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層們開心的時候,羅剎和雷豹已經來到暢春園1號園。
剛剛接近那處掛著「私人住宅,非請莫入」牌子的胡同口,羅剎感到幾股令他不禁打了個冷戰的殺氣,急忙收住腳,看了看前方,可前方什麼都沒有發現。
寬寬的胡同空蕩蕩的,兩側的院門都緊閉著,和普通的帝都老胡同沒有什麼區別,一眼就能看到前方一扇掛著「李宅」匾額的漆黑大門,但羅剎和雷豹此時分明的感覺到,自己被很多視線盯住了,不是監控,是狙擊手注視的視線,作為兩名常年在死人堆了爬出來的軍人,他們對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狙擊手,這裡有狙擊手。」
兩個人同時一停身,身體同時做出不規則的閃避動作,向兩個相反方向的牆壁靠去。剛剛考上牆,對面的大門打開,裡面走出一個穿著緊身t恤的大漢,看了看兩人,開口問道:「羅剎?」
羅剎點了點頭,只見大漢接著問「少爺要的血漿到了?」
羅剎搖了搖頭,大漢撓了撓頭髮,憨厚的說到:「等血漿到了,你們帶著血漿進來,其他人不能進。」
「我們能不能留一個在外面,另一個人進去看看,你家少爺帶走戰友前,說讓我來這裡的。」羅剎很謹慎的雙手微微向外張開,以示自己沒有敵意。
「不行,你們都留在外面,不過頭說了,等血漿到了後,你們可以由輪流送血漿進去。院子裡不方便外人進入。」
羅剎剛剛想說什麼,雷豹在對面搖了搖頭,作了「暫停」的手勢。羅剎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在和平的環境下,自己關心則亂,已經失去了謹慎。於是對大漢點了點頭,大漢看羅剎服從安排,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你們不用擔心,少爺出手,你朋友絕對很快就活蹦亂跳的從這裡走出來的。」
這時候羅剎也感覺到剛才那令人膽寒的殺氣飛快的變成了警惕,鬆了一口氣。見大漢表現出善意,羅剎起了摸摸對方底細的想法。便開口說:「朋友,怎麼稱呼?我是你們少爺的軍訓教官,姓羅。」
誰知道那個大漢只是回應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回到裡面,並把大門給關上了。
羅剎和雷豹相互看了看,然後兩個人同時做出了擦汗的動作。
沒辦法,把幾股殺氣對他們的威脅太大了。他們心裡清楚,對方絕對有一瞬間將他們擊斃的實力,因為那股殺氣,比他們教官給他們的壓力要打幾十倍,而他們教官可是一個人便打翻狼牙一個小隊的實力。
幸好,軍方的動作非常的快,兩個人在門外等了沒十分鐘,一輛白色的救護車拉著警笛開到了胡同口,雷豹飛快的迎上去,車上下來2名穿白色大褂的軍醫,一個年輕人兩隻手分別提著一個血箱,另一個看起來年長的人則拿著急救箱。
雷豹走上前,伸手就要接年輕人手裡的血箱,年輕人身體後退了一步,問,「你是誰,想幹什麼,病人呢?」年長者也看著雷豹,有些著急的說:「不是說這裡有患者緊急需要輸血嗎?人呢」
「抱歉,軍方保密任務,你們只負責將血漿給我就可以了,其他事情無可奉告。」雷豹此時哪裡還有耐心解釋,上前一步抓住年輕人的手,輕輕一抖,兩隻血箱便搶到手,往後一扔,羅剎急忙接過,扭頭往那扇大門跑去。
也許裡面的人一直在看著外面,羅剎離大門還有2、3米的時候,大門打開,還是剛才那個大漢,衝著羅剎說,「跟我走,不准亂看。」
雷豹看著隊長進入院子了,歉意的年輕醫生笑了笑,「抱歉啊,另外,謝謝,你們是第一到達的,是哪家醫院的醫生啊?」
「我們3院的,這是哪裡啊?」年輕人揉著手腕,也許是雷豹的說法引起了好奇,便興沖沖地問。
「不該問的不要問,知道多了沒好處。」
雷豹沒好氣的訓了一句,這時街上又聽到了救護車的警笛聲。雷豹看到,從兩邊街上開來了好幾部救護車,眉頭一皺,從要上拿出通訊儀,「眼睛,通知所有救護車,不許開警笛,這邊需要安靜。另外,把園林路這段封了,只能放救護車進來。還有,來幾個人,指揮一下,車一律停在路邊。」
羅剎進入大門後,一心跟著大漢往裡走,誰知道這個院子那麼大,繞過影牆後,沿著濃濃的林蔭大道,直直的走了近100米,進入一個大堂。只見野牛此時一動不動的光著上身爬在大堂中間的一條長几上。那位學員正盤腿而坐,似乎在打坐恢復,一個身材纖細、面如女童的漂亮女孩緊張的站在李晨前面,看到羅剎進來,女孩將手指放在自己紅嘟嘟的嘴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羅剎強誤以為李晨搶救失敗,強忍著心裡的悲傷,沒有喊出來,但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哭,這時,才明白,那是因為自己還不了解什麼叫悲哀。羅剎可以身中數彈依舊含笑,但看到野牛一動不動的爬在那裡時,卻已經禁不住的哭了。
