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與冰山(gl) 143.男寵

    傳說中, 在蓬萊仙島上的密林中,有座神山。山上有座上古時便已…

    「。。。。。。」莫若離見她吃得甚是勉強, 心想著墨羽定是下了猛料。又暗惱自己怎麼也跟著她幼稚起來, 竟這般折騰傻人, 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忍與心疼。稍作沉默, 淡淡說:「不好吃便明言就好。」

    「不不不不, 」蘇景年把腦袋搖得如撥浪鼓般,正要繼續解釋,猛然看家莫若離的那晚羹。暗叫糟糕!!!一會如若冷美人親自嘗了羹,必然會發現味道不對。定是要羞怯於自己糟糕的廚藝,而且更是會惱怒自己騙她。

    咬碎一口銀牙,迅速起身將羹拿到自己面前, 討好道:「好吃!!!特別的好吃!!!我太餓了, 離若, 你這碗也給我吃吧!!!」

    不等冷美人回答,蘇景年可是抱著必死之心, 捧起大碗又開始喝了起來。

    「?」莫若離先是不解,繼而反應過來,眼角彎了起來。

    羹入口中, 本是緊閉雙眼的蘇景年, 瞬時瞪大了狐狸眼。這味道怎地與上一碗差別如此之大???上一碗的滋味是那麼的刻(不)骨(忍)銘(下)心(咽), 這一碗卻是甘甜潤爽, 正是記憶中的銀耳蓮子羹的味道。眯眯眼, 心裡出現無數個問號。

    幾大口就把羹吃完了, 放下大碗。臉上一副吃飽喝足的滿足樣,說:「離若這羹甚是好吃呢,不知下次能否再有幸嘗到呢。」

    莫若離聞言垂眸,輕聲一嘆。

    蘇景年皺起眉頭,說道:「離若,我自認為是你之友人。我也願你能待我如此,有何心事都可找我傾訴。我雖是不才,但絕對願意全心全意支持於你。我今日見你與兩位姑娘神色均有異,可是在外出之時遇到了甚麼難事麼?抑或是遇到甚麼難纏的人物?」

    莫若離又是輕嘆,凝視蘇景年,說道:「無。」

    蘇景年不悅,為何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正要繼續開口詢問。

    莫若離繼續輕聲問道:「阿難是否果真如故事裡那樣,不受世俗誘惑?」

    「???!!!」蘇景年呆愣,臉一下燒了起來。心跳如擂鼓,呼吸都屏住了。

    這聲阿難,是在喚自己???還是在指故事裡的阿難陀???

    莫若離見她又痴又傻的呆樣、粉嫩的臉蛋兒,不知怎麼心情反而好了起來。這樣對自己近乎瘋狂地痴迷的傻人,只因自己的一舉一動或喜或悲,怎麼可能會為了美色去做那花魁的入幕之賓呢?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心思判罰,這人都有龍鳳風姿;怕是唯獨在面對自己時,才變得如稚子般,赤誠且單純。

    聰明睿智的蘇難、呆愣痴傻的蘇難、深情獨許的蘇難,無數個相同,卻又不甚相同的蘇難,堂而皇之的闖入莫若離心中。又在連心之主人都尚未察覺的時候,深深地烙下了屬於自己的獨特痕跡。這痕跡揮之不去,日漸清晰。

    彎起唇角,輕聲喚道,「阿難,可曾聽清我的話?」

    蘇景年不知為何此刻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心裡說不出是喜悅還是酸澀。總之有什麼東西在靈魂深處攪動著、叫囂著,一種溫熱的液體在眼底逐漸浮起,連眼前的冷美人,怎麼都有些模糊了?

    深吸了口氣,蘇景年鼓起腮幫子,憋了會兒,再把氣深深的吐出去,這才止住了液體泛濫之勢。看向莫若離,認真道:「離若,故事中與故事外的阿難,心中至始至終,僅有一人。只因她是她,阿難才是阿難。」

    「嗯。」,笑意更深。

    莫若離也不知是為什麼。聽了傻人真切的話語,見了傻人閃爍的淚光。便不再懷疑,這傻人的心裡只有自己,再無其他人了。自己又何必再費心去打探什麼花魁,什麼入幕之賓呢。

    美眸輕靈,將目光移動到蘇景年帶來的畫卷上,問道:「阿難,這次又帶了什麼來?」

    蘇景年笑得羞赧,雙手扶畫,說:「是我自己畫的一幅畫,送給離若的,希望離若能喜歡。」

    莫若離接了畫,纖指解開卷封。一副踏雪尋梅圖,映入眼帘。

    畫中一人,遠處踏雪而來,冷艷清絕,正是自己。另一人於雪中撐起紅色紙傘,傘上雪花、梅花積了厚厚一層;傘下那人被傘遮住了容貌,只得見笑容;那笑仿佛是冬日暖陽,又宛若暗夜燈火,親切而溫暖,畫的正是蘇難。

