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是來尋找先知的智慧麼?」
「是的,是的,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的,你也知道南盟現在真的....」夜豪一開始還擔心自己一個無神論者會不會受到這些狂熱信徒的圍攻,現在看來自己卻是多慮了。他們已經將傳播信仰當做一種與人為善的行為,面對夜豪這個陌生人他們反而顯得更加的親熱。
「這也難怪,麥那地不允許有高層建築,所以啊,沒有了縱深,那麼就只好縱寬了。」那個狂熱的信徒,額頭上刻繪著經文,在他眼裡這是一種無上的榮耀,以及最真誠的自我證明。不過夜豪覺得這些證明可不會讓地裡面長出莊稼來。
「跟個迷宮一樣啊,而且人還這麼多。」夜豪摸著被撞得有些發麻的肩膀。
「這只是平時,若不是最近遊行還有哪些廠主吸血蟲在弄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這裡的人會更多,願先知詛咒這些人。」
那個狂熱信徒詛咒了一聲,臉上立刻又掛上了殷勤的笑容,他對夜豪說:「朋友,來到這裡的大多都帶著迷惘來的,你想要去哪裡我可以領你去?不過初次到此,皈依可是必須的流程。麥那地有很多皈依的場所,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資深的祭司哪裡。」
「朋友,我原本信五神的。」夜豪故意這麼說。
那人的臉上立刻變了,殺氣騰騰的。
夜豪繼續說:「不過眼下這個世道不得不讓我懷疑什麼叫做神的救贖。」
「你錯了,朋友,錯得離譜。先知教誨我們,救贖自己一定要先去尋找道路,相信自己所相信的,然後向先知祈求方向,然後堅定的走下去。」那人拉著夜豪的胳膊說:「來吧,朋友,讓我帶你走向正途吧。你最需要的不是祭司,而是對世界的理解,去主殿吧,你這個情況想必可以得到特許。」
「啊?」夜豪還未來得及表示自己的看法,那個人就強行拉著夜豪在麥那地那迷宮一般的大街小巷中穿行。
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直到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圓形廣場。
廣場之中足足有一萬人之多,然而卻不顯得絲毫的雜亂,所有人圍成一圈圈環狀的人環,翹著屁股向著廣場正中一個足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的圓形花崗岩跪伏朝拜。
祭司的歌謠通過麥克風那十分接地氣的電噪音在廣場上空繚繞著,而人們則是隨著指令如同海浪一般起起伏伏。
即便夜豪見多識廣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到。
「來吧,朋友,只要假以時日你也是可以獲准加入他們的,得到先知的賜福。」信徒說:「不過現在,你更需要的是對先知的了解,或者說對自己的了解。」
「啊?」
「先知可以是一,也可以是無窮。」那人說:「哎,我真的說不清楚,很多東西是無法言傳,只能意會的懂麼?因為先知告訴你的東西並不能適用在其他人身上。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所以先知的勸誡和教誨也會因人而異,當然前提是你自身的修行必須達到能夠感知到先知的程度。」
夜豪又被那人拉過人潮,繞到了廣場背後,這裡的人開始稀少,但穿著都更加的樸素,步子堅定而沉穩,神情自信,他們的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神光,看不到絲毫的迷茫。
夜豪只在兩種人身上看到這種狀況,一種是擁有大智大慧的人,一種則是被洗腦的人。夜豪不想妄圖揣測,他來此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尋找源頭。
夜豪了解救世宮,在聽到五神的名頭他便是看明白了,這是將大重鑄之前那些擁有最大人群的信仰糅合到一起的多神體系。而先知殿相比之下則是顯得更加的隱晦和神秘,先知這個詞在許多宗教古籍中都曾出現,代表著預知未來的人,或者是可以告訴信徒未來是什麼樣的人。當然 ,從量子力學的角度來說,未來是可以預知的,但未來卻不一定是按照你所預知的那個時間線來推進的。
所有的未來都是無窮時間線堆砌出來的概率學問題,本質上是數學問題。不過夜豪還是很佩服那些將複雜的數學問題轉化成為一種淺顯易懂的片面說教來實現聯合人群,建立集體化目的的人。他們或許擔不上先知的名號,但冠以精神領袖卻是實至名歸。
「你究竟想帶我去哪裡啊?」夜豪被那信徒拉扯著又走了很長一段距離,路上的信徒越來越少,而道路卻是越來越華麗,樹蔭也越來越茂密。
「到了,朋友,這便是你應該去的地方。先知的主殿。」信徒放開夜豪,指著前方一個高聳的青色石磚所建造出來的宮殿。
夜豪望著那個所謂的主殿。救世宮的主殿或者傳教所都是充滿了藝術氣息的哥德式建築,或者中國風建築,因為王朝的緣故,後者占據了絕大多數。但眼前這個先知殿的主殿卻是如同一個個方形組合,看上去就仿佛石棺一般,所不同的是放大了成千上萬倍。
「我能進主殿?」夜豪有點無法理解,他有些懷疑這會不會是什麼陰謀。
「先知殿不同,在先知的眼裡,只有那些不了解真正睿智的人才需要去主殿之中接受洗禮,似我們這些已經明白先知苦心的人已經不需要去主殿了。那裡是新人和祭司工作的地方,屬於我們的最高榮耀是在先知的廣場,在那裡我們才能夠得到真正的啟示。」
狂熱信徒對夜豪說:「去吧,無論你今後會不會加入成為我們的兄弟,我相信你的人生觀都將會有所改變。」
信徒拍了拍夜豪的肩膀算是鼓勵,便是自顧自的離去了。
夜豪在路中間站了好一會兒,這期間他看到上百名所謂的新人被狂熱的信徒勸進那個石棺式的主殿之中,也看到上百名新人從主殿之中走出來,正如那名狂熱信徒所說的那樣,他們的神情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有的擔憂、有的恐懼,更多的則是灑脫和喜悅。那種喜悅夜豪感到十分的熟悉,是迷茫被驅散,嫉妒之意變成了現實的快感。那些擔憂和恐懼夜豪也不陌生,是對生命的中斷和希望破滅的絕望。
夜豪開始好奇,好奇為什麼會有如此割裂的表象。然後他笑了笑,這不正是他來這裡的目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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