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路四通八達,只要守住水路,防守壓力就會小上很多。
衛豐娘出身水族,達到四階巔峰高手,隨時都能突破五階境界,無論是在陸上,還是在水中,都有著強大戰力,更難得的是她還具有指揮才能。
如此人才,就是蘇辰需要的。
但這位收服不難,想要讓她盡心盡力的辦事,卻不太容易。
她內心深處其實還有著淡淡的疏離。
其原因,就是蘇辰當初來到之時,以強力威服有關。
以力壓人者,總是很難讓人心服口服,尤其是這等機警聰慧的女人。
就算她敷衍了事,你也不能真正的怪罪她,因為沒有理由。
三國時期的某些文士,如果找不到中意的主公,可以終身一計不出,就在旁邊看熱鬧。
人家不是不臣服,但表面上的恭順和骨子裡的積極,並不是一回事。
蘇辰就想著是不是改變這種情況。
若能讓衛豐娘積極賣命,施展才華,自己基本上就可以當一個甩手掌柜,這才是神仙日子。
不然的話,事事都要自己操心,那還修什麼真,問什麼道?
當然,這般看重衛豐娘,想要收服她,蘇辰也有著自己的想法。
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她的背後已經沒有什麼後台和牽掛,孤家寡人一個,又沒有野心。
否則,如六扇門副總捕歐陽德,王家黎大先生,以及家將統領血河刀等人,蘇辰就不會去想著收服。
「好,若真能做到,妾身就誓死報效,任憑公子驅馳……」
說著話,衛豐娘面色一紅,她心裡還是一點也不看好蘇辰能做到。
因為當初錢塘龍君也曾經眼饞過別人家的道兵法陣,更曾偷偷的埋伏了數位關鍵將領,甚至動用了秘而不宣的搜魂法術。
結果,很讓人鬱悶的是。
到了關鍵地方,就算是搜魂,也只是搜到一些殘損信息。
人家會靈魂崩毀,最終結果是什麼也得不到。
不過,此時也不好說得太死,免得這位心裡失望,把氣撒到自己身上來。
以後可還要在他的麾下討生活,還是順著一點為好。
如果真的萬一能做到,那麼,盡心盡力輔佐也未嘗不可。
有了強悍的軍隊,就有了立足的基石,也不至於哪一天被人打上門來,身死族滅。
她甚至沒有問對方如果輸了賭約,自己又能贏得什麼。
經過今日一戰之後,只要自己還想呆在江南,就只能臣服依附於他,區別只在於出不出力而已。
至於遠走他鄉,她想也沒想過。
數百年來,就在錢塘江畔討生活,不在這裡,還能去哪?
「好,有你這句話在,江南無憂矣……」
蘇辰欣慰笑道。
「寧公子,蘇姑娘醒過來了,只是情形很是不好。」
「怎麼了?」
前來稟報的是江流閣的人,負責照顧蘇慕雪的婢女,此時滿面慌張。
蘇辰隨意問了幾句,就知道這事情,的確不是對方能解決的。
回了畫舫,掀開珠簾。
蘇辰就見到蘇慕雪慘白的臉色。
此時,這位崑崙女弟子就如羊癲瘋發作一般,全身抽搐著。
她雙目圓睜,似乎在跟無形的妖魔鬼物拼命作戰,兩行血淚從眼角流下。
蘇辰能察覺到對方的靈魂之火越來越虛弱,總有一種隨時都要熄滅的預兆。
他知道這不是錯覺。
一個人,無論是修煉人士,還是普通人,區別於其他人所在的,不單單只是肉身,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獨特的靈魂。
靈魂作為記憶和思維的承載體,有著獨特的辨識度……
就如普天之下決不可能有著兩片相同的樹葉,靈魂亦是如此。
而如果,有那麼一日,靈魂變得不再是自己,而跟別人一樣。
那這個人就算是活著,其實也等於死了。
蘇慕雪的靈魂如今就一點一點的被轉變著,被無窮的七情六感洗涮,漸漸的就失去了本我個性。
變成了無數情緒片段的集合體。
「在道家修煉上來說,算是走火入魔了吧?」
蘇辰此時才發現自己以往修煉得有些偏科了,就算是做為一個丹林杏手,在修煉界來說也是不合格的。