    「盛景不負,流年莫離。」莫若離緩緩頌出這八個字。

    記憶中那抹揮之不去的、血淋淋的記憶,又一次如午夜夢回般,在眼前閃回、重現。死屍遍地、大火滔天、哀嚎的宮人、渾身燒傷的寶哥哥、跪在天旻腳下哀求的母妃、突遭橫禍的完顏族人與白依爾族人、被鮮血侵潤著的那幾十日,全都是莫若離十幾年間,揮之不去的夢魘。


    母妃啊,你讓若離如何能不去恨,又讓若離如何能不去爭。莫拉乎爾-天旻,我定是要讓皇弟奪了你的江山;定是要讓你和你的兒孫們,個個不得好死。

    蘇景年見莫若離念了那八個字,就不再說話。以為冷美人是不悅於自己擅作主張,將美人與自己同時畫於卷上,便訕訕道:「我未經離若允許,便擅自將自己也畫了進去。如若離若不喜歡,我便將我從這畫中改了去,其他不變。」

    莫若離搖頭,說:「這樣就好。」

    「嗯!」蘇景年又恢復了畫中般溫暖的笑容。目光落到了窗邊的五十弦,張口問道:「離若喜歡五十弦麼?」

    「家母於幼時曾傳,可惜我愚笨,不得技法要領,至今不曾精進。」莫若離惋惜道。母妃啊母妃,你可知,若離於那日後,便如這五十弦一般,永遠地停在了原地。

    蘇景年笑道,「家母也是幼時便傳我箜篌,我卻全然不得其精華。想來這箜篌與五十弦一主顯,一主隱,經常被一同奏響。二者音色雖全然不同,但是配合起來則和諧共鳴,珠聯璧合。不知這兩種全然不同的樂器,彈奏指法是否有共通之處。不如離若奏起五十弦,和你我二人之力,看看能否參破各種奧妙,打破瓶頸。」

    「好。」

    莫若離收起畫卷,起身移至五十弦處。蘇景年跟了過去。

    漆黑桐木親身,首尾皆繪百花,邊篆錦,身鐫雲紋。這把五十弦,怕是有幾百年的歷史了。

    美人端坐,纖指掠過琴弦,是為人瑟合一。

    輕弄玉指,短促飽滿的樂曲流淌而出;

    彈得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中的第九拍,「天無涯兮地無邊,我心愁兮亦復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駒之過隙,然不得歡樂兮當我之盛年。怨兮欲問天,天蒼蒼兮上無緣。舉頭仰望兮空雲煙,九拍懷情兮誰與傳?」

    蘇景年仔仔細細的聽著,認認真真的看著。這曲子哀愁婉嘆,時光短暫,盛年不符,緣分空淺,愁緒無邊。這冷美人,怎地又哀愁了起來。

    美人的指法看似輕靈巧妙,但是配合起五十弦這種音色偏明快、蒼勁的樂器則略顯不足,倒是和音色空靈婉轉的箜篌十分契合。想到這裡,蘇景年心下一動。自己的箜篌一直不能得到進步,正是指法出了問題!母妃教自己的指法強調力道與爆發,更適合五十弦,而不是箜篌。這冷美人一直不得要領的原因,也正是因為她母親所傳授的指法較為適合箜篌,而非五十弦。

    蘇景年起身繞到冷美人身後,雙臂環著美人。四手交疊,以指領指,用母妃教自己的箜篌指法,帶動美人彈起了五十弦。依舊是那《胡笳十八拍》的第九拍。

    蘇景年清新的氣息,溫熱的手指,近在咫尺的臉龐,讓莫若離躲在青絲下的耳朵,又紅了個透。

    這瑟聲:

    昵昵兒女語,恩怨相爾汝。

    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敵場。

    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任飛揚。

    喧啾百鳥群,忽見孤鳳凰。

    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

    嗟余有兩耳,未省聽絲篁。

    自聞穎師彈,起坐在一旁。

    推手遽止之,濕衣淚滂滂。

    穎乎爾誠能,無以冰炭置我腸。[1]

    音律百轉千回,飛流迴蕩,動人心腸。秦淮上下,皆為之傾倒,古時弄瑟,不過如是。

    一曲畢,二人一時也未能抽神。既是沉淪於如此美妙的音律,又是迷失在這般神奇的際遇中。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一個習得箜篌,一個自幼彈瑟;一個不得精進,一個不懂要領;只是抱著嘗試的心態,換了對方的彈奏指法,音律便如鳳凰涅槃般,如獲新生;同樣的一隻曲子,所達境界卻差了不只幾十層,有天淵之別。

    莫若離心湖波心連連,停下來的自己,難道會因為他而重新啟程嗎?

    「小姐,」墨羽敲響門廊,冷聲道:「一位自稱未央的姑娘求見,說是聞得小姐瑟聲,甚是欣賞,想要拜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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