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門口的小妹妹,齊肩的短髮,大大的眼睛,眉梢處還有克夫的黑痣,那穩重的話語給她一種極其安心的感覺,她難道是要救自己出去嗎?
「俺是陶瓦村人,俺姓史,叫我珍香就好」她雖兩眼帶著委屈和氣惱,但是說話卻十分的溫柔。空心菜覺得剛才那鏗鏘有力的嘶吼絕對是幻聽。
空心菜一聽這姑娘叫「屎真香」,她爹娘還真不是一般人,看著這麼淡定的姑娘,她不淡定了。
她覺得天下妹子的內心應該都是脆弱的,她強忍笑意,冒著憋出內傷的危險終於沒笑出聲來。只是那憋紅的小臉讓兩人都十分莫名其妙。在調整好語調之後,空心菜轉身對王公子說道:
「公子的家事,小女子自然沒資格去管,婚姻大事還是你情我願的好,強扭的瓜也不甜。不如你給她一封休書,讓我把這個姐姐帶走。以後的晨曦里也不會有人擾了公子安睡,而且反正公子你也快......」空心菜沒好意思直說。
「本公子當然覺得好,只是我家那摳門的爹可是花了大價錢買她回來的,你這樣不是讓我很為難嗎。」王文軒故意拐彎抹角的說道,其實他早想將這個女人送走,每天聽見她的咒罵很傷神。
他每日輾轉思念那朱雀樓的嵐風姑娘,那日初見她清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那孤傲、清純的氣質,連他這個百花叢中走的人都嘆為觀止。真可謂回眸一笑勝星華。直接導致他看其他女人就瞬間索然無味。
「小阿妹,我可以幫你家幹活的。」她好像看見了一線生機拉著空心菜的手急切的說道。原來淡定的她也有慌亂的時候,空心菜找到了些許的安慰。
「公子家要多少銀子才肯放了這個姐姐。」空心菜看見那姑娘可憐的模樣,同情心又泛濫開了。
「一百兩銀子吧。」王公子其實把她那一腳的醫療費也順便算了進去,不能讓自己吃虧是他做人的原則,這也是他和爹爹唯一有共識的地方。
「你搶錢呀?」空心菜倒吸一口氣,自己賣身為奴才值十兩銀子,他居然要價一百兩銀子,雖然這姐姐長的比自己好看那麼一點點,這身價差距也太大了點吧。
「反正,你要救她,就是這個價。」他邪魅的笑道。
「小妹妹,求求你,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一定報答你的。」她看見空心菜猶豫的臉更加著急的說道。
空心菜看著這個姑娘也是因為自己才會深陷狼窩的,見死不救的話,一定會被天打雷劈的吧,但是自己哪來那麼多錢。這麼大的事情不和爹爹、阿娘商量不好吧。
「你會幹什麼?我家開藥鋪,也養不起閒人。」空心菜說的是實話,現在自己欠下一屁股的債,要是一年後還不了銀子,就要答應那個藥童師兄三件事情。這可是個限制性條款,要是那神經病師兄要她做牛做馬什麼的,她不是很吃虧。
「我會洗衣做飯,我會打豬草餵雞鴨,我還會做鞋子,我會刺繡,凡是你家的活,我都會學著乾的。」她那渴望的眼睛,空心菜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能不能先欠著,明年等有錢了給你多給十兩銀子。」空心菜看著那個邪魅的男人為難的說道。
「你給我打一個借據就行。」本來就是想將這個女人打發了,好將正妻的位置留給嵐風的,真是想睡覺的時候,就有人送枕頭,他何樂而不為呀。這樣也和他那摳門爹有所交代。
「你先將休書給我們。」空心菜也不是傻子,到時候借據交給他,他反口不認,她該如何是好。
「你去將筆墨紙硯拿過來,記住不要讓我爹知道。」他對身邊的小丫鬟說道。
「知道了,公子。」小丫鬟看來和這公子還是一夥的,果然貼身丫鬟更貼心呀。
「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九月公子是很守信諾的人。」他一身褻衣到處亂跑,手中的摺扇熟練的打開,扇面上畫的居然是美女半裸圖,空心菜瞬間明白他為什麼自稱「九月公子」了,奇蹟呀。
「阿妹謝謝你,珍香無以為報,定會在妹妹家為奴為婢報答今日的恩情的。」她認真的說道,空心菜恍惚間看那位王公子在偷笑,而這姐姐還真是豪爽。
「阿姐,和你商量一個事情好嗎?」空心菜覺得這個時代的人還是比較保守的,讓她改名字必定會費些口舌,但是每日聽見「屎真香」,這還真是會影響食慾的,所以她一定要積極爭取一下。
「阿妹儘管說,刀山火海珍香一定盡力辦到。」她一臉堅毅,空心菜覺得自己的銀子總算沒白白打水漂。
「也不用去上刀山和下火海的,只是能不能讓姐姐換個名字,算是咱們重新開始努力生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空心菜討好的說道。
「換名字?」她疑惑的一邊問道,一邊豪邁的將紅色的外衣脫掉。露出裡面普通的麻布外套。
「姐姐不願意?」她還第一次看見一個姑娘當著兩個人的面,大方的脫衣服。即使她裡面穿的外套。畢竟在這個保守的歲月里,她第一次見。況且這兩個人中是一男一女的搭配,叫她情何以堪。
「願意,反正俺已經被他們賣了,自然今後與他們便毫無瓜葛了。」她似乎一點也不傷心,而且還有解脫之意。
「公子,筆墨紙硯拿過來了。」小丫鬟興沖沖的說道。只是這裡連個書台都沒有,這紙要放在哪裡寫呀?
