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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這是真的嗎?」烏拉那拉氏拍桌起身,震驚地望著容嬤嬤問道。
「是,娘娘。」容嬤嬤使了個眼色屏退左右,點頭道:「晴格格自盡了。」
「為什……」烏拉那拉氏剛啟唇舌,便偃了話頭。她回憶當日風一般刮過後宮的閒言碎語、想到晴兒下嫁後福爾康的所作所為、記起皇上下旨處決福家時,晴兒那心哀若死的眼神……換了個人,也會想不開吧?何況,那晴格格可是愉親王的女兒,又在太后身邊養大,無論品性如何,都有著高傲的自尊,哪裡容得下一而再再而三的齷齪之事。
「唉——!」烏拉那拉氏搖頭嘆氣之時,容嬤嬤湊近她耳畔稟道:「回娘娘,這幾日晴格格身子不適,昨兒請太醫給診了平安脈,太醫恭喜格格有了身孕。此事,被格格按下了。太醫走後,格格把奴才攆走說是要一個人靜一靜,不想有人打攪。誰知……」
「孩子?」烏拉那拉氏吃驚道。
「是。」容嬤嬤點頭應道:「是那福爾康的孽子,難怪晴格格不想留。只可惜了,如此桃李年華的格格就這麼去了。」
烏拉那拉氏撇嘴道:「話雖這般說,那晴兒也是個不曉事的。嬤嬤又不是不知道,當初蘭馨被富察皓禎欺負,晴格格還要蘭馨替額駙納妾,以愛屋及烏優容小妾,來求得額駙的回眸。依本宮說,晴格格有這樣的結果,也是自己找的。」
「娘娘說得不錯,倒是老奴不醒事了。」蘭馨雖不是烏拉那拉氏的親生女兒,但畢竟是在她跟前養大的,與容嬤嬤的情分自是比晴格格深厚的多。聽到烏拉那拉氏提起那些糟心事,早把對晴兒的同情丟到了一旁。
烏拉那拉氏想了想疑問:「嬤嬤,晴格格可有留下什麼嗎?」
「哎呀,看奴婢這記性。」容嬤嬤扇了自己一嘴巴,掏出衣袖中的信封遞給烏拉那拉氏。
「是給太后的。」烏拉那拉氏看了一眼取出信紙,展開閱覽。半晌,才合上紙張塞入信封。
容嬤嬤是烏拉那拉氏的心腹,並不避諱悄聲問道:「娘娘,信上說些什麼?」
「說自己不爭氣,看上了福爾康,幫著福家、小燕子、夏蘭心他們違逆皇上太后,卻不想對方包藏禍心,最後反倒害了自己。說她對不起自己的阿瑪額娘,對不起教養她長大的太后。她本欲常伴青燈,不料竟有了福爾康的孩子,光想到福爾康的孩子在她肚子裡,她就覺得無法忍受。」
烏拉那拉氏微微擺首道:「晴格格說,她雖已和離,但本就聲名狼藉,而孩子的親生阿瑪如何也改不了,仍是人人鄙棄的福爾康。這樣的孩子出生便會遭人白眼,就是自身再用功,有這樣的阿瑪額娘,這樣的家世,亦只有托他的後腿,讓他一輩子不可能出人頭地。既然沒有個好結果,又何必要生出來,吃一番苦楚?」
「墮了孩子她不忍心,不如跟著孩子一起去。只求太后看在她多年侍奉陪在身旁的份上,把她葬在愉親王夫婦墳邊。」烏拉那拉氏嘆了又嘆,容嬤嬤亦在旁側插上幾句,好容易轉了心情,方吩咐道:「太后本是念著舊情,才把無依無靠的晴格格接進宮的。現今出了這樣的事,怕又傳出什麼不好的話。你去舒妃那兒,就說本宮讓她打理晴格格的喪儀,低調些不要惹出麻煩。」
容嬤嬤見烏拉那拉氏皺緊眉宇滿懷心事,趕忙追問:「娘娘,有什麼憂心事,說出來老奴也好分擔一二。」
