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豪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抬頭望著她,眼裡有徵詢似的神色。[燃^文^書庫][www].[774][buy].[com]在普通的人情世故方面,他並不如冷千月這樣大家族裡出來的大小姐看得透徹。因為冷千月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察顏觀色,就是揣摩人的心理,這是大家族子弟必備的基本功,只有把人情事故看得通透,才能有胸有萬象、擺布大局,處理事情來更加細膩,辦法更多。
「我給你舉一個例子,就比如,你看這個世界芸芸眾生,他們忙忙碌碌,為的都是什麼?」冷千月扶著天台的圍牆,向著下面望了過去,微笑問道。
「為了什麼?一鄲食、一瓢飲?為了生活過得更好?」陳豪猶豫著,試探式地回答道。
「沒錯,他們其實想的都是自己,能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所以,他們才這樣努力。」冷千月點了點頭笑道。
「接著說,我在聽。」陳豪點了點頭。
「不過,他們在主觀上為自己未來的努力,卻在客觀上,為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創造了更多的價值和利益,也推動了我們這個國家和民族的進步,正是因為有了這些一個個的個體的努力,才有了整個國家不斷地向前發展,你說是麼?」冷千月似問非問地道。
「你說的是,小我與大我的關係?」陳豪的眼睛亮了起來。
「嗯,當然,也可以說是個體與整體的關係。所以,你不必自責,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人生命使命和奮鬥目標,你所要做的,就是指引出他們共同的方向,同時盡力地將你指引的方向與他們想努力的目標完美地契合,從而真正的凝聚人心,實現他們個體與豪門的共同進步。而在這個一個他們甘心為之奮鬥的集體裡,他們的榮譽感會更強,自我的使命與責任會更重,也因此,他們情願這個個人與集體統一起來的方向獻出自己的一切,包括他們最寶貴的生命,因為他們覺得這樣做,值得!」冷千月用力地握了握拳,秀氣的小拳頭在空中輕輕一揮,笑道。
「這就是你們大家族用來給下屬們洗腦的主要思維方式吧?」陳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間笑了。
「陳豪,我希望你能記住一點,無論是主動的接受,還是被動的灌輸,無論是你的豪門還是我的家族,無論我們是正義的還是邪惡的,都需要有一個方向去指引大家,用這個方向去凝聚人心,統一思想,而無論任何方式,都是一種洗腦。否則,你覺得,凝聚力和向心力從何而來?當然,你或許在心裡對我的這種形容有些牴觸,但事實就是如此。成大事者,統一人心才是最重要的。」冷千月望著他,神色凝肅地道。
「好像說得有些遠了,其實我剛才只是在慨嘆,不忍見到那麼多弟子的犧牲。」陳豪笑笑說道。
「一點兒也不遠,只有他們認為這種犧牲是有價值的,所以他們才會義無返顧地去犧牲,否則的話,他們早就跑了,又何必為了你或者是豪門去擋子彈擋刀子呢?」冷千月微微一笑,拍了拍陳豪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
陳豪沒說話,只是看了看冷千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纖纖玉手,半晌,啞然失笑,「我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個突然間迷路的孩子,然後你就是一個白鬍子老頭兒,給我指點方向與迷津呢?」
「呸,你才是白鬍子老頭,不,是白鬍子老妖怪!」冷千月大發嬌嗔,這種形容與比喻實在讓她很憤怒。
「玩笑而已,何必當真?」陳豪哈哈一笑,就躲開了她踢過來的一腳。
「你站住,敢說本姑娘是老頭兒……」冷千月見追不他,伸手就團了一個雪球兒,追在他身後,上去就是一下,這一下打得奇准無比,直接就在陳豪的後脖子上炸開了花。
「敢打我?」陳豪抖開了脖領子上的雪,團起了一個大雪球來,也照著冷千月打了過去,同樣十分有準頭,在冷千月肩膀上炸開了一大片。
天台上,兩個人你追我趕,打了好半晌的雪仗,這才累了,一起坐了下來。
望著陳豪滿頭的雪花兒,冷千月禁不住就笑了,「這一次,你看起來確實像白鬍子老頭了。」
「那你就是白頭髮老太婆,我們一個老頭兒,一個老太婆,正好湊一對兒。」陳豪也笑道。
不過,剛說到這裡,就看見原本很高興的冷千月神色黯淡了下來,情緒突然間就有些不好了。「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陳豪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卻被冷千月輕輕躲開了。
「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走吧,我們下去喝酒好不好?今天拼個不醉不歸。」冷千月勉強地一笑道。
「你真沒事兒?」陳豪皺眉問道,女人的心思實在難猜,他真的搞不懂,剛才還風和日麗的呢,突然間她就陰雲密布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沒事兒,我們走吧。」冷千月就站了起來。
「要不,我們堆個雪人怎麼?」陳豪見她確實有些不開心,還以為她想起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就想逗她開心起來。
「就堆一個麼?要堆就堆兩個,咱們比誰堆得快,怎麼樣?」果然,冷千月重新有興致了起來。
「好,那你堆女的,我堆男的。」陳豪也是興之所致,就站起來道。
說做就做,兩個人立馬就在大雪裡堆起了雪人兒來。不多時,就已經堆成了兩個並排而立的小雪人兒,果然是一男一女,男的用樹葉做了兩撇小鬍子,女的則在脖子上用紅帶子系成了一條紅圍脖。
「他們兩個還真挺般配的嘛。」陳豪哈哈一笑道。
冷千月掠了掠頭髮,並沒有說話,只是嫣然一笑,喊陳豪過來,站在雪人身後,兩個人用手機照了一張照片。
「這下終於開心了吧?」陳豪替她打掃了一下身上的雪塵,望著她凍得通紅的鼻尖兒道。
「還是不開心。」冷千月搖了搖頭,眉宇間滑過了一絲陰霾。
「嗯?怎麼了?」陳豪撓了撓頭,女人的心思真是難猜啊。
「因為,再過幾天,天氣暖和了,這個雪人就要化掉了。」冷千月柔柔地嘆息了一聲,說完這句話,起身就往下走,徒留下陳豪傻乎乎地站在那裡,這什麼意思啊?太陽出來了,雪人化掉不是很正常的麼?難道還能永久保存下去麼?
望著冷千月的背影,陳豪吁出口長氣,禁不住感嘆了一句,「女人,真是容易感傷的動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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