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之外的世界 第五章 拉開的序幕

    「湖，湖先生，您，您這一定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林海充滿期待的看向黑貓，黑貓卻咧了咧嘴沒有回答，林海的表情頓時垮了，他在回頭仔細看向那堪稱破敗的花園。

    花園外圍的柵欄跟另一個花園並無二致，不過，在疑似自己靈魂花園投影的花園柵欄上，還殘存著幾條已經枯萎的藤蔓，藤蔓很細，綿延盤纏了兩三根柵欄，從乾枯的葉子看，好像是牽牛花之類的。

    林海回憶了片刻，貌似自己小時候確實很喜歡牽牛花，但是這也不能證明這就是自己的靈魂花園投影吧。

    再看花園內，首先搶入視線的，當然是三顆價值觀之樹，但是林海目光集中的所在，卻只有一顆樹，這棵樹林海認識，不就是老家常見的銀杏樹麼，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在樹下拾取落下的金黃色樹葉用作書籤，好像，自己那時候整天尋摸著最漂亮的銀杏葉子是要送給某人，到底是誰呢？竟然已經不記得了。

    這顆銀杏樹倒也不小，高度有三四米的樣子，樹冠也挺大的，樹冠上甚至還有不少新鮮的小樹葉，只不過，這顆樹的樹幹不論述主幹還是枝幹，都顯得有些纖細，甚至看起來有些不堪重負的違和感，樹皮上更是爆裂皺褶，甚至還有不少的青苔占據和可疑發黑的地方，看起來像是風燭殘年並且重病纏身的老人一樣。

    林海扯了扯嘴角，轉移目光尋找另外兩顆價值觀之樹，然後終於在花園的枯黃雜草中找到了兩顆看上去像是灌木一樣的小樹，更糟糕的是這兩顆小樹長得歪歪扭扭病病殃殃的，臉葉子都枯黃打卷，像是嚴重缺乏水分養分，可能隨時都會掛掉的樣子。

    「這，這...」

    黑貓看著林海震驚的樣子覺得很愉快，咧嘴笑著道：

    「是不是很震驚？是不是難以置信？很遺憾，這就是你的靈魂花園。」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如果不是先看過一個生機勃勃的花園，林海或許還不會覺得自己的靈魂花園有什麼問題，可現在林海正在承受數萬噸的持續傷害...

    林海好一會才勉強穩定住心神，反正已經是事實了，他狐疑的看了看黑貓，很懷疑這黑貓是故意安排這樣的順序，以此來打擊自己的自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更不能讓它得逞了，林海暗暗咬牙。

    「那個...湖先生，為什麼兩者會有這麼大的差距？」

    「這不是顯而易見嘛，或許是你不肯相信？靈魂花園的狀態，代表的正是你自身靈魂的狀態，你的花園如此破敗，因為你本人就是個爛人而已。」

    林海抽了抽嘴角，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黑貓說的卻卻像是無比鋒利的刀，將林海自我欺騙的偽裝層給一下劃開，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

    沒錯，林海其實就是一個大爛人！

    一個已經被殘酷現實磨掉了所有銳氣，一個被無數失敗破滅了曾經的理想，一個已經失去勇氣選擇了放棄，一個逃避真相只會給自己找各種藉口的爛人！

    林海深深的吸了口氣，硬逼著自己抬起頭睜大眼睛仔細的看著屬於自己的破敗靈魂花園，聲音有些枯澀的問道：

    「那最大的樹就是我的世界觀？」

    「是的，你看，竟然長出了新鮮葉子啊！」

    林海白了得意洋洋的黑貓一眼：

    「是的，估計都是拜您所賜！」

    「這是你今晚發表的唯一一句符合你六十點智商的一句話！」

    林海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除此之外，他能做的好像並不多：

    「那顆差不多一人高的小樹是什麼？」

    「估計是價值觀吧？這棵樹可真漂亮，像是九曲盤龍似的，呵呵...」

    林海咬了咬牙捏緊了拳頭，這扭曲的價值觀怪不得別人，只因為自己隨波逐流，無數次的放棄了自己的立場和堅持，還能剩下這些已經不錯了，至少沒有倒伏在地，也差不多有一人高呢。

    「那剩下的齊腰高的就是人生觀了？」

    「呵呵，這是唯一的答案呀，看它頂端枯萎折斷的樣子，似乎還在...長矮哦！哇哈哈...」

    黑貓嘲諷的笑聲像是鈍刀子一樣在林海的心裡來回摩擦，這比臉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似乎更痛呀！

    一個還在長矮的人生觀？

    這的確很好笑，林海自己都忍不住發出了難聽的笑聲！

    黑貓看了看林海，金綠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玩味之色。

    「幸好，還有幾叢康乃馨和不少的小菊花呀，總算是保留了一絲生氣。」

    林海有些自嘲的開口說道，黑貓哈哈一笑沒接口，不用黑貓解釋許行空自己也能猜到，康乃馨代表的一定是關於父母的記憶，至於野菊花，會讓林海的腦海中模模糊糊的浮起年少時玩伴的面龐，以及一張稚氣未脫的小女孩的面容。

