是因為岳風之前的大喝,而本能地行為!天,本就高高在上,又怎麼能允許,有人逆他而行?修道者,達到一定境界的時候,會降下雷劫;而岳風,此次卻是完完全全地針對了天,我之道,必逆天。我命由我不由天!
在岳風與天對峙的時候……
「這……是要變天了麼……」一座城池,一間平民房屋中,一個老人坐在院子裡,看著天空,緩緩地說道。
「是那個日子快到了麼……」一個宗門,高山之上,一白衣男子心懷擔憂。
「天怒了,也不知是那個膽大妄為之徒,敢這麼做。呵呵,有機會,真該好好認識認識。膽大妄為,哈哈,如此膽大之人,不見識一番,怎對得起我狂人的稱號!」一紫衣男子聲音由低變高,最後不禁放聲大笑。
「大哥!這天是怎麼回事?」一個同樣身著紫衣的女子,悄悄走到男子身旁,小聲地問道。
「妹妹,大哥我這是高興!終於能有個同道中人了!哈哈哈!」
「大哥!」紫衣女子嚷道,「這話可別讓父母聽到了,你那所謂的同道,他們可不認同!」
「小妹,你可要保密。」紫衣男子嘿嘿一笑,心道:「西北方向,等著我!」
數個時辰,岳風已是渾身汗水,雙腿時而略略彎曲,可依舊不曾折倒在地。不由天!不信天!更不會跪拜天!而不遠處的林青竹,卻是半點事情都沒有,只是眼神中帶著點期望又含著些擔憂地看著岳風。天怒,只是針對一人。
不跪!天更暗了!
又是數個時辰。
此時,岳風身上已經不僅僅是汗水了,更多的,是鮮血。天之勢,太強了,強到幾乎無法抵禦。要不是心中那信念,恐怕早已是跪了下來。可,岳風不會!
岳風強行挺直了身軀,雙目直視前方,死死盯著那黑壓壓的天,一言不發。
僵峙。繼續著。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忽得明朗起來,那種氣勢,也消失不見。岳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身體朝著後面,緩緩倒地。隨著一聲悶響,濺起點點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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