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菜看看大門口,阿牛哥還沒來,這回救兵難道真的沒希望了?
「還是拿出買賣的憑據更能說明事實。」師爺看見這話題有些跑偏了,好心的提醒道。
空心菜就知道這師爺是個記仇的長相,早知道不得罪他了,但是他本來就看自己不順眼,即使沒有得罪他,想來今日他還是會對自己多加刁難,這個時空也是一樣,你不是去欺負人,就是被人欺負,想到這裡,空心菜覺得自己更加需要強大起來。
人群中,一個穿著樸實的老頭站了出來,那悠閒的模樣比逛菜市場還要百無聊賴的感覺。不過這道是讓空心菜心裡一陣驚喜,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日在南山鎮上結交的新朋友--天府食齋的錢老闆。
「這憑據我倒是見過,只不過現在給你拿出來有些不方便。」錢老十分嚴肅的說道,那一派勢頭簡直是力壓眾人,空心菜不知道他還有這樣強大的氣場,果然是財大氣自粗呀!
堂上的郡守大人見了錢老闆,那眉毛都直了,連忙從那檀木獅虎大交椅上滾下來,恭敬的問了安。
「錢老大駕光臨,下官真是榮幸之至呀。」
空心菜這才知道,為官之道就是拍馬屁看臉色的技巧,剛才郡守還一副聖神不可侵犯的模樣現在立即變成那風月場的花姑娘見了客人的喜悅。這臉色、角色、心態轉變之快叫人扼腕驚嘆。空心菜覺得自己嘆不如,頓生慚愧之意。
「郡守大人別來無恙?」錢老的架勢如領導蒞臨檢查工作一般嚴謹,語調還這樣官方。
「拖了錢老的福,自然一切都好。」那郡守的臉真是恨不得給錢老頭擦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天府食齋是一家高級的酒樓,但是即使日進斗金。錢老頭說到底也是個商人,這商人的社會地位是很低的,那為什麼郡守大人見到他就如老鼠見了貓一樣畏懼,空心菜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郡守一定欠了錢老頭的錢,看見債主臨門自然要顯示出無限熱情討好,正如自己見了藥童師兄的心態是一樣的,
「那就繼續審案吧,我就是來做個證人。」錢老看了一眼地上的空心菜,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似乎在告訴她。有我罩你不要用害怕。
空心菜這才緩過神想到自己的處境,沒等來救兵卻迎來天上掉福星的事兒,這讓她親自感受了一回「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又一村」的感覺。
郡守點頭微笑,還吩咐下人給安排了一個凳子,錢老坐在凳子上,而空心菜等一干人跪在地上,空心菜更加明白了這個世界也是弱肉強食的。
「錢老闆說來做個證人。不知道是什麼證人?」郡守沒有拍驚堂木,語氣柔和的問道。莫不是空心菜知道錢老是個正直幽默之人,空心菜看這郡守突然的溫柔一定以為這兩人有基情。
「這買賣田產的憑據已經被這小女娃暫時質押到我的天府食齋,然後我老頭一時糊塗就給弄丟了,今日是專程來告訴這小女娃一聲,哪知道她不在家裡。跑你這裡來做客來了。」錢老調笑的說道,但是那語氣是那麼的羈定。
空心菜發現「睜眼說瞎話」也是有境界檔次的,而自己在這方面算個人才。而錢老一把年紀居然也幹這事兒,而且還乾的十分漂亮,算的上人才中的翹楚。
師爺的眉毛一挑,那樣子甚為驚恐,空心菜倒是知道這朋友為自己做偽證純屬友誼關係。可是看著這局面這樣因為一句話而翻轉還真是接受不了,這是非黑白原來不是什麼證據和事實為基礎的。而是由人來定,這人自然是強者。
「錢老闆都這樣說了,想來那買賣田產的字據一定是有的,劉謙居然誣告回春堂藥鋪,來人拖出去將這共犯一起重打十大板,攆了出去。」郡守本來習慣的拍驚堂木,這次卻在快落在桌面上的時候改輕輕的放下,這還真是難為他了。
「這字據被錢老闆弄丟了,這田產置換的手續該如何辦理呀?」空心菜見此事依然平息,但是山高水長的,這過戶手續一天辦不下來,這一天就得提心弔膽的。
「這個正是我今日來找郡守大人的事兒,想來這田產的主人也是十分的明顯了,不如今日順道也就把置產手續辦了,也讓我這錯誤得到彌補。」錢老一副幽怨的模樣,看著空心菜的模樣還真有幾分愧疚。
「這個好說,本官素來秉承為百姓謀福祉,這當然要將事情做得圓滿。」郡守一臉自誇居然都不臉紅,想來是否是臉皮太厚不透氣的原因呢。
「師爺,將回春堂的劉老闆待下去把置產的新地契辦了。」空心菜推來推一臉喜悅的阿爹,劉掌柜立即跟上師爺去後面辦理地契去了。郡守說了幾句狗屁不通的結束語,看客也開始陸續的離開,只有湘雲還熱情高漲的送客,儼然有把這公堂當自家藥鋪的感覺。空心菜覺得湘雲的可塑性太強了。
