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
雨,堪似盆傾。
駿馬嘶鳴,千里泥濘草地,幾十名一身黑衣的騎兵護衛著一人匆匆北行。那人貌似身份不俗,一身武將裝束,身覆亮銀鎧甲,鎧甲下偶露明黃服飾。
胯下戰馬早已跑得口鼻溢血,身後不遠處,火把通明,人聲嘈雜,間或有箭羽破空而來。
「赤明,你已是窮途末路!」追兵首領遙遙喊話,「今日若識相,便交出秘笈,還可留你一個全屍!」
武將頭也不回,怒斥:「爾等夜郎國餘孽,休想!」
「赤明!」
突然,一支近百人的黑甲軍從側旁密林殺出,與後面追兵呈合圍之勢,一時間草野沼澤之地,儘是敵軍。
「殿下,王太孫已入主雲錦宮城,你縱持了這天蓮長生秘典,也終是回天無力,何不放下?再負隅頑抗,無非連累這些忠心護衛你的兒郎性命。」黑甲軍中,一個低沉聲音道,「多年袍澤情份,卻也不顧?」
「袍澤情份?」
武將長劍歸鞘,冷笑。
「此話合該問你,你我雖名分上下,吾卻待你若手足,為何今日也來叛主?」
「既如此,今日割袍斷義,大丈夫生於天地,轟轟烈烈一世,戰死無悔」
泥水攜裹枯草亂飛,武將一劍橫掃。
一道赤紅劍芒,猶如雲霞在荒野半空鋪開,帶著一種焚天滅地的熾熱,仿佛一瞬間連四周的瓢潑大雨也頓然停滯。
離得稍近追兵,有不少撐不住先天高手威壓,哇的一聲,吐出鮮血,墜落馬下。
「束手吧,殿下,你已窮途末路。」
側旁殺出的追兵中,領隊摘下頭盔,露出英俊面容。拔出腰間靛藍長劍,遙指武將,雨幕中傳來他的聲音。
「交出手中秘笈,喝一杯我古滇佳釀,讓小弟送你上路,若何?」
「世間,除了那傳聞中杳杳冥冥的仙人,或可不死,終有此劫。」後面追兵首領的聲音,瓮聲瓮氣,「我等雖進階武學先天,終也難逃壽盡身隕之日」
「說的是。」
雨勢陡然小了許多,風卻大起,武將身上血紅披風獵獵作響,策馬佇立於風雨之中,朗聲道:「的確,世間無人不死,爾等餘孽叛逆,竟也肖想我百蠻王室祖傳秘笈,妄圖窺測大道天機,求得長生之法,真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龍淵大澤,浩淼千里。
不知是誰吹響了苗笛,其音詭異。
笛音過後,大澤深處傳來窸窸窣窣之聲,三名先天高手聞之色變,各自歸攏隊伍,警惕四周。
「五仙彌羅音!」
武將掃視身邊兩隊敵軍,心頭巨震:「爾等居然勾結這龍淵大澤中的怪物?」
「無稽之談。」
英俊男子聲音陡然怒喝:「箭在弦上,殿下卻東拉西扯,看劍」
一藍一黑,兩道劍光交織橫掃,武將全然不顧,一聲怒吼,在天地間迴蕩,縱馬催至最快,循笛音轉身衝進沼澤。
一時間,三支隊伍,數百人面面相覷。
兩道劍光落在其背,鮮血飛濺,武將見已遠離追兵,頓然又調轉馬頭,當胸一拍,瞥一眼身後緊追不捨的英俊男子,驀然揮出一道赤紅劍芒,卻不是朝後,竟是迎頭抵上半空,一個虛幻的灰白蓮台。
熾熱勁風,吹遍方圓百丈,一個漩渦陡然出現,泥漿裹挾斷草、黑土夾雜枯枝,一併被漩渦吸進去。
馬嘶鳴,人呼號血肉橫飛,白骨粼粼。
這種堪比神佛的力量,令天地為之變色,山川因之移形。
半日後,風雨漸弱,天光大亮。
「郎主,未見那反賊下落。」
「罷了,故老相傳,這大澤深處詭異莫測,是那極為可怕的怪物老巢所在,還是收兵,早些離開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