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浩東隨後和薛易欣返回嶺口,往剛才聽到人唱歌的山樑子翻上去,那山坡度頗為陡峭,一條小路上布滿了大小不等的石頭,雜草叢生,時浩東翻山越嶺自然沒問題,可是帶著薛易欣,不免非常費力。
走了一會兒,薛易欣忽然哎呀一聲,腳下踩到一塊小石頭一滑,往旁栽倒,時浩東忙一把將她抱住,隨即說道:「我來背你吧。」
薛易欣望了望山頂,說道:「這坡這麼陡,路那麼難走,你背得了嗎?」
時浩東微微一笑,說道:「這點算什麼?我以前可是背著一百多斤的肥料都能跑的人,背你還不是小事一件?」拍了拍脊背,說道:「上來吧。」
薛易欣當即跳上時浩東的背。
時浩東背著薛易欣翻上山樑子,已是早上十點鐘,陽光已經有些火辣,伸手擋住太陽光,四處張望,只見對面山坡下,一塊草地上,一匹黑黝的駿馬在那悠閒地吃草,一個老者坐在邊上的草地上,背對著這面,也不知在幹什麼,當下說道:「宋賢在那兒,我們下去吧。」
說完正要下去,手機又響了起來,掏出手機一看,原是徐鳳嬌打來的,當下接聽了電話。
「餵。」
「你還沒找到宋賢麼?」
「找到了,賭場那邊怎麼樣?」
「那人又贏了一千萬,咱們賭場的流動資金出現危機,許晴從東華集團又調了一億過來,暫時沒什麼事,不過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
時浩東暗暗咬了牙,直想待會兒無論如何也要請動宋賢殺回去,狠狠殺一下他的威風。
上山容易下山難,時浩東背上背著一個人,下山更加困難,用了約莫二十多分鐘才下到山腳。
到了山腳,只覺微風微微送來,神清氣爽,放下薛易欣後,便與薛易欣往那背影走去。
走到近處時,時浩東只見老者的右手頻頻揚起,然後灑下,心下暗思,他在那幹什麼?側頭對薛易欣噓了一聲,繞到邊上,往前看去。
那老者正是宋賢,他比較投入,時浩東和他相距不過三四米的距離,他竟然沒有發現。
只見他前面是一塊平整的石板,右手揚起,灑下時,三粒骰子便落了下來,在石板上骨碌碌地亂轉,片刻後定住,清一色六點朝上,一共是十八點。
看到這一幕,時浩東對請動宋賢有了底,看他這模樣顯然非常喜歡鑽營這些東西,要想說服他應該不是太難。
又見宋賢手中骰子灑下,仍是六點朝上,便要上前搭訕,就在這時,宋賢又灑下骰子,這次和以往不同,三粒骰子在石板上跳動,隨後第一粒落定,六點,跟著第二粒奇蹟般落在第一粒骰子上,仍是六點。
看到這裡,時浩東忍不住尋思,這兩粒疊在一起,第三粒要想再疊上去,難度可不小,再要控制點數,那更是難上加難。
豈知就是這思索的瞬間,那第三粒骰子在石板上一跳,便躍了上去,穩穩噹噹地落在兩粒骰子上,卻是一點朝上,又忍不住狐疑,莫非他失手了?
這念頭才一升起,便被否決了,他若要點數大豈會讓三粒骰子疊在一起,這麼做自然是要最小的點數了,試問,三粒骰子又怎麼可能還有比一點小的?
想通了這些,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敬服之心,拍掌贊道:「好!」
宋賢這才發現有人在背後,回頭看到時浩東,遲疑道:「是你?」
二人曾在輝哥葬禮上見過,這下卻是第二次見到。
時浩東笑道:「是我。」
宋賢道:「我上次已經跟你說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還來幹什麼?」
時浩東不答宋賢的話,走到宋賢身旁,看著石板上的骰子,惋惜道:「好手段,可惜卻埋沒了。」
宋賢急忙收起骰子,說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時浩東笑道:「既然聽不懂,為什麼又這麼慌亂?」
宋賢站起身來,口中說道:「我和你從來不認識,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起什麼歹心?」說完往前方的馬兒走去,說道:「我要放馬了,你請別吧。」
時浩東道:「宋賢,你真的甘心?」
宋賢道:「我有什麼不甘心的?」
時浩東笑了一聲,道:「你既然不是宋賢,為什麼又答應我?」
這時宋賢已走到馬旁,回頭說道:「你和我說話,我回應你有什麼好奇怪的?」
時浩東道:「好吧,我們暫且不討論這個問題。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真的甘心就這樣默默無聞地老死在這兒?」
宋賢翻身上了馬背,一夾馬腹,驅馬往前奔去,口中說道:「黃土已經埋到脖子了,還有什麼可以追求的?」說完時,已經騎馬奔到了十米外。
時浩東大聲喊道:「宋賢,你是個懦夫!被一個青狼幫就嚇得當了一輩子縮頭烏龜!」
見宋賢沒有回應,騎馬已經到了十五米外,又大喊道:「宋賢,青狼幫請了一個高手來向你挑戰,你若是害怕的話,繼續當縮頭烏龜吧。」喊完時,宋賢已經去得遠了,仍是無動於衷。
薛易欣走到時浩東身側,說道:「他還是不受你激,咱們該怎麼辦?」
時浩東原本也是不大肯定能說服宋賢,但見到他一個人擲骰子,已是肯定他雖然躲在這兒,實際上不甘寂寞,再加上青狼幫這一筆深仇,更是不可能再躲起來。以前青狼幫一家獨大,在國內沒有哪個幫派敢與之抗衡,他自然不敢出來,現在東幫瓦解青山幫,強勢崛起,已具備與青狼幫一拼之力,與以前的形勢不同。