人散之後,空心菜要去感謝一下朋友,奈何那郡守十分不要臉的搶在了自己的前面,那噓寒問暖的模樣真是看到了他前十八代祖先的情形,敬畏與喜悅同在,馬屁與唾沫齊飛。
錢老虛應了幾句,就走到空心菜面前,空心菜覺得這個待遇真是十分有面子的事兒,看見郡守熱臉了冷屁股的模樣,心裡一陣寬慰。
「丫頭,你太大意了。以後可不要闖出這樣的禍事,讓他,人還擔心你。」錢老闆差點說漏了嘴,這是罪過。
「不會了,下次一定不讓你們擔心,呵呵。」空心菜聽著老頭的話音,他說的人,自然是他自己,所以還十分欣慰,畢竟無親無故的肯來幫忙自然是份恩情,她對待恩人的態度是相當好的。
「你這丫頭有些膽識,臨危不懼。果然很好。」錢老笑的曖昧,像是看一件獵物一般。
空心菜自然不相信,錢老頭是因為來告訴她什麼把字據丟了的事兒才來的,她也好奇為什麼他能及時出現,好奇之下,必當問之。
「錢老頭,你怎麼知道我需要幫助?」
「你遇見麻煩也不是有人告訴我的,我便來解救一下你。順道還落下一個人情,下次你得賠老頭我多飲幾杯方算道謝,你這紅口白牙的乾巴巴幾句話可不能打發我老頭。」錢老闆又恢復了老頑童的體質。
「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這讓你幫忙之人是誰?」空心菜想到了李凌,不是藥童師兄說過這個錢老闆是他父親的商場好友,剛還有一絲埋怨的她頓時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恩人之腹了。
「阿菜。你們沒事兒吧。」阿牛哥和那藥童師兄一起走進來,而藥童師兄的臉上紅紅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是受了我師兄之託吧。」空心菜小聲的問道。
「呵呵,小女娃果然有趣。這托我辦事兒之人,不可說。」老頭大笑的說道。
「為什麼呢?」空心菜看見他笑的很開心,不忍打擾卻真的希望知道這個恩人,好有機會報答一番。
「多說是劫,說多是錯,緣到自然相見。」雖然主人叮囑過。不能透露他的事兒,但是她是非常喜歡這個丫頭的,不免有私心讓她記得主人的一番好。在他這年紀大了的人眼裡,希望小輩們都能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而他只是給她一個不清不楚的真相影子,讓她自己去琢磨,自己去選擇而已。
「老頭信佛?」空心菜驚訝的問道。
「世伯好。怎麼您也在這兒。」李凌不免有些疑惑的問道。
「順便來的,順便幫個小忙。」錢老頭看見風塵僕僕趕來的李家大少爺。心裡不免為主人擔心一二,不過這世間的事兒,誰也不知道會怎麼發展,而這緣分的事兒更加捉摸不透,就讓年輕人自己去參悟吧。
空心菜確實看見那藥童師兄見老頭時的驚訝,也不像裝出來的,那麼這錢老頭到底是受何人之託呢?似乎她在這裡沒什麼親戚好友的。這恩公自然不想讓自己記住這份恩情,想來也是有自己的原因,這是哪老頭說的對,緣分到了自會想見,她也不用杞人憂天的自尋煩惱。
「多謝貴人幫忙,不如到寒舍吃頓便飯可好?』王氏行禮道謝後恭敬的說道。
「原來是世伯出面幫忙,侄兒一定記得這份情誼。」李凌不知道為什麼發神經的說出這樣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話,空心菜認為,這話要是阿牛哥說的話,自然十分妥當,但是他這一語下來,不免讓人覺得曖昧,他不是她的什麼人,這事兒說到底和他也沒有關係。
「倒是不用記得我的情誼,我老頭子也是受人所託,不敢承了這份恩。」錢老乾笑幾聲。
李凌看了一眼空心菜,那眼神中是複雜的情緒,然而看見她沒事兒就好,別的他暫時抽不得空去想。他去了一趟南山,回家後便看見阿牛著急的等在屋外,得知那丫頭家裡又出了事兒,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他來之前還去了拿了些銀子,要是實在不行,還可以用銀子將田產重新再買一次,錢對他來說只是死物,也是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劉掌柜從後門出來,手裡拿著紅色的帙卷,這就是那田產的地契,終於大家鬆了一口氣。
湘雲很和適宜的說了一句:
「阿菜,你讓我倒的茶,她們喝了很是喜歡,今晚我們還得多準備些茶包,不然明日定會斷貨。」
「什麼茶,讓老頭嘗嘗。」錢老也不怎麼注意他富貴的身份,自己不客氣的拿過那茶壺,取了湘雲手中的茶杯,淺嘗了一口後,十分歡喜的說道:
「丫頭這茶,討些給我食齋可好?」
空心菜自然知道對於吃喝,他是十分在行的,不然也開不了那樣的豪華酒樓,然而她不知道,他手底的酒樓何止南山鎮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