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鎮華正在煎熬之中,突然接到局長祁有宸的電話。祁有宸聲音疲倦得仿佛幾天沒睡覺一樣,「收隊,情報出錯了,3788房間的主人不是我們要找的嫌犯。」
蘇鎮華本想說,這個叫洛南的就算不是嫌犯,可身上也有很多神異之處,要加強監視。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這一次虎頭蛇尾的行動,他能不挨批評就不錯了,既然祁有宸主動背鍋,自己幹嘛還要節外生枝?
於是爽快地說:「收到。」
又對手下們下令:「各單位注意,收隊。」
於是一場莫名其妙的行動就此結束。特警們習慣在出任務時沉默寡言,此刻也忍不住議論紛紛,討論那個「看不見的敵人」。
實際上不是敵人看不見,只是他們在還未踏入房間時,就已經被拖入幻境,他們看到的,只是洛南想讓他們看到的。
洛南無法改變執法記錄儀忠實的記錄,但可以改變他們的眼睛接受到的信息。
至於那個代號「鷹眼」的狙擊手,他是唯一看到了洛南身影的人,那是由於他距離確實太遠,洛南也鞭長莫及。
如果不是有護身的法器擋下子彈,那一下洛南也得吃個大虧。神通境畢竟還是肉體凡胎,金丹境才是超凡脫俗的開始,直到神靈境才能真正超凡入聖,縱橫天下,不懼世俗,一人可以興邦,一人可以滅國。
作為一個神通境的修士,還是不能作死,不能對抗國家機器的。
洛南先去林家姐妹的房間門口敲了敲,林姿雅眼神機警地探出頭來時,洛南微笑著告訴她:「沒事了。你們可以自由活動了。」
林姿雅歡興雀躍:「前輩真厲害,哈哈!祁家人平時眼高於頂,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在前輩面前不還是得乖乖地吃癟。」祁家和洛南的爭端,有不少家族都在關注,林家也不例外,早收買了酒店的人,看到了實時的監控錄像,親眼目睹了祁家的失敗。林姿雅也已經得到了通知。
洛南哂笑,他不過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罷了。「你們林家除了看戲,就沒想過做點別的?」
林姿雅妙目流轉:「能做什麼。前輩這裡不需要我們幫助,我們也不可能去幫祁家人。」
「何況,」林姿雅狡黠地一笑,「前輩不向祁家人下殺手,不就是避免其他人趁火打劫嗎。」
「說笑了,」洛南神情淡淡的,「我只是不想隨意殺人而已,畢竟我又不是魔道修士。」
林姿雅睫毛忽閃,認真地理解著。洛南的這句話中,其實信息量頗大。
首先洛南說他不是魔道修士。雖然地球上並沒有所謂「正道」「魔道」之分,但想來魔道修士應該是肆無忌憚,行事不擇手段;而「正道」修士則是有約束,有原則,做事不極端的那種。
另外洛南說不想隨意殺人,這也可以從兩方面理解:首先是他不喜歡濫殺無辜,不會隨意地大開殺戒,手段相對溫和;另一方面,如果被逼急了,他也不會吝於殺人,以暴制暴,畢竟他只是「不想隨意殺人」,而不是「不會殺人」。
結束了和林姿雅的交談後,洛南回到房間。關上門,他靠在門上,氣血翻湧。
神通境能碾壓溫養境不錯,但是祁家確實有值得驕傲的本錢,竟然一次性出動了十多位溫養境高手。
洛南也沒把握一次性將他們全部拖入幻境擊垮,所以只能小心謹慎地用言語、用情緒控制、用念頭控制,打消他們的戰意,讓他們服軟。
可以說贏得非常驚險。
而這一番作為,也讓他的真氣幾乎消耗一空,精神損耗也極大。他喘息一陣後,到床上盤腿坐下,服下一顆淬神丹,手持上品靈石開始恢復。
半小時後,輕而短促的敲門聲響起,顯示敲門者內心彷徨,也有著畏懼。
洛南上前將門拉開,祁玉珊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化著淡妝,豐滿的身材被掩蓋在灰綠色的風衣底下,「前輩,」祁玉珊斟酌著開口,「我能進來嗎?」
洛南微笑一下,退回到屋裡,坐上沙發。
祁玉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然後如夢初醒般地進門,又將門關上,眼中帶著複雜的情緒望向洛南:「前輩……」
「坐。」洛南指著另一張空沙發椅。
祁玉珊侷促地坐下,動作也沒有往日的優雅美態,糾結得眉毛都似纏在了一起。
「你和你丈夫的感情好嗎?」洛南笑問。
「一夜夫妻百日恩,」祁玉珊眼中流露出痛苦,「我和平安不是那種很恩愛的夫妻,但我絕不想他出事。前輩,我知道你和平安之間有恩怨,我求你,放過他好嗎?你要什麼都可以拿走,但是請饒了他的性命!」
「你知道我和他之間的恩怨,」洛南輕笑,「所以你知道,他害得我父親破產,讓我父母在絕望中死去。他不是直接害死我父母的兇手,但如果不是他,我父母現在應該還活得好好的。所以,你覺得我能饒了他?你們祁家既然讓你到我這來了,這是什麼意思你心裡沒有點數?」
祁玉珊猛地衝出,跪倒在洛南面前,絕望地叫道:「求求你,前輩,我們的孩子還小,不能沒有父親!平安是做過錯事,他願意贖罪,我們下半輩子做牛做馬來償還你,可以嗎!請饒他一命吧!」
洛南心頭煩躁,「別說了!」他的目光直刺祁玉珊的眼底。
片刻後,祁玉珊臉上的情緒全部消失,如同行屍走肉般坐回沙發椅上:「前輩希望我怎麼做?」
洛南道:「將柳平安全部的資產轉移,挑動他手下最信任的幾個心腹背叛他,我要讓他身無分文,失去一切。」
「是,」祁玉珊機械地說,「我一定會辦好。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暫時沒有了,你回去,等我下一步通知。對了,留下手機號。」
祁玉珊留下手機號,步伐機械地走出房間。
洛南揉了揉頭髮,眼中有一絲茫然和痛苦。「怎麼感覺我剛剛做的事接近於魔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