「本宮怕晴格格的事,在太后那兒不好交代啊!」
容嬤嬤規勸道:「娘娘放心,以奴婢之見,自從瑞珍公主進宮之後,太后對晴格格就淡了。奴婢想,太后萬不會為此事遷怒娘娘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烏拉那拉氏抬頭看向容嬤嬤道:「你也知道,這後宮裡有多少人想把本宮拉下馬。皇上又向來不與我親近,要是太后也惱了我……」
「娘娘莫怕。」容嬤嬤轉溜著眼珠道:「自從皇上南巡迴來,再沒有為難過娘娘,更疏遠了令嬪、五阿哥他們。奴婢猜,一定是在私訪的路上出了什麼事,五阿哥、福家那些人惹惱了皇上,與五阿哥等人交好的令嬪,不是也吃了虧嗎?如今,他們散的散,死的死,少了令嬪上眼藥,皇上對娘娘只會越發看重。」
「這……」烏拉那拉氏細思容嬤嬤說的話,默默點著下巴,覺得嬤嬤所說不差。皇上確實對自己好了很多,鳳印也已送還翊坤宮,只是……皇上此人性格多變,沒有常性。她怕目前皇上疏遠令嬪,過些日子又再度寵幸,那麼此時的一切不過是笑話。而太后,她這個媳婦哪裡比得過親生兒子呢?
容嬤嬤寬慰道:「娘娘不用想太多。稍後,奴婢就去備置些貴重之物,待瑞珍公主從木蘭回來後就送去。想來,就是瑞珍公主不喜歡,也會領娘娘的一番心意的。到時候,即便晴格格的事惹太后不快,也有瑞珍公主在一邊幫襯。」
「眼下本宮管著宮務,出了事也推不倒別人頭上,只有出此下策了。嬤嬤就去庫里看看,有什麼東西不要吝嗇,那瑞珍公主可不像是個沒見識的。對了,皇上吩咐的事,查的怎樣了?」烏拉那拉氏探身詢問。
「回娘娘,幾日前奴婢已經命蘭馨公主身邊的崔嬤嬤著手查了,想必已有所獲。不如娘娘下旨,命公主進宮,探探崔嬤嬤查的如何?」
「好,你立刻囑咐下去,讓蘭馨明日午後進宮。」
次日,翊坤宮。
「你說什麼?竟有這樣的事?」烏拉那拉氏不敢置信的俯視著崔嬤嬤道:「崔嬤嬤,這是可非同小可,你可不能因為蘭馨受了委屈,就信口開河。」
崔嬤嬤跪於烏拉那拉氏叩首道:「啟稟娘娘,老奴不敢胡言。奴婢按娘娘的吩咐,暗中追查碩王福晉為什麼寧可委屈公主,也要維護那白吟霜。不想,還真被老奴查出了一些端倪。」
「仔細說。」
「是。」崔嬤嬤細述道:「奴婢買通碩王妃和白吟霜身邊伺候的女僕,她們說碩王福晉對白吟霜體貼入微,好像把她當親生女兒般疼愛,連稱呼都讓喊額娘。還有,白吟霜和富察皓禎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白吟霜的肩膀上有一處烙印,是一朵梅花。巧合的是,碩王福晉珍藏的一枚釵子,正是紅梅狀的。」
「白吟霜的貼身婢女說,富察皓禎未尚公主前,早把白吟霜安置在外室。碩王妃哪裡肯答應,帶著奴才去胡同想趕走白吟霜。白吟霜假意跳井,露出了臂膀上的紅梅印記,碩王福晉立刻變了嘴臉,好聲好氣把白吟霜迎進了碩王府。」
崔嬤嬤咽了口唾沫,續道:「奴婢問了好些個碩王府內的老僕,他們都記得當年碩王福晉生產時,只有秦嬤嬤和接生婆在身邊,府里的丫頭也被攆了出來,倒是碩王妃的姐姐提著個食盒進過產房,許久才帶著食盒離府。那食盒的大小,正巧能裝下一個嬰兒。」
