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總是妖
法渡和小白回到公寓的時候,虞天正躺在沙發上看電影。法渡隨口打了個招呼:「虞天,我們準備明天就出發。」
&怎麼忽然相通了?」虞天爬起來,「你們去見了什麼人?」
法渡剛想回答,小白就堅決的打斷了他:「與你無關。去聯繫你的人,安排好出發的事宜,儘快動身。」
虞天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小白已經拽著法渡直接回了臥室:「就寢吧,已經很晚了。」
&白,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rex的事?」法渡撓了撓腦袋,反正虞天很快會見到rex,現在瞞著他又有什麼意義?
小白早就溜進了被子:「虞天恨不得把所有事情都放在心裡算計,明明有事卻瞞著他,光是猜忌已經足夠讓他幾天都睡不安穩了。」
法渡:……
第二天一大早法渡準備出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把臉看得比天塌下來還嚴重的虞天坐在沙發上頂著兩輪黑眼圈,忍不住偷偷的樂了半天。
晚上剛剛入睡就聽到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法渡只覺得纏在身上的蛇身忽然收緊,差點勒斷了他的肋骨,趕緊搖著小白喊:「小白……你幹什麼……又要勒死我了……」
小白終於睜開了眼睛,那兩點金光在黑暗中像兩汪動盪的金色池水,動盪著少見的情感漣漪。
法渡立刻開口:「我是法渡,不是易國師。」
小白沒有理會他,而是翻身下了床。
法渡聽到蛇身在地板上滑過的聲音,然後是開門的聲音,似乎是去了陽台。
鞭炮聲已經停了,又有人開始放起了煙花,那種熱鬧的嘭嘭聲在夜幕中顯得格外清脆響亮。
這麼冷的天氣,連虞天都裹得嚴嚴實實不愛動彈,小白居然跑到陽台上去了,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法渡嘆了口氣,還是跟了出去:「這個德性跑出來,萬一被人看見怎麼辦?小白,小白!你在看什麼?」
&炮。」小白望著外面,「我很久沒有見過花炮了。」
&炮?你說的是煙花嗎?」法渡扭頭看著小白,竟然在他臉上看到了孩子一般欣喜的表情,只是在欣喜之外卻有一分完全相反的冷寂。
&一次看已經是很久以前了……太久了……那是易國師平定西疆叛亂得勝凱旋的日子,都城彩燈滿市花炮盈天,比歲首的燈會還要熱鬧。」夜空中綻放的煙花演繹著五彩繽紛的色彩,落在小白眼底卻沉澱成難以言說的落寞。
難得小白主動提起易國師,法渡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平定叛亂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歸將軍管嗎?連這事也讓易國師一人包圓了?」
&到府上與他共敘,沒想到他卻被皇帝召去陪同遊河賞景去了。」小白根本不理會他的吐槽,時隔千年之後說起當年的事情小白仍然能夠說得那麼清晰,仿佛那些事情不過就發生在昨天,「我撲了個空,便回去和雲虎歸溯二人徹夜痛飲,大醉一場。」
&溯是誰?」
&是你們口中的北海巨妖。」
&法渡點頭,「然後呢?」
&國師回來不久之後便被封為欽天行舍。」小白不肯再往下說,法渡也已經知道在那之後不久兩人便徹底翻臉,小白被封入了鎮妖塔下。那對易國師來說也是大功一件,也許那一夜同樣也是煙花傾城,小白卻必定是看不到了。
&們倆大半夜的不睡覺,都在陽台上幹什麼?」虞天裹著毯子出現在了陽台門口,「哦,放煙花有什麼好看的?」
小白被困了上千年,虞天則在這上千年間遊走於人世繁華,煙花當然早就看膩了。
法渡怕引得小白不高興,連忙打岔:「那虞天那時候在幹什麼?」
小白橫了虞天一眼:「在和他的情人纏綿床榻。」
虞天打了個哈欠:「這話說得並不準確,不是情人,而是情人們。」
法渡:>
&個時候居然有人放煙花……」虞天頓了頓,「也許是快過年了。」
法渡仔細算了算日子,沒想到再過幾天就是大年三十,於是轉頭問虞天:「什麼時候出發?」
&早就等著了,正在準備物資,三天內應該就可以出發。」虞天答道,「怎麼,事情有變?」
&次看來比以往兩次還要兇險。那一船的人,這一去還不一定能不能回來,好歹讓他們過完年再走吧。」法渡答道。
&給過他們很多錢,無論什麼時候出發他們都不會有怨言。」虞天笑道,「不過既然你大發慈悲,總要給你點面子啊。」
法渡一愣:「這麼好說話?」
虞天無奈嘆氣:「有求於人,必然要好說話啊。」
&彌陀佛,善哉善哉。」法渡雙手合十,「你這輩子做的壞事夠多了,容他們和家人一起過個年,就當是給自己積福積德了。」
大年三十還沒到,今年的第一場雪就在寒風之後降臨了。
