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之外的世界 第二百零四章 肆意和自製
林海的建議有著明顯的惡意，這種露骨的建議讓有些東西暴露出來，固然這些東西十分的醜陋噁心，但是，權力、私心、欲望這些玩意，誰又沒有呢？
胡小梅本人倒是完全不在乎林海的說法，只不過，這個建議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是林海提出來的了，林海的背後雖然有外星勢力強力維護著，但是能不得罪人又何必非要去拉仇恨呢。
「這個我們會考慮的。」
林海見胡小梅一副和稀泥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有些火氣，嗤了一聲又開口道：
「人說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你們是又讓人給你們賣命，你們還要防著他們趁機奪權，我看著都累啊！」
賀晗忍不住瞪了林海一眼道：
「不知道情況別亂說，難道我們想這樣麼？！哼！」
葉雪心笑眯眯的瞥了賀晗一眼，她當然明白賀晗其實在維護林海，但是林海這貨可拎不清啊，他反瞪了賀晗一眼道：
「我是不知道內情，但是我看到的現象就是如此，難道還不讓人說了？」
胡小梅抬手阻止了賀晗繼續跟林海爭辯，笑了笑道：
「林先生，這不是個人恩怨，沒法用人情冷暖來衡量，任何一個群體或者團隊，都必須用冰冷的管理規則和博弈規則來維護，從感情上說，我跟你一樣，也討厭這種毫無人情味的規則，但是，正是因為這種冷酷的規則存在，才為我們帶來了所謂的秩序和文明。我一直認為，總要有人去做這些事情的。」
林海聞言一怔，張了張嘴發覺自己竟沒法反駁胡小梅的話，雖然他心裡知道胡小梅這話多多少少是在為她們的那個群體洗白的嫌疑。
葉雪心見林海語結，眨了眨眼道：
「胡所長，既然如此，那不妨試試將這些得罪人的事情交給神明去做嘛，你看星盟不就是這麼幹的麼。」
林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了看臉色有些尷尬的賀晗，又轉向胡小梅，胡小梅笑容依舊，她的涵養和臉皮可比賀晗強得多。
儘管如此，胡小梅還是被葉雪心堵得無話可說，再強行洗白就沒意思了，於是她轉了個話題道：
「關鍵是我們沒法保證他們是否還能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我說的是地球人類。」
胡小梅的話有些跳躍，但是林海很清楚她說的是什麼，當然還是神明的問題，當然了，林海覺得他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如果虛擬世界成功建立，神明也順利的供養出來，那些神明本身的職責暫且不說，單說利益關係，神明難道不應該保護為自己提供信仰的民眾麼？難道保護民眾不是保護他們自己的利益麼？除非，那些神明都是瘋子。
所以歸根結底，胡小梅的出發點是如何保證他們的權益不被神明侵犯甚至取代。
林海眯著眼睛想了想，發覺星盟的權力架構似乎完全是以覺醒者的強弱來組建的，越強大的覺醒者手裡掌握著越大的權力，這點胡小梅他們難道看不到麼？他們擁有別的組織無法比擬的資源優勢，未來肯定能招募聚集數量最多的覺醒者，這個數量龐大的覺醒者組成的權力集團，又何必擔心有人會取而代之呢？除非他們自己內部出問題。
林海終於明白了，胡小梅他們之所以想要掌控虛擬世界的神明，是想要維持現在的權力結構穩定過度，在這個過度的過程中，他們希望儘可能的平穩和諧，一切的混亂苗頭，他們都會盡全力壓制下去，這才是胡小梅提出此事的初衷。
至於新的權力結構過渡完成之後，神明是不是失去控制他們未必真的那麼在乎，畢竟，虛擬世界是不可能完全取代現實世界的，而參與虛擬世界的人們，也一樣沒法脫離現實世界，虛擬世界的神明在民眾心目的價值和威脅性，基本上不可能超過政府的威懾性。
事情弄清楚了，林海頓時失去了繼續討論的興趣，雖然這裡的終端設備很有意思，但是其構建的虛擬環境卻太糟糕了，林海沒有興趣繼續研究了。
等到葉雪心也親自體驗了一回之後，林海含糊的答應了胡小梅的請求，就帶著意猶未盡的葉雪心離開了。
既然答應了胡小梅，林海哪怕沒啥興趣，也一樣會去做這件事，所以當晚，黑貓就悄然出現在林海家的陽台上。
對於最近林海頻繁的召喚自己黑貓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相反，林海覺得黑貓最近的情緒似乎相當不錯，或許，是他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好事也說不定。
「老黑，今天你心情不錯啊。」
林海似乎隨口問道，葉雪心則拿著一個軟乎乎的白色墊子，放在了黑貓蹲立的沙發上面，黑貓斜了葉雪心一眼，雖然對葉雪心將自己視為一隻貓的舉動很是不爽，但是他還是不自覺的跳上了軟乎乎的墊子，然後順勢爬了下去，眯起眼睛一副很舒服的樣子。
