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片土地 第75章 她被老女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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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收到李志高的第一封信後，張麗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收到這位曾經同班同學的信了，她百思不得其解。唉！即便是前段時間收到的那封信，似乎並不能讓她滿意，因為，那封信很短，而且，她從字裡行間沒看到她希望表達的那種意思，她暗想，難道李志高去城裡沒有多長時間，就把她這個老同學忘了嗎？這不太可能吧！

    但是，為什麼他的信那麼短那麼簡單呢，感覺是在敷衍她，又好像是很不情願說的話，說什麼這也好那也好，不必掛念。不是說好至少一個星期給她寫一封信嗎？這都多長時間了，為什麼他還遲遲不肯寫信給她呢？她本想按信封上的地址去找他，但又礙於女孩子的矜持，同時，目前學習任務這麼重，從現實情況來看，她是不可能來一趟遠行的。當然了，她的鎮長父親和她精明的母親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這麼一想，她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時光就這樣悄然無息地流逝著，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了，田野里的麥苗已經長了兩尺多高，微風把布穀鳥的鳴叫從遠處送來了。

    在張麗娟每每寫完一堆作業後，總要悄悄拿出李志高那封她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信繼續看，但在字裡行間實在找不出令人激動的字詞來，即便是含蓄的語句也沒有。李志高的寫的字真叫一個大氣，一個字能占兩行，好像毛筆字一樣，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沒有對我可說的？或者說，他在外面碰到生活的挫折，處在困頓之中，不好意思給我寫信？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就太傻了……想到此，她決定去一趟西安，哪怕跟李志高當面說幾句話再返回來都行，但是她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不能讓他父母知道，更不能讓老師和大部分同學知道，她自己也為這個大膽的計劃感到吃驚。

    張麗娟無法想像，李志高見到她時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媽，過兩天我就不回家來了，在同學家住，」張麗娟吃完晚飯在與她母親一起洗碗筷的時候，裝著不經意地說。

    她母親在擦拭著手上的水漬，說：「你一個女孩子住別人家裡，不方便！還是回來住吧！」

    「家裡還是有點遠，來回浪費時間，」張麗娟在陳述自己的理由時，感到有些心虛：「這幾天作業有點多……」她接著說：「我那個同學家里只有她和她奶媽兩個人，她爸和她媽去外地打工了，她家的炕大的很，」

    母親還要說什麼，張麗娟急忙說：「最多三天時間，就三天，」

    「那你給你爸說，看他同意不，」張麗娟母親微笑著說。

    「我爸明天才回來……我見不上他呀！給你說也行，你也是家長嘛，」

    「家裡的事都是你爸做主，」

    「哎呀！這又不是多大的事，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母親不置可否，就這樣默認了張麗娟的請求，最後母親囑咐她說：「那你不能白吃同學家的飯，給人家把菜買上，」

    「這你放心吧，我們都說好了，」

    張麗娟興奮而又激動地實施著自己的計劃。她已經打聽好了去西安的路線，先從這裡坐車到縣上，然後從縣上坐車到西安，再然後按照李志高信上寫的地址坐公交車。

    張麗娟最近肯定要缺課，她還必須得向班主任楊老師請個假，她還得繼續編謊。這天上午，第二節課下了之後，她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敲開了楊老師的門，楊老師正挽起袖子在一本厚厚的教案本上寫著什麼。

    「你……有啥事嗎？」楊老師抬了一下頭，繼續在教案本上寫著。

    「楊老師！」張麗娟低聲說：「我想請個假，」

    「請假？咋啦？家裡有啥事嗎？」楊老師盯著她疑惑地問。

    「家裡沒啥事，是我身體不舒服，想去醫院看看，頭有點暈，」張麗娟顯出很難受的樣子，撒謊的感覺確實讓人煎熬。

    「頭有點暈？」楊老師神色凝重起來：「平時看你……活蹦亂跳的呀，」楊老師端詳了一下張麗娟說：「感冒了？」

    「好像沒有，」

    「那行，你寫個請假條拿過來！趕緊去醫院看一下也好，」楊老師擔心地說，他知道現在學生們壓力都大，也容易生病，看病這事不敢耽擱。

    張麗娟成功地請了三天的假，接下來就是路費問題，她大概計算了一下，平時積攢了一二百塊錢，這才剛夠來回的車費錢，但出門在外，總得要吃飯呀，怎麼辦呢？她想到了自己同學兼好朋友彭小燕，覺得向她借點錢。

    下課後，她趁著彭小燕的同桌離開之後，連忙坐的到她旁邊，直接了當地說：「給我借點錢，」

    彭小燕驚訝地看著她，低聲說：「誰不知道你是班裡最富有的人，還用得著向別人借錢，你把錢丟了？」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需要花錢，」