空心菜看著換好衣服的姐姐,頓時眼前一亮,本來清秀可人的容貌配上這整潔乾淨的衣服就是不一樣,梨花一枝春帶雨,羞澀路旁賞花人。這樣的美人,空心菜犯愁了。
「阿妹,你給姐姐起個名吧。」她拉起空心菜的手笑著說道。
「不如姐姐叫湘雲可好?」空心菜覺得她這個姓確實不好配名,只能借用一下名人的名字了。
「就依阿妹所言。」她衝著空心菜一笑,算是十分滿意這個新名字。
「這是你的休書,拿好。」王公子將一頁紙交給空心菜,空心菜檢查了一下將證據放好,也學著他的樣子,將宣紙放在門上,拿著毛筆寫下了生平的第二張借據,完事兒之後交給那個王公子。空心菜在給藥童師兄寫借據的時候,多少有點心裡空蕩蕩的,而這次寫完後,完全沒什麼特別的不適應,這說明:賬多不愁人。空心菜覺得自己還真不是一般的敗家娘們。
「那咱就先告辭了,注意保重身體,王公子。」空心菜別有深意的叮囑道。那一聲王公子簡直是她百轉千回的聲聲呼喚,聽得九月公子頓時冷到了十二月去,真是作孽呀。
王公子當然知道這丫頭說的什麼意思,有王家公子相送,空心菜和湘雲自然可以走正門,但是為了不惹人懷疑,空心菜建議從側門出去。
「阿妹,咱們現在回家嗎?」湘雲問道。
「湘雲,你家是種地的嗎?」她十分好奇哪戶人家能培養出如此果敢堅毅的女子。咒罵王家斷子絕孫一點不含糊,中氣足聲音洪亮。
「不是,俺家是殺豬的,俺太爺爺是殺豬的,俺爺爺也是殺豬的,俺爹還是殺豬的。」湘雲歡快的回答道。這家族職業代代相傳,想來莫不是這豬和她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興許也是對這份職業愛的太深沉。
空心菜停住了腳步,沒想到她家的祖業子孫們還那麼堅守著,要是史家祖先泉下有知也該深表安慰。看了一眼眉清目秀、溫文爾雅的湘雲,果然造化弄人。
「俺爹本來對俺很好的,俺在家什麼活都干,可是三年前俺娘過世了,俺爹娶了繼母,俺繼母剛開始還對俺不錯的,只是後來生了小弟弟,就嫌棄俺在家吃了白飯,剛好王員外家要衝喜,俺就被他們賣了。現在俺自由了,阿妹家就是回春堂藥鋪的嗎?」她好像真的不是那麼傷心,因為她說話的時候看著對面的肉包子直流口水。
空心菜想著這個屠夫之女也是個苦命之人,苦命之人如此豁達卻更為難得。自己身上還有幾個銅板,於是走過去買了兩個肉餡包子,遞給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順手接住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空心菜這才知道什麼叫「吞」,這下自己可以自豪跟阿牛哥討論優雅的問題了。
興許她也覺得不好意思,剩下半個手指的包子皮,她猛然想到了剛認的小阿妹,她訕訕的笑道:
「阿妹可餓了?」
空心菜看著那不夠塞牙縫的包子皮頓時感覺到有個姐姐關心自己也是不錯的,她走到湘雲姐姐的跟前撒嬌的說道:
「姐姐吃吧,阿菜不餓的。」
如此溫柔的小阿妹頓時讓她十分慚愧,可是卻找不到更加感恩的話,於是乎,她做出了一個偉大的決定,她信誓旦旦的握著空心菜的手說道:
「阿妹今日對姐姐的情誼無以為報,以後若是阿妹看上姐姐的任何東西,儘管拿去,哪怕是將來的夫君也無所謂,俺的就是妹妹的。以後俺就是阿菜的親姐姐了。」
空心菜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如此誓言叫她如何承受得起,雖然這話像是告訴她,以後姐姐罩著你,她自然很開心,但是那句「俺的就是妹妹的」還真是讓她受寵若驚,她腦子裡立刻不純潔的出現二女侍一夫的床景。魔障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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