桌上的兩隻火鍋都在沸騰,不斷噴薄著濃濃的水氣,一隻是為兩隻肉食動物準備的香濃雞湯,另一隻則是清冽的白菜豆腐。
虞天伸筷子在這邊攪了攪,一臉的嫌棄:「這清湯寡水的,狗都不吃!」
躺著也中槍的法渡鬱卒的抬起頭:「食物也是有尊嚴的,你有不吃的權利,但不要侮辱它們。」
&沒有侮辱它們,我侮辱的是你極度失衡的食譜。」虞天繼續在鍋里攪動,「除了白菜就是豆腐條、豆腐塊、豆腐卷、豆腐皮、豆腐絲、豆腐丸子,你這麼吃下去真的不會營養不良嗎?」
&會。」法渡伸筷子在鍋里攪了攪,「裡面還有海帶絲。」
虞天:「快別和我說了,光聽著都快吐了。」
法渡:……
&以吃了吧?」小白沒有虞天那麼嘴刁,只要是吃的,他基本都是來者不拒,只要是肉,哪怕什麼調料都不放他也能吃得興高采烈。
&一下小白!」法渡大喊一聲,「菜還沒…>
&麼事?」小白揉著鼓脹的肚皮,面前是已經見底的湯鍋。
法渡沉痛的捂臉:「當我沒說。」
話音剛落,小白已經把那鍋豆腐倒進了肚子:「我吃飽了,看電視去。」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蛇就是蛇,小白的外表跟他的吃相真的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啊。
虞天倒也不著急,悠閒的把鍋清空,端著進廚房裡折騰了一陣,再端出來的時候,整鍋菜從色香味上都有了質的飛躍。
法渡嘗了一塊,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虞天,你的廚藝真是……絕了!想不到你還會這一手!」
虞天斜挑著眼角看他,竟然還有一絲得意:「沒有人肯對我好,我當然得學會對自己好點。」
法渡愣了愣,忽然哈哈大笑:「你這玩笑也開得太離譜了吧!」
&明明很認真,說實話居然也沒人信。」虞天無奈攤手。
法渡埋頭吃著改良版的青菜:「你說這話有什麼根據?以前你就有那麼多情人,現在更是輕而易舉就能成為明星,無數人聽到你的名字就發狂,你還想怎樣?」
虞天嘴角帶著笑:「因為不被人簇擁著,我就會覺得寂寞。天地之大,卻找不到一個可以溫暖我的人。」
法渡老老實實的回答:「為什麼要覺得寂寞?只要你願意,有的是人等著溫暖你。」
&這是在變相誇我好看嗎?」虞天伸手就揪了揪法渡的臉,微微眯起的眼睛媚態橫生,「那你呢?」
&咳咳咳……」法渡毫無形象的把菜噴了一桌子,就在他咳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忽然被小白扯著後頸拽了起來。
小白的聲音簡直就像是零下十幾度的寒風:「我說過多少次了,一定要小心虞天對你使媚術。你怎麼那麼蠢,你看不出虞天在勾引你?」
&媚術有什麼意思?如果我真對法渡感興趣,就會讓他對我死心塌地。」虞天伸了個懶腰,好像眼前的場景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他……他……」法渡欲哭無淚,為什麼這兩個妖怪不和,犧牲品卻是他?
&來,離虞天遠點。」小白加重了語氣,「越遠越好。」
虞天笑眯眯的朝他揮手告別:「白夜犯軸的時候你千萬別和他對著幹,否則結果一定很慘烈。」
&一下!我還沒吃飯呢!」法渡硬被拽著迅速遠離飯桌,手裡只剩下了一個空碗一雙筷子,遙望火鍋,唯有淚千行。
等到虞天吃完,小白才終於網開一面把法渡放出去吃飯了,剛吃了幾口就聽到旁邊搬凳子的聲音,一回頭,小白果然冷著臉坐在了他身邊。
法渡陪著笑臉問:「君上,還有什麼事?」
小白理直氣壯的回答:「我不放心,為防萬一還是守著你為好。」
法渡當場就給跪了:「你看不出虞天對我根本沒興趣,他之所以來招惹我就是故意給你添堵嗎?」
小白照例冷著臉:「無需多言,吃你的飯。」
法渡乖乖的低頭,剛想把食物送進嘴,小白忽然伸過勺子撈走了一塊豆腐:「我先替你嘗嘗,以防虞天又耍什麼手段。」
法渡一臉黑線,找這麼大義凜然的藉口來偷吃你也是滿拼的,想吃你就衷心的說出來吧!
小白冷著臉看他:「你看什麼>
法渡哭笑不得的望望面前的食物:「小白,我知道你是蛇,可你吃東西的時候就不能斯文點嗎?」
小白看了他一眼:「你嘗試過上千年沒有進食的感覺嗎?」
法渡心裡微微一酸,把碗送到了小白面前。
&什麼?」小白皺著眉頭滿臉不悅,「我說這話,並不是要你可憐我。」
法渡誠懇的說道:「我發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絕不會再讓你身陷囹圄,去受飢餓煎熬。」
&得輕巧,你先保護自己就夠了。」小白說完,一仰脖,整碗食物全都滑進了嘴裡。
法渡頓時傻眼:「你倒是給我留點!我還餓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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