當即微微一笑,無比肯定地說道:「他會回來的,咱們先回賭場去吧。」隨即又背薛易欣返回山嶺,之後沿著山路下到下面小鎮,開車回賭場。
時浩東一回到賭場,便尋了一個工作人員來詢問賭場的情況,從那工作人員口中得知,那男子還在大眾娛樂區里,勢不可擋,徐鳳嬌、時攀、響尾蛇等人都在大眾娛樂區里觀看,卻束手無策,當下片刻也不多待,和薛易欣一路殺到了大眾娛樂區。
一走到那男子經常賭的那張賭桌所在的賭廳,就聽一陣陣整齊的吆喝聲:「莊,莊!」往那賭桌方向看去,只見賭桌周圍圍了數十個賭客,人人臉上神情亢奮,當下走了過去。
「東哥,你可算來了。」
負責這片區域的站台迎上前來,一邊抹額頭的汗一邊說道。
時浩東沉著臉往那賭桌走去,不斷有賭場保安人員迎上來,打招呼道:「東哥。」隨即給他開路。
那些保安人員排開人群,時浩東走進人群裡面,只見徐鳳嬌和時攀站在右手邊前排人群中,均是滿臉愁雲,當下湊了過去。
徐鳳嬌見時浩東走來,臉上一喜,低聲問道:「你請的人來了沒有?」
時浩東搖了搖頭,隨即回頭張望,心中非常焦急,雖然很有把握宋賢一定會來,但賭場輸得太慘,還是忍不住有些焦慮,口上說道:「再看看,說不定會有轉機。」
徐鳳嬌道:「你在等人?等宋賢。」
時浩東點了點頭,說道:「嗯,如果他來了,咱們便可以一勞永逸了。」
徐鳳嬌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若是沒把握的話,只有用陰招了。」
時浩東愕然地看向徐鳳嬌,道:「什麼陰招?」
徐鳳嬌湊到時浩東耳邊,低語幾句,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時浩東聽完後,略一思忖,眉頭舒展開來,笑道:「你怎麼不早說。這招太損,看來我也得防著你才是。」
徐鳳嬌掐了時浩東手腕一下,嗔道:「我這是幫你出主意,你還說我損?」
時攀在二人旁邊,忍不住側頭過來詢問道:「哥,是不是想到辦法破解了?」
時浩東在時攀耳邊耳語幾句,時攀笑道:「好,一箭雙鵰。」
正說話間,一個賭場工作人員走到時浩東身後,道:「東哥,有人在外面求見你。」
時浩東心知多半是宋賢想通了,當即大喜,對那個工作人員說道:「你請他直接到這兒來。」
那賭場工作人員聽時浩東用「請」這個詞眼,立時猜到來人身份十分尊貴,當下恭敬地答應道:「是,東哥。」
時浩東隨即向時攀打了個眼色,時攀以眼色回應,示意收到。
便在這時,那男子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累死了,今天到此為止,明天繼續。」說完收起了籌碼。
時浩東和時攀互視一眼,時浩東隨即走上前,說道:「這麼早就走,怎麼?怕把贏了的錢輸回去嗎?」
那男子回頭看了時浩東一眼,笑道:「我是贏得不好意思,哎呀!總是贏也沒什麼意思。」掃了一眼響尾蛇及一眾賭場工作人員,續道:「東哥,你手下的人不行啊,我要是你,就把他們全部換掉,重新再招幾個厲害點的人來。哦,對了,到時候別忘了通知我,我一定再來光顧。」
「操你麼的!你敢在賭場出千?」
忽然,時攀大罵出口,旋即大步衝上前,跳起來就是一腳往那男子射去。
那男子淬不及放,當場被一腳射翻在地,手中的籌碼散落於地上。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預料,旁觀的人均面面相覷,不知時攀是真的抓到了把柄,還是仗勢逞威。
時攀走上前,一把擰住男子的衣領,將他提起來,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我們賭場裡面出千?」
那男子十分鎮定,看了時攀一眼,冷笑道:「可笑啊可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出千了?你們賭場如果輸不起,可以明說,我以後不來賭就是。」
這話激起了旁邊的人群同仇敵愾之心,若是賭場只許人輸不許人贏,那還有什麼意思?紛紛附和道:「是啊,有證據就拿出來。」
時攀怔了怔,隨即叫道:「哪有連續贏幾天的道理?不是出千是什麼?」說完拽著男子的衣服就要往外走,說道:「走,跟我去保安室!」
男子道:「連續贏幾天就是出千,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跟你去了保安室,那還不是你說了算?」
「是啊,有什麼就當面說。」旁邊人群又紛紛附和。
時浩東走上前,說道:「時攀,你有什麼證據就當場拿出來。」
時攀囁嚅道:「哥,我」
時浩東說道:「怎麼?沒有證據麼?」臉色一沉,走到時攀面前,沉聲說道:「放開他。」
時攀道:「可是」
時浩東喝道:「放開他!」似發了火。
那男子見到這一幕,嘴角掛起了得意的笑容。
時攀道:「我?」
「啪!「
時浩東毫無預兆的一耳光狠狠打在時攀臉上,隨即一腳將時攀射倒,厲喝道:「我讓你當保安經理,就是讓你亂來的嗎?」
時攀捂住臉,看向時浩東,目光有些狠,忽然站起來,道:「好,這保安經理我不幹了!你找別人吧!」說完扯下領帶,往地上一摔,氣沖沖地撞開人群,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