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育腳上扎著四支弩箭,都是箭頭深埋,有一支箭幾乎貫穿腳踝。這主要是當時射擊距離太近,弩弓的力量又很強。
只見方育蹲在地上,將「方育」的腳搭在自己膝蓋上,一手握住腳掌,一手拔箭。
弩箭的箭頭是錐形的,平底有倒刺,射進去容易,拔出來會帶出血肉。
陳曉以為方育會小心翼翼,沒想到他動作粗魯,仿佛擱在膝蓋上的那隻腿不是他的,是雞腿、豬腿,毫不在意粗魯的拔箭方式會對皮肉造成多大傷害。
「不疼嗎?」
陳曉看得齜牙。
「不疼。」
方育先將三支沒入的箭頭拔出,然後去拔那支幾乎貫穿的弩箭。
只見他捏住箭尾,左歪歪、右扭扭,動作不像是在拔箭,更像是在剔骨,找到個適合角度一下子用力拔出。
陳曉看得起雞皮疙瘩,感覺自己的腳都在疼。
「你是不把自己當人啊!」陳曉皺眉。
「所以我將自己暫時轉移到趙飯身上。」
如果方育的知覺還在原身,當然,這點疼他能忍受。只是,可以讓自己不必忍受,何必自找苦吃。
陳曉看他拔完箭,開始消毒傷口、上藥包紮,問道:「你讓夜千采的藥,是用在什麼時候?」
「等表面傷口癒合了,生長筋脈。我的腳筋斷了。」
「斷了?」陳曉驚訝。不過想想,箭射得那麼深,穿斷腳筋,合理。
方育包紮完腳,解開衣服,又去處理側肋上的箭傷。
正在消毒傷口,突然南宮真傳音,說小郡主一定要進屋看看方育,讓他倆從空間裡出來。
方育或者說是男子趙飯,將手上的碘酒遞給陳曉道:「就說是你幫我包紮的。」
陳曉不笨,腦子轉得很快,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此刻的「方育」正處於昏迷中,趙飯一介武夫,說是他救治的讓人很難理解。
「知道了。這些血跡也要一塊帶出去。」
陳曉想得很周全,救治箭傷旁邊怎麼能幹乾淨淨沒有一點血呢。
「嗯」方育用剪下的褲管襪子迅速擦乾地上的血,然後拿起染血的靴子、擦血的棉花,陳曉拿著其他東西、帶上昏迷「方育」,三人閃身出空間。
十幾秒鐘,兩人迅速布置救治現場,然後傳音給南宮真,告知準備好了,這時南宮真正在屋外拖延小郡主。
「好吧!你一定要看,就看吧。」太孫退開一步,讓小郡主進屋。
小郡主疾步進屋,見阿育靠坐在椅子上,雙目緊閉,衣襟敞開,雙手垂於身側,兩條褲管從膝蓋下剪掉,從腳踝到腳掌纏繞著白色紗布。在他腳邊,是染血的布片、棉花,以及那雙被血浸透的鞋。
「阿育!」小郡主心口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
此時陳曉手裡端著用小碗裝的碘酒,另一手拿著棉簽,似乎剛才正在給方育側肋上的傷口消毒。
「他怎麼昏迷著?」小郡主問陳曉。
「我給他吃了麻藥。」陳曉撒謊臉不紅心不跳。
「他傷的嚴重嗎?」小郡主看阿育側肋上的傷,似乎並不嚴重,但看那雙被鮮血浸透的鞋,感覺很嚴重。
「他的腳筋斷了,腳骨有破裂,其他的是皮肉割裂傷。」陳曉一副很懂的樣子。
「腳筋斷了!」小郡主震驚。
腳筋斷了以這個社會的醫術,意味著以後很可能無法行走,變成個殘廢。
陳曉想說「不用擔心,可以恢復」,但是想到小郡主來找方育,是想讓他回西凌帶兵打仗。於是沒說可以恢復。
「他什麼時候能醒?」小郡主問。
「嗯,可能,晚上吧。」陳曉隨口編了個時間。
「能讓我為他包紮傷口嗎?以前他受傷時我也幫他包紮過。」小郡主語氣中帶著懇求。
陳曉想想,點頭同意:「先用碘酒給傷口消毒,那是金瘡藥,那是紗布、繃帶。」
陳曉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與小郡主爭搶,何況真的方育是站著的那個,椅子上的只是副軀體。
太孫問「趙飯」:「方育是如何傷的?」
趙飯道:「馮縣尉以梁大夫的名義,將方育約到回春堂,在書房裡埋伏弓弩手,趁其不備偷襲。」
太孫上下瞄了「趙飯」一眼,嘴角略帶譏諷,說道:「既然能射中腳,就能射中其他部位,為何偏偏只是射腳?」
趙飯道:「劉參將要活的方育。」
「為何?」
「為了證明太孫殿下與西凌勾結。」
這事看起來矛盾,馮縣尉對衙門的人說,太孫被方育挾持,他們抓方育是為了解救太孫;而劉參將抓捕方育,卻是為了證明太孫與西凌勾結。
看似矛盾,實則並不矛盾。馮縣尉對衙役所說,只是不想有人從中幫助方育,順便為公主洗白。而劉參將留方育活口,則是要帶到皇帝面前,成為太孫的罪證。
當然,普通士兵趙飯並不知曉那麼多,只是方育從他們接到的命令,猜想到他們的目的。
「呵,勾結!」太孫輕笑。一個小國,屁大點土地、沒多少資源、窮得叮噹響的皇室,爭權奪利也不遑多讓。
老皇帝在對待夏國、西凌的態度上保持中立,原主太孫與皇帝的態度一致。假如這時候給太孫扣上個勾結某國的罪名,對太孫來說罪不至死,但能剝奪他的太孫之位。
正在為方育包紮的小郡主,抬頭道:「與西凌交好難道是罪嗎?南越皇帝不也與我們交好!」
如果不是友好交往,南越皇宮內務府就不會與來自西凌的盛通號,合夥建立「盛安號」。
太孫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不在意寧王勢利在皇帝面前造了多少謠、給太孫安了多少罪名,他又不是真的太孫,難道留下來繼承皇位不成。
他只是想與陳曉安安靜靜,讓她回憶起母親容貌,然後去找天道、父親「講理去」。
這時賽沐從外面進來稟報。
「太孫殿下,郡主,屬下已命李掌柜增加馬車,明日辰時一同出發。」
前會陳曉、方育進空間,太孫與小郡主打發走靖州軍。太孫讓小郡主命人再準備兩輛馬車,這個車隊原本是送德王妃進京,但是現在的情況,太孫覺得自己也走吧,留在這裡只會與靖州軍糾纏。
「不一起出發,」太孫道:「讓德王妃走他們的,你們也走你們的。我與方育、陳氏三人一起走。」
「怎麼行!」小郡主立即反對:「阿育哥現在還在昏迷,殿下身上有傷、又不會武功,沒人保護怎麼行!」
「趙飯」站出來道:「我來保護。」
小郡主搖頭:「不行。要不讓阿育跟我們一起走,讓羅青、趙飯、還有飛騎衛保護太孫殿下。」
太孫越聽越亂,他本意是想支開其他人,只與陳曉、方育在一起。但是小郡主這麼安排、那麼安排,他身邊總是會有其他人。
「罷了!先休息,容我想想該如何分配隊伍。」
太孫終止了小郡主的瞎安排,他已經想到如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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