「這倒真是巧了。」容嬤嬤瞅著烏拉那拉氏的臉色,迎合道。
「更巧的是,給碩王妃接生的產婆在碩王府回去的路上失足落水,溺死了。聽她家人講,仵作驗屍時說她死前喝了很多酒,但那婆子明明是個很有節制的人,飲酒從不過三杯。可惜除了這個疑點,沒有別的證據。無況,她本就是個小民,只能草草結案。」
「容嬤嬤,你立刻著人打探在碩王福晉生產前後,她姐姐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還有,那白吟霜若真是碩王福晉的女兒,她便是被抱養的,叫人套套她的話。白吟霜這個女人敢和公主作對,處處給蘭馨上眼藥,可見是個心大的。豈能甘心做個妾侍?本宮想,她總該知道些什麼。」
「是,奴婢這就去辦。」
烏拉那拉氏回頭道:「崔嬤嬤,那支紅梅釵子拿到手了嗎?」
「請娘娘安心,老奴已經得手了。」
「好,你們先下去吧。」烏拉那拉氏待容嬤嬤、崔嬤嬤退下,凌厲的視線瞥向旁坐的蘭馨,沉聲道:「今日皇額娘問你,你聽了崔嬤嬤的話,心裡究竟是個什麼章程?」
蘭馨不答反問:「皇額娘,晴兒她真的……真的去了嗎?」
烏拉那拉氏皺眉道:「你何必想晴格格的事,而今有事的是你!」
「連晴兒這麼通透的人都……」蘭馨垂淚道:「兒臣早就心灰意冷,不想活了。」
啪!
烏拉那拉氏狠狠甩了蘭馨一巴掌,瞪眼怒視著她,喝道:「晴格格她通透什麼?她要是通透,當日會說那番要你討好白吟霜的話嗎?她要是通透,會幫著福爾康他們胡為嗎?晴兒的絕筆信里還說對不起你吶!說她曾經求福爾泰帶信給碩王,告知他們你在宮裡哭訴額駙對你不好,還讓他們好好護著白吟霜,不要讓你下了毒手呢!」
蘭馨忽聞此言,一時驚得目瞪口呆。
「這樣,你還要說她通透嗎?」烏拉那拉氏翻了個白眼道:「你和她雖然一個跟著本宮,一個養在太后跟前,但好歹也是從小認識的,不論怎麼說,亦有情分在。可這晴格格真不知說她什麼好,她見過白吟霜,認識白吟霜嗎?僅僅因為我們聲討了幾句,就覺得那白吟霜可憐,處處幫著白吟霜。難道,她看不到你的傷心,你的委屈嗎?」
「皇額娘……你別生氣。」蘭馨見烏拉那拉氏氣紅了臉,慌忙勸解道。
「我氣什麼?本宮是為你不值!」烏拉那拉氏恨鐵不成鋼的瞅著蘭馨道:「你未出嫁前,對晴格格也多有照拂,可她……她是怎麼對你的?如今她要是活著,少不得本宮要替你出口氣。但她自盡了,對個死人,本宮置什麼氣?」
說罷,烏拉那拉氏拉過蘭馨消瘦的指掌,娓娓言道:「晴格格說她後悔了,後悔識人不清,也深悔不明事理。當初她嫁給福爾康,與你何其相似。福家尚多羅格格為了保命,可危機一去,福爾康便納了夏蘭心,棄晴兒為敝屣。她本想好好待夏蘭心,讓福爾康承她的情。豈知是一廂情願,她願退讓對方反而得寸進尺。直到此時,晴格格方知自己往日心念偏差。」
「她叫你不要恨白吟霜,自己卻做不到不恨夏蘭心。她要你好好待白吟霜,替額駙納妾。她卻無法對夏蘭心笑臉相迎,因為福爾康納了夏蘭心,整宿整宿睡不著流淚到天明。這時候,她才明白你當日的痛苦,才知道什麼叫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惜,一切都晚了。」