    彭小燕瞪大眼睛看著她：「能不能給我透露透露，」

    「當然可以，」張麗娟周圍看了看說：「你看千萬別告訴別人，不然我就慘了，」

    彭小燕眉頭一皺：「多大的事呀？」

    張麗娟簡單明了地說了自己的計劃，彭小燕愣怔了半天說：「這太誇張了吧！你一個人要去西安？」

    「噓！」張麗娟示意她小點聲。

    「那……那西安離這裡多遠呀，我之前聽我爸說，得坐一天的汽車，」

    「我坐火車，」

    「火車？你知道火車票咋買嗎？」

    「不知道，」張麗娟搖搖頭說：「說實話，我還沒坐過火車，」但她不屑一顧地說：「那有什麼呀，別人咋買，跟著學呀，」

    彭小燕被張麗娟的勇氣所折服，她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精緻的塑料的皮夾子，打開，把裡面所有大大小小的鈔票都拿出來，數了數，共三十五元零五角，她一股腦兒地遞給張麗娟說：「全借給你，」

    張麗娟被這好朋友的舉動感動地一塌糊塗，說：「回來後，我一定還你，連本帶利息，」

    「不用著急，我平時又不怎麼花錢，再說了，我要是用錢，我就向我爸要，」

    話雖這麼說，張麗娟知道彭小燕家裡情況，她爸是個風水先生，一年到頭掙不了多少錢，主要還是務農，她媽身體不好，吃藥打針是常事，她還有個上初中的弟弟。想到此，張麗娟伸出雙臂擁抱了一下彭小燕：「小燕，你太好了，」

    東方欲曉，天地間淡淡的霧色還未退去，張麗娟就匆匆起床，匆匆洗漱完畢，也沒顧得上吃早飯，就踏上了她的「訪友」之旅。

    由村里坐車到縣上，由縣上坐車到西安，一路上還算順利，下午六點多鐘，她提著一個小布包，跟隨著洶湧的人潮出了西安火車站，舉目四望，她被這密集的人群，高大雄偉的建築以及川流不息的車群震撼了。

    她東望望西望望地走出火車站廣場，正準備向人詢問坐幾路公交車時，在人群中暗藏的那個又黑又丑的中年婦女的那雙無神而犀利的眼睛已經盯上了她，黑女人拿著一塊書本大小的紙牌子迎面過來：「哎女子！住店不？」

    「不住，」張麗娟搖搖頭，用普通話說。但覺得似乎有點兒彆扭，自己心裡先笑了，因為除了在學校用普通話朗誦課文外，她還從來沒有跟人用普通話交流過，別說她，其他同學也沒有。

    那黑女人打量了張麗娟一番，湊近她問：「你一搭幾個人？」

    「就我一個，」

    「你要去啥地方？」

    張麗娟看了一下信封說上的地址說：「我去北大街……」

    「去幹啥？」

    「找人，」

    「北大街？」那黑女人說：「北大街離這裡遠太太，現在也沒公交車了，」

    「那……有多遠？」張麗娟焦急地問。

    「十幾里路哩，」黑女人說：「你趕緊先在這裡住下來，明天一早就坐車，晚了我旅店就沒房間了，」

    「阿姨！」張麗娟猶豫地問：「那坐幾路車過去？」

    「坐幾路車都沒了，你趕緊跟我走，先給你定個房子，」黑女人說著，伸手扯張麗娟的胳膊，並說：「這裡賊娃子呀搶劫犯呀多得很，趕緊先住下來就安全了，明天干早就坐公交車去北大街，」

    張麗娟一想，也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一有賊把她盯上怎麼辦，先住下來再說吧，於是便跟著給黑女人走，邊走邊想，等明天見到李志高，先埋怨他為什麼這麼久不寫信給他，然後再給他分享這一路的所見所聞。

    張麗娟跟著黑女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巷子，她突然疑心有點不對勁，這哪裡有旅店呀，她問黑女人：「阿姨！你這旅店在哪裡呀？」

    「馬上到馬上到，」

    但是，張麗娟警惕起來，她已經停止行進的腳步了……

    黑女人捉著張麗娟的胳膊肘說：「不遠不遠，就在前面，」

    張麗娟意識到上當了，這不是傳說中的黑店才怪，她的心不由地「怦怦」狂跳，她感到這老女人的手非常有力氣，緊緊地抓著她不放，似乎就是防止她跑掉，她感到腦袋「嗡嗡」地響，不知道事態將如何發展下去，她迅速地思考如何逃脫。

    她故意說：「阿姨，你是一個好人，很像我們村里王寶媽，」

    「哦！」黑女人眼裡露出一絲邪惡的笑意。

    「阿姨，你幾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