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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定庭仰頭眯起眼睛看向遙遠的天際,嘴角始終帶著淺淡的笑,說不出的悲涼也說不出寂寥。
一場春雨延綿不絕,在柔和的陽光下絲絲縷縷,剔透晶瑩,似乎洗刷掉了那些沉悶壓得人無法喘息的事。
持續兩個月的調理,沈格兒的身子已經大好,和軒轅定庭商量過後搬回含章宮靜養。
皇后被罰思過,太后被囚慈寧宮,後宮裡一時權力更替由珍妃獨大,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紛紛投向珍妃,珍妃卻避之不見,整日修生養性,不是彈琴作畫就是抄經拜佛,日子過得愜意悠然。
久而久之,那些上門拜訪的人也消停了,後宮又恢復從前表面平和穩定的局面。
光陰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夏至過後緊接著就是小暑。
今年的夏天特別熱,園子裡的花草受不住酷暑,都耷拉著腦袋一絲生機也沒有,棲息在樹上的鳥兒也不鳴唱。
只有蟬在枝頭不厭其煩地知了『知了,知了』……叫個不停,為炎熱的夏日舔了一絲聒噪。
慈寧宮裡斷斷續續傳出木魚的聲音,有些昏暗的佛堂里,鄭太后跪坐在蒲團上,靜心禮佛。
脫去昔日的雍容華貴,少了高高在上的氣勢,她其實也不過是個年近半百的普通老人。
兩鬢霜白,眼角額頭都爬上了條條細紋。
多日未曾降雨,此時烏雲蓋頂,陰風徐徐,灌入木格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空曠的殿閣里鬼氣森森。
忽然一直「桀桀」的笑聲由遠而近,時而近在耳邊,時而又拉得很遠,讓鄭太后背脊僵直,手一刻也不敢鬆開木魚。
口裡念著: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隨著七月中元節的接近,慈寧宮中怪事頻頻,就連平日裡招搖過市,目中無人的德公公也被嚇得不輕。
他親眼所見一隻披頭散髮,滿身是血的女鬼在庭院裡飄蕩,那樣子與當初慘死清涼殿的舒皇后如出一轍。
起先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但是後來連其他宮人也看到了。
入夜之後,慈寧宮便籠罩在一層霾雲中,無數冤魂厲鬼都會從地下爬上來,哭嚎著索命。
鄭太后從不相信鬼神之說,多次訓斥宮人,到了最後還起了殺心。
這一切持續到她親眼所見飄蕩在暖閣里鬼影,那一刻,鄭太后只覺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頭頂,令她肝膽欲裂,眼一黑就昏死過去。
自那天開始便日日誦經念佛,希望神明保佑讓那些惡鬼早日下地獄。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鬼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貪得無厭的人心。
「桀桀」的笑聲淡去後,風似乎小了,鄭太后放下木魚,幾乎麻木的身子放鬆一下就癱軟在蒲團上,她不停地喘著粗氣,後背早已濕透。
壯著膽子她將眼睛睜開一線,快速大量了一圈佛堂,除了供奉在神龕上拈花微笑的佛像空無一物,和之前並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