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朝撩起眼皮,「演什麼?」
玉錦官不說,只譏諷的看著她頭上的簪子。
「你師叔死了,你不回去看看,找找兇手?」
「她不是我師叔。」
況且兇手不就在他面前嗎,他倒是想知道雁朝是如何殺的她,總歸不會是一個好死法。
他又看向了她的背和手臂,很遺憾衣服遮的太嚴了,他什麼都沒能見到。
「哦?」
「你不是清楚,我沒有修為,無法修煉,是個廢人。」他說的輕描淡寫,好似一點都不在意。
可偏偏雁朝就知道,他是在意的,是恨的,是討厭的。
但。
她就喜歡戳人痛處。
「倒是忘記了,這樣看玉韶卿、玉重錦他們豈不是和你都沒有關係。」
「真可憐。」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落在玉錦官的心裡卻像針一樣,但他確實是如此。
玉錦官深吸一口氣,她總能在口舌之快上氣到自己。
雁朝忽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意味深長的上下掃了玉錦官一眼。
「小錦官,喜歡這隻虎?」
她說著手一抬,那窩在玉錦官懷裡的貓就跳了下來,落在地上變成了一隻巨虎。
玉錦官厭惡的皺起眉頭,虎在他身上嗅了嗅,轉頭跑出了屋子,再抬頭雁朝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讓他不高興,這下他確定了。
昨天他的話,她都聽到了。
玉錦官冷著臉看她。從彎彎的多情眼,到嫣紅的嘴唇。
「小玉奴生氣了?」雁朝微微仰著頭,彎如月牙的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仿佛他生氣就是他較真了。
「師姐!青雲宗的方若雨死了。」今宵跑進來,「他怎麼還在?」
雁朝挑了挑眉,「不用管他。」
今宵只得繼續道,「聽說血都放幹了,各大宗門發了通緝令,說是定要找到兇手。」
雁朝「唔」了一聲,「是要好好找一找,好好在自己宗門待著就突然死掉了,是有些嚇人。」
她撇了眼窗戶外道住光
十年後,他化作了一個翩翩少年郎來報恩,那時她母親急需一個子嗣來穩住地位,她阿爹長得漂亮又單純可控,她母親就納了他。
後來,就有了她。
可惜,她出生時天降異象,晴天炸雷,烏雲浸天。
國師說,有大妖降生,天下危亡於三十年。
女皇下令要處死她,可她母親最終還是冒大不韙保下了她。
她說,「她們庭霓要好好活下去,有一天人們會知道誰是真正的惑世盜名。」
那時候她還不叫雁朝,叫雁庭霓。
她母親是個好太女,也是個好女兒。她這一生只違拗過女皇兩次,卻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一次是救她,一次是求娶玉郢。
她母親第二次遇見玉郢是在宮裡,他同國師去拜見陛下,遇到了她那單純無知的父親給她母親撲蝴蝶。
他的道法比國師高多了,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父親是妖,而她那時她已經食了兩年母乳,又被母親帶在身邊養了三年,她的人氣早就蓋過了她的妖氣。
三日後,她母親上朝。玉郢奉女皇的命令來東宮捉妖,將她的父親一劍貫穿。
母親回來時,父親的血已經涼了,她只看了一眼,便吩咐人處理了。
父親死後,玉郢便成了東宮的常客。
他與母親對弈,教母親用劍,幫母親處理政事,這些都是她那個空有美貌的父親所不能的。
但她母親還是納了一個又一個男人進來。
他與她母親爭吵,母親會一邊怒斥他,一邊又變著法子的哄他開心。
終於有一天,女皇下旨要將丞相公子賜給了她母親做鳳君。
那天,玉郢消失了,她母親來了她的寢殿。她父親死後,她母親再也沒來看過她,可那天她來看了她,還把她父親的妖丹給了她。
怪不得,她父親死的那樣容易,原來他早將藏有一身修為的妖丹交給了母親。
那一刻,她突然很恨他。
母親看到了她的恨意,她只是摸了摸她的頭。
她說,「庭霓不要學你父親,情愛這種東西除了感動自己,一點都不值錢。」
她想不值錢,你還要玉郢。
「握在手裡的才是真的,想要什麼就去爭去搶,想報仇就自己去殺他。」
她心中大動,母親卻笑了起來,「傻丫頭,你現在這點能力能做成什麼,他可是長明山的首徒,一套玉宵劍法,只有連劍山的陣法能困的住他。」
說著她用一段樹枝舞了一段玉宵劍法,她的四肢綿軟無力,招式在她身上也只能用舞。
但她還是她舞第一式時,就認了出來,她父親就是死在了第一式。
她說,「記住了嗎,記住了就想個能破他的辦法。」
她是那樣告訴她的,可隔天她就跪在了宮門口,求女皇收回成命,她要求娶長明山的首徒玉郢。
女皇震怒,她母親在宮門口跪了兩天一夜,她也未收回成命,直到玉郢帶來了一脈崑崙玉。
古書云,「崑崙玉,琢而佩之百病可消,煉而服之,可延壽百載。」
崑崙玉珍貴且難得,即使修仙之人要獲一塊也是九死一生,可玉郢帶來的是九塊匯成一脈的寶玉。
她知道,要殺他,靠她自己那點妖力是不行的。
好在,自從女皇允了他們的婚事,母親便常來看她,有時會考校她的功課,有時會同她戲水納涼,更多的時候她在屋內讀書,她支著腦袋看著她發呆。
她有了母親的看重,東宮的人也不再似父親剛去時待她的輕慢,她的人在東宮的走動也方便了起來。
她命她乳娘的女兒將父親的妖丹磨成了粉,日日下在了玉郢和母親的吃食里。
四十九天後的月圓之夜,就是他褪去人身,化成狼妖的日子。
這個方法,是她在收拾父親遺物時發現的。
父親是白狼妖,妖丹大補,食其可修為大漲。然有一點,食妖丹需先煉化,否則狼妖之力會使食丹者月圓之夜會幻化為狼,失智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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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四十九天後的月圓之夜,正是母親與玉郢洞房花燭之時。
那晚,她坐在東宮最高的梧桐樹上侯了一夜。
她沒有看到玉郢化身成狼,只看到了母親被羽林衛一箭穿喉。
天亮時,國師帶著女皇來了東宮,玉郢跪坐在她母親的屍體旁,滿身血污的掉下了一滴眼淚。
女皇看她母親,就像她母親當時看她父親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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