烏拉那拉氏語重心長道:「可你還不晚,本宮不希望你後悔。那富察皓禎可恨,沒有與你行房,卻也恰恰是你的機會。要是崔嬤嬤查出的事是真的,皇上一定會補償你。到時候,皇額娘對外說你去寺院清修,暗中求皇上讓你以小燕子的名義嫁到蒙古去。」
「皇額娘!」
烏拉那拉氏拍了拍蘭馨的手道:「你放心,小燕子雖說只是義女,但她的身份上卻能作文章。前頭有夏蘭心、福家鬧出這樣的事,皇上為顯仁慈不遷怒無辜,給小燕子升個多羅格格還是能爭一爭的。你以多羅格格的品級出嫁,到時候皇額娘再給你備置厚厚的嫁妝,到了草原上你拿出滿洲姑奶奶的底氣,還是能好好過日子的。」
蘭馨聽了烏拉那拉氏的打算,心下感激又有些倉惶。她想到皓禎,就對嫁人之事淡了心。烏拉那拉氏不愧讓蘭馨叫一聲額娘,她看蘭馨的臉色,便知對方的心思,立即冷了神色道:「若你還叫我一聲皇額娘,就要聽我的安排。本宮知道你所嫁非人,但其中也未必沒有你的過錯。若是你一開始用和碩公主的架勢鎮住皓禎,他們豈敢欺凌與你?難道,你還想著富察皓禎不成?」
「不,兒臣早就對他死心了。」蘭馨苦笑道:「那日在順承郡王府,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我不敬,我……我只恨自己軟弱,沒能喝叱他,丟了皇家的臉。」
烏拉那拉氏撫著蘭馨的肩頭道:「說起這個,你真該向瑞珍公主學一學,別看她是個漢女,可那番行事氣度卻是你遠遠不及的。你也見過那依爾根覺羅·鷹吧?他的武藝和手段,不僅皇上,只要宗室八旗里說得上話的,都讚譽有加。有多少格格傾心與他,瑞珍公主不說那身份,就是顏色也不是最好的,可他卻對瑞珍公主死心塌地的,你瞧他傳出過什麼風聲嗎?」
「蘭馨啊,你真該好好想一想,怎麼才能抓住額駙的心。也要明白,天下的男子並非人人似富察皓禎這般。」烏拉那拉氏輕嘆道:「皇額娘是脾氣太直,不討皇上歡心。而且,皇上富有四海,想要什么女人沒有?皇額娘勸不了,更不能阻攔。因為額娘是皇后。可你不同,你是宮裡嫁出去的格格,額駙還得看你的臉色。你的性子也柔和,只要好好對額駙,吃虧的時候不忘使出些性子,就算感情不能好的蜜裡調油,舉案齊眉卻是行的。」
蘭馨紅著眼凝視著烏拉那拉氏,嘴唇蠕動著想說些什麼,卻沒有開口。
烏拉那拉氏柔聲道:「今日,皇額娘跟你說一句貼心話。你從小在本宮身邊長大,本宮把你當成親生女兒,只要本宮在一天,你在外受了什麼委屈,只管來找我作主。」
「皇額娘,是兒臣沒用,讓您操心了。」蘭馨感念烏拉那拉氏的心意,倒地跪拜淚如雨下。
「只要你今後過得和和樂樂,就對得起皇額娘了。」如此這般,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後,烏拉那拉氏扶起蘭馨,正色叮嚀道:「你今日回府便緊閉門戶,碩王府怕是要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回帖,看了好高興。嗚嗚嗚,我在病中堅持寫文,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