「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林海嘿嘿一笑：
「聽說過春風得意馬蹄急麼？你那走路都要蹦著的樣子很說明問題吧。」
黑貓老臉一熱，幸好，貓臉是不會紅的。
「是麼，其實也沒啥，就是一直以來很討厭的一個傢伙滾蛋了，我心情自然不錯。」
林海輕聲啊了一聲表示驚訝，隨即有些恍然道：
「莫非你升職了？不，不，不是升職，而是立功了！」
黑貓瞄了林海一眼，他發覺林海最近的智商見長，難道智商這東西也能傳染？
「立功談不上，只是一個交換。」
「這麼說，這事跟我有關係？」
黑貓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
「算是我幫他們幹活的一個交換條件。」
林海咂了咂嘴：
「這好處完全落不到我身上啊！」
黑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欠我的魂能點數我可從沒有跟你追討過，你還想咋樣？」
「呵呵，兩碼事，兩碼事呀！好吧，閒話休提，咱們還是說正事。」
林海不等黑貓搭話，就自顧自的將胡小梅的計劃和顧慮都說給黑貓聽了，期間黑貓一直耐心的聽著，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林海全都說完了，然後期待的看著黑貓，黑貓才答非所問的開口道：
「這種事情你全都告訴我沒問題麼？」
「切，就算我不告訴你，難道你們就沒有辦法得到消息麼？只不過稍微遲一點而已，再說了，我們的關係誰跟誰啊。」
黑貓閃了一眼葉雪心，點了點頭道：
「我會適當的透露一些消息給他們的，省得他們總說我不幹活，那麼我們來說說那個胡所長的顧慮吧。」
「咦？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他們的計劃是可行的？虛擬世界的真的神明可以這樣速成麼？」
黑貓冷笑了一聲：
「呵，你們地球的宗教史中，由人成神不是很正常麼，特別是你們東亞地區，毛神多不勝數啊！其中不止有人，還有動物呢。」
「所以說，我們有文化基礎對吧？所以這個計劃完全是可行的。」
黑貓不答，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
「胡所長他們顧慮的是神明會保留自己的獨立意志，這個問題我沒法直接給出答案。」
「是你不知道答案，還是別的原因？」
黑貓頓了頓回道：
「別的原因。」
林海嘿嘿一笑：
「我明白了，你繼續。」
黑貓看了林海一眼，又不由自主的掃了一直沒開口的葉雪心一眼，見葉雪心一副很安靜的樣子，心裡不由有些嫉妒林海。
「其實這個問題的本質是能不能控制神明，根據我們的經驗，控制神明是不可能的，這會遭到反噬，正確的做法是合作共贏，當然，我們的情況你大概也能猜到，我們那裡是共生關係，簡單說，神明是可以引導的。」
「引導？」
「對的，神明是絕對理性的存在，如果你試圖去控制，等於在干擾他的邏輯執行規則，而引導就不會，神明是絕對理性的，所以很好講道理，只要道理說得過去，他就會採用，因此，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不在神明，而在構建虛擬世界的水平。」
林海恍然點頭，不過隨即又苦笑道：
「問題是，我們沒經驗啊！」
黑貓撇嘴：
「這個我沒辦法幫到你，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們太著急了。」
林海心有戚戚的點頭，他也覺得胡小梅他們太著急了，其實完全可以培養一個自生神明，那樣的神明沒有私心雜念，應該更好控制，不，更好引導。
黑貓不可能沒有經驗，但是他這麼說明顯是不能出手幫忙的意思，事實上，他透露的信息已經很多了。
林海轉了個話題：
「能說說邪神麼？」
黑貓深深的看了林海一眼道：
「你認為新升會的人會養邪神？」
「不然呢，那群瘋子只適合邪神吧！」
「本質上是一樣的，不過是設定的邏輯規則不同罷了，但是邪神有一個明顯的特徵，就是成長速度極快，原因想必你也能猜到，惡念是最強大的信仰，也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咦？難道你們認為人性本惡？」
「人性？好吧，姑且用人性這個詞彙，所有生命的生存本能都充滿了侵略性和自利性，而這些正是我們所公認的惡念，而善念是超脫於本能之上的，善念的存在並限制和制約了惡念，說明其比惡念更強大，但是，善念是收斂和自製的，而惡念則是發散和放肆的。」
林海皺眉琢磨了片刻，點頭道：
「你是說我們必須頂住他們的一波爆發，然後他們要麼自我毀滅了，要麼會催生出更強大的善念反過來制約了他們？」
黑貓似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要麼肆意而毀滅，要麼自製而存續。」
林海總覺的黑貓的話大有深意，似乎並不僅僅是指新升會將要面臨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