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新月拉拽著林亦穿過了人群。
到了後台位置的時候,正好是趕上主持人準備登台報幕。
原本時間上是趕不及的,但是幸好,舞台之下,有幾個大膽的男生,手捧著鮮花衝上了舞台,給雲稚送花獻禮,這才得以拖延了幾分時間。
顧新月和主持人到一旁說了幾句,那人看了林亦一眼,雖然眼中多有懷疑,但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整個舞台有兩道階梯。
一道在左,一道在右。
演員從左登台獻禮,謝幕後再從右下台離開。
雲稚手捧著幾簇足以將她整個人給淹沒的花束,從右邊下了台去,身後的主持人緊跟著走到了台前。
「這些花拿去扔了。」
一下台,雲稚將手中的花束全都丟給了旁邊的劉嘉星,隨後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任憑身旁投射而來的一道道熾熱的視線,她也絲毫不為所動。
毫無疑問的是,雲稚上台的那一首夢中的婚禮,足以成為今晚最大的亮點。
有珠玉在前,後面的節目,多少會被比的黯然失色。
「現在就走了嗎?要不要留下來再看看,興許後面還能有什麼好看的玩意兒呢?」
劉嘉星抱著那些花,緊跟在雲稚的身後。
「沒興趣。」
雲稚語氣冷淡。
哪怕得到了周圍人的讚許,無數垂青的目光,但是對於雲稚而言,這一切她早已習以為常。
這些東西,無法引起她的興趣,更是不足以讓她再次做過多的停留。
「剛剛欣賞完了我們的雲稚同學帶來的夢中的婚禮,那麼接下來,請大家欣賞,來自大一園藝系的林亦,為大家帶來的《消愁》!」
主持人登台,拿著話筒,高聲而起。
「林亦?」
已經走離了舞台一段距離的雲稚,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皺起,腳步微頓。
她背對著那片舞台,沒有繼續往前的打算。
舞台之上,周圍的燈光悉數熄滅,唯有三道光束,從天而降,悉數聚焦於舞台中心的一點。
那裡無人,唯獨看到一個鑲著麥克風的支架,孤立於那處。
「林亦?不是談書墨嗎,怎麼換人了!」
舞台下方,人群中的周藝衫,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登時一愣。
她踮起腳尖,朝著舞台上張望而去。
「別給我搞砸了,唱的難聽沒關係,你別忘詞啊。」
舞台之後的顧新月攥著拳頭,內心多有幾分的焦躁和忐忑。
她怎麼想,都感覺那個叫林亦的大班長,不靠譜。
非但是不靠譜,而且是十足的不靠譜。
舞台之外,更多的人對此沒有太多的興趣。
他們大都還是沉浸在上一曲,雲稚所演奏的夢中的婚禮的曲調之中,無可自拔。
對於接下來林亦的這一首歌曲,壓根就沒有什麼人過多的去注意,倒是有人正在努力地朝著舞台後面看過去,希望能夠再多看一眼雲稚的身影。
台下熙熙攘攘。
台上音樂漸起。
一陣悠揚的豎笛的聲音率先迴蕩而過。
舞台角落,黑暗之中。
有人影從那緩步而出。
他腳步慢慢,不急不躁,於陰影中,一腳踏入光束聚焦的麥克前。
光影扑打在少年的身上,他面色淡淡,帶著幾分冷意,單手我這了跟前的麥克風。
這般簡單的舉動,卻是給了在場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律動感。
舉手投足之間,更是突然有一種無法抵禦的吸引力。
本來還在竊竊私語,暢談著雲稚那首夢中的婚禮的眾人,終於是緩緩的放低了音調,所有的目光重新匯聚在了舞台之上。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
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
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略顯沙啞和低沉的聲音從林亦的口中緩緩而出。
音色音調堪稱完美,尤其是他身上所透露著的那幾分憊懶以及對整個演出漫不經心的隨意感,更是在這一瞬間,讓台下無數人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他……」
顧新月站在舞台後面,隨著林亦吐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她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身子出於本能的顫慄了起來。
那般音色,簡直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衝擊著人體內的細胞,刺激著大腦,情緒的感染力,讓整個舞台,徹徹底底的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駐足站在那裡,背對著舞台的雲稚,緩緩轉過頭頭去,視線落向舞台,看到那被白色光束所籠罩的少年!
隔著一段距離,加上光線不清,難以看清楚他的臉,但是那少年站在那個地方,好似和整個舞台融為了一體。
他身上的感染力,堪比病毒,在所有人的心間彌散。
哪怕是以雲稚這般從小就接受過音樂高等教育,聽覺已經被調教的極為刁鑽的耳朵來看,台上的那個傢伙所吐的每個字,都引人入勝。
旁邊的劉嘉星也不說話了,死死皺眉,他看了眼身旁的雲稚的神色,又轉眼看向舞台之上的那個小子,眼底有幾抹警惕閃現而過。
你拿起酒杯對自己說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喚醒我的嚮往溫柔了寒窗
於是可以不回頭地逆風飛翔
不怕心頭有雨眼底有霜
音樂繼續,舞屬於一人。
林亦的視線毫無焦點,更談不上對誰過多的關注。
他能夠感覺到舞台下方看向自己的各色眼神,對於此等神色,林亦毫不在意。
這首歌曲昨天談書墨給林亦唱了很多遍。
林亦倒是蠻喜歡其中的那句,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若說到生與死的感悟,人生的感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比林亦來的更加深刻。
他是死過一次,重生歸來的人。
整首歌曲,算是林亦本色出演。
一曲終了。
舞台之下依然沒有半點聲音響起。
林亦雙手插在口袋裡,返身從舞台的另一邊走了下去。
主持人登上舞台,繼續下一個節目的報幕的時候,下面依然安靜如初。
直到表演下一個節目的人上了台,下一首音樂響起。
底下所有人這才後知後覺,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更多的人開始打聽起剛剛登上舞台的那人的名字和班級。
雲稚臉色恍惚,看向已經換了人的舞台,一時之間,竟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的腦海中,像是魔怔一般,還在回想著林亦結尾那句。
清醒的人最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