治療凡間病痛傷損,他的確是隨手而為都是妙手,但對於修行界的傷勢,尤其是這種跟神靈願力相關的傷損,卻是沒有什麼好的法子。
因為他的資料庫里並沒有這方面的知識。
沒有接觸過,就沒有發言權。
總的來說,一身所學還是偏向戰鬥多一點。
這是底蘊,非短時間內能成就的。
「人力有時盡啊,總不能生而知之。」
蘇辰暗暗嘆息,手掌中一道蒙蒙清光灑過,如流水般從對方身上掠過……
一團七彩煙霧從蘇慕雪的身上騰起,見著空氣,散化成虛無。
蘇辰閉著眼睛感應了一下,就發現這團煙霧中,全是各種悲苦辛勞痛悔難過的種種情緒。
當然,還有著喜悅快樂貪慕憤怒等種種情緒。
這些念頭,在蘇辰的強悍元神清光之下,如被大浪打滅的煙火,瞬間消失無影。
可是,在蘇慕雪的靈魂深處,卻還有著千絲萬縷細微隱藏著的情緒,跟她原本的念頭纏繞在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當日老妖神力一擊,並不是那麼好接的。
至少蘇慕雪是接不住。
看著對方漸漸平穩了下來,神情恢復了平靜,蘇辰納悶:「上次動手驅除,按理來說,應該能保得一段時間不再發作,怎麼,這才剛剛半天……「
窗外顯現桔紅色,天色期黑,甚至連半天都不到吧。
「我對不起二師兄,當日他不肯跟下山來,是我一意孤行,卻不成想害了他的性命。」
蘇慕雪面色悽苦道。
「原來如此。」蘇辰明白了。
願火熾燃,其實也跟人的心境相關。
假若蘇慕雪能保持心靈平靜,什麼都不去想,當然能保得很長一段時間傷勢不再復發。
但只要她仍然有著愧疚和期望等各種繁雜思緒出現,就如在烈火之上澆上了油。
可這種種思緒卻如原上野草,怎麼也清除不乾淨的,隨滅隨生。
「你有什麼想法?能不能傳信回你師門。」
蘇辰有些頭疼,他不可能放任對方不管,畢竟好不容易救了回來,而且……
但每天就跟保姆一般的守著救人,顯然也不長遠。
依稀記得蘇慕雪當日念叨著找自家師父。
從她的話里可以得知,這種情況,至少在她門派長輩那裡,是可以解決的。
「不行的,我們是偷偷溜了出來,師父根本就不知道,師門也收不到這個世界的信息。」
蘇辰眼裡波光一閃,靜靜的等她繼續說下去。
一個人若是自己都不著緊自己的處境,那麼別人也不會為她著急。
「寧公子,你實力極強,能不能想法救我大師兄出來?」蘇慕雪喘著氣掙扎說道。
她此時十分虛弱,一身功力調動不起來。
靈魂被污染,中樞無力,不能發號司令,身上的真氣就群龍無首,指揮不動。
蘇辰看她掙扎得難受,伸手拿過一個靠枕,扶著她斜躺著,搖搖頭說道:「抱歉,這一點我做不到。」
見蘇慕雪眼神立刻變得灰暗,蘇辰想了想解釋道:「不是不願意去救人,你知道的,那老妖四處開設道場,信眾極多,能掌控的願力極為強大,我看他就快要突破元神階達到另外一個境界了……」
剩下的話自然不必說出口。
人家老妖有實力有境界,更有陣法守山,憑什麼去救人。
又為什麼要去救人?
其實在蘇辰的想法中,真實意思是,他跟那位葉知秋又沒有什麼交情,就算是跟眼前的蘇慕雪也沒太多交情,犯得著眼巴巴的為人拼命嗎?
他可還記得,當初自己折節下交,對兩位崑崙弟子極好,不但治傷、救人,而且還誠心邀請兩人回府論道。
可這兩人時刻防備著自己,生怕圖謀他們什麼一樣的,拒人千里之外。
見蘇辰不為所動,神情淡漠,蘇慕雪心裡一痛,抽泣了一小會兒,方才開口道:「其實,那老妖如今的境界實力已經到頭了,只要看準他什麼時候度劫,也有機會直接斬去其本體妖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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