    那是...誰呢？那名字怎麼忽然就想不起來了呢？

    不過那些玩伴們，如今都已經天南地北，似乎從沒有再聯繫了，就算過年時碰到，也只是笑呵呵的互相說幾句毫無營養的廢話而已，連互相加一個微信都提不起興趣。

    記憶，有時候也僅僅是記憶而已，算了，不想了，想了也沒用，他們如今也只能是自己靈魂花園中一些點綴而已。

    林海甩了甩頭，將視線從自己的靈魂花園轉向另一個陌生的靈魂花園。兩者的對比是如此強烈，一個生機勃勃，一個死氣沉沉。

    林海眼前的景象漸漸淡化，然後重新浮現的是自己那台二手電腦的顯示屏，以及顯示屏上反射的昏黃燈光。

    回來了。

    黑貓呢？

    林海驚訝的扭頭四顧，然後，在窗台上發現了黑貓的身影，黑貓的眼睛綠油油的，像是兩盞幽冥的燈火，那小小的身影悠然的晃動著，不停的散發出乎詭異的氣息。

    「那麼，該說的都差不多。」

    「等等，好像您還沒有告訴我該做什麼，至少您得告訴我該怎麼展開工作吧？」

    「很簡單，明天早上十點整，你選擇通道選項內唯一可連接的通道即可，記住，不要早也不要遲，然後嘛...你會被送到另一個世界你自己的靈魂花園附近，然後你直接進去就行了。」

    「就這樣？」

    「就這樣，很簡單吧，連頭豬都能做到。」

    「可...咦？臥槽，哪去了？」

    林海猛地站起來撲到窗邊向下看去，可是由於光差問題，外面黑乎乎的也看不見什麼，不過卻能聽到有東西砸到樓下綠化帶的聲音，然後恍惚間好像還聽到某人咒罵四腳動物難以駕馭什麼的。

    林海忍不住嘿嘿笑了幾聲，不過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大聲衝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喊道：

    「喂，您還沒告訴我該做什麼呀！？」

    「神經病啊，大半夜叫春呢！草！」

    黑貓沒有回答，倒是樓上那個暴脾氣的鄰居惡狠狠的吼了一句，嚇得林海趕緊縮了回去。

    林海鬱悶的一屁股坐在床上，如果不是他能感覺到自己小指上的靈介，並能隨時呼出那個透明的界面，林海甚至懷疑之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林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甩開心裡亂糟糟的心思，再一次喚出靈介的界面，赫然發現通訊欄裡面有個新消息的標誌在閃動，林海忙點開，原來是黑貓發來的一個新手幫助文件，林海重重的呼了口氣，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的閱讀起來。

    ......

    林海租住的小區門口的道路邊上，一輛車身上刷著『防漏刷牆』字樣的破舊麵包車違章停在路邊，事實上違章停在路邊的絕不只有這一輛車，雖然路邊豎著『禁制停車違章拖走』的標記，但是夜裡沒人執法，這些想要省下十幾塊錢停車費的車主們就毫不客氣的占據了半條路。

    麵包車裡面黑乎乎的，不過當一隻黑貓順著道路迤邐遠去之後，從麵包車的車座下面冒出了兩個人頭。

    「走了？你說拿貨怎麼總是裝貓呢？」

    「走了，那誰知道呀！說不定是他的癖好，咱別急，等會再跟上，今晚已經第三個了，這貨可真是勤奮。」

    「嘿嘿，能不勤奮麼，這可是關係到能否升分部經理啊！接觸人的信息確認好沒有？」

    「等下，網絡信號不太好，有了，林海，二十六歲，身份證號碼是.....再確認一次，剛才你確實看到有人發起了靈魂花園查看麼？而起發起人肯定不是那貨？」

    「確定，是個沒見過的靈魂發起的，好了，就咱們兩，用得著這麼認真麼？趕緊將資料發過去吧，這貨親自來面談的人，肯定是他的老下線。」

    「未必，也許他這是放煙幕彈呢，不過這也輪不到咱們考慮，好了，資料發送成功，自然有人去確認和監視目標，我們走，跟上他。」

    「這都快十一點了，這貨不打算休息了。」

    「呵呵，對於一個大區經理的職位，少睡點覺算什麼！」

    「你說這貨怎麼總喜歡跟咱們頭懟呀？咱們大區經理傳出打算辭職去做探險家的事情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早他幹什麼去了，非要等咱們頭提交了升職報告之後，他才立馬跟進要競爭大區經理職位，這是故意的吧？」

    「嘿嘿，你才從翠星調過來不知道，這貨跟咱們頭那是夙世冤家，用地球人的話說叫做摟亂骨頭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嘿嘿，據說從幾百年前還在商學院的時候就開始了，起因好像是因為女人吧，總之，凡是一個人堅持的，另一個肯定反對，一個想要的，另一個不論如何也不讓他得到。」

    「我靠，這是滿滿的基情啊！」

    「不敢亂說，小心頭聽到給你穿小鞋！總之，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別的嘛，就當做不知道。」

    「是的，是的，謝謝了，不過這次的副本業務明明是咱們科負責的，這貨這麼幹上頭不管？」

    「適當的競爭上面睜隻眼閉隻眼，反正得益的都是公司，倒霉的只有我們這些小職員。」

    「是呀，瑪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子也能當上科長。」

    「呵呵...熬吧，上面不挪窩，哪有你我出頭的機會，再說了，等著這幾個機會的可不僅僅是你我，走吧，小心，掛到後面那輛車了。」

    「我靠，幾十萬的車子也停路邊，這老摳！活該啊，走了走了，反正這破車也不是咱們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