看著悲痛欲絕的羅剎,本正在打坐調整呼吸的李晨嘆了一口氣,收功起身,來到羅剎身前,伸出手:「哭什麼,我救人收費不貴的,不至於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吧……」
羅剎的哭聲頓時停住,抬起頭呆呆的看著李晨,「看什麼看,醫生呢?血漿呢?」
羅剎木然的把手裡的血箱遞給李晨,李晨接過後,好奇的問羅剎,「你會輸血?」
羅剎搖搖頭,平時在戰場上,失血過多也有過,但大多是靠自己的意志硬抗,戰地臨時急救課程裡面可沒有戰場上如何輸血的培訓。
看羅剎還是一副木然的表情,李無奈的搖搖頭,抬手,拇指扣住中指,然後在羅剎額頭輕輕一彈,只見羅剎痛呼一聲,用手緊緊的捂住額頭,對李晨怒目而視。
見羅剎已經從悲痛中走出,李晨說了一句,「教官,你要冷靜,野牛暫時沒事了,就是需要輸血,等醫生來吧,或者你催一下。」
「你是說……」羅剎此時反應了過來,急促的向李晨問道。
「刀傷不是問題,最麻煩的是那個藥,被我壓制了,現在正在慢慢的修復身體……」看著羅剎一下子變得開心的表情,李晨豎起食指,搖了搖。
「不過,無論羅剎自己吃的,還是我剛剛使用的,所有的藥都屬於烈性藥,相互發生作用時,會導致體內血液消失,你知道,野牛本身就已經大量失血了。」
「我需要大量的新鮮血液,來保證彌補野牛體內的血液流失。現在藥物才剛剛開始融合,對血液沒有要求,但如果一個小時後,嗯,還剩不到40分鐘,不能及時、大量補充新鮮血液。我只能保證救活,但可能永遠躺在床上,甚至缺手缺腳的……。反過來,還你一個健康的、甚至有可能超過以往的野牛。所以……」
李晨停頓了下,給了羅剎一個緩衝。
「你可以再催促下,不過不用急,40分鐘內,野牛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你有足夠的時間。我有些累了,你就守在這裡吧,我到那邊坐一下。」
羅剎感激的看著臉色有些發白,頭髮都有些濕漉漉的李晨,想說些感激的話,又覺得單純的語言有些蒼白。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連忙說道「抱歉,我姓羅,羅勇。還沒請教您貴姓?」
「免貴,木子李,清晨的晨,李晨。」
「李晨……同學,謝謝您,以後你就是我們部隊的朋友了。」
「當然榮幸,誰讓你們是最可愛的人。」
就在兩個人守著野牛聊天時,天空一陣轟鳴聲,很快一架全副武裝的戰鬥直升機飛快的來到大院的上空附近,稍微作了一個小盤旋,然後快速的下降,一條繩索也從機腹催下,一個軍人拿著一個箱子迅速的繩降在地上,羅剎精神一振,知道狼牙的醫生趕到,意味著野牛有救了。
這時,他聽到李晨輕聲的說:「放那人進來,和外邊對接下,血漿一到就快速送進來。」
羅剎不明所以,因為大廳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李晨再給誰說話。
看了一眼羅剎,李晨輕輕笑了下,沒有解釋。
他心裡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剛才一直比較緊急,沒有顧得上,現在可以認真思考下了。
以後要不要在這裡準備個醫療間,配置幾台治療艙呢,免得以後再碰到這種情況,搞得自己雞飛狗跳的。
雷豹和剛才從天空繩降下到院外胡同的軍人很快被護衛帶到大廳,李晨自己退到一邊,看著新來的軍人動作準確、快速的將輸血的工作做完。
看著血液順著輸血管靜靜的流入野牛身體,李晨示意羅剎等人退後,自己上前,看了看野牛的脈搏,最後確認了下他體內的細胞情況,一切良好。
然後下令讓護衛拿一個大鐵桶過來。等鐵桶一到,李晨在羅剎等人不明所以的注視下,用手抓著野牛的脖子往前提了下,原本趴著野牛,頓時頭部越過長几,接著下來李晨把鐵桶放在野牛的頭部下面。
做好這些後,李晨對羅剎說:「羅教官,待會你們可以讓幾個人過來,我讓人多準備幾個鐵桶,你們守著野牛,待會他會吐血,用桶接著,小心點別沾到自己身上,那玩意已經成了劇毒。」
說完,看著羅剎、雷豹以及新來的軍人一副激動、感激的表情,李晨古怪的一笑,伸手在野牛身上取出一根金針。
這根針是用來壓製藥性的,現在既然已經準備完畢,那就沒必要壓制。「地球新一代基因戰士,野牛,你的新生到了。」李晨看了看眼前還昏迷的未來戰士,對一直在自己身旁站著的女侍羽裳講:「讓李勇派幾個人過來,快點把大廳的東西撤走。對了,這張長几和這幾個鐵桶,算是廢了,加一起算算成本,就當醫療費了。」
羽裳應了下來,沖李晨笑了笑,露出兩邊可愛的酒窩。
這時,十幾個大漢飛快的湧入,放下許多隻鐵桶在羅剎身邊,然後開始七手八腳的把客廳裡面都桌椅板凳、屏風花瓶吊燈、然後牆上的文人字畫等,飛快的一掃而空。甚至有幾個大漢還摸出幾把小刀,想把地板撬走,被羽裳狠狠的瞪了一眼,飛快的溜走了。
羽裳看了看光溜溜的待客大堂,點了點頭,然後俏生生的來到羅剎跟前,弱弱的問,「您是這位病人的……」
「我是他隊長,今天給李晨同學添麻煩了,因為治療產生的費用多少,我一定馬上支付,不會讓李同學吃虧的。」羅剎大包大攬的說到,這點底氣他還是有的,對狼牙而言,花些錢救回一個英勇的戰士,絕對沒有問題。
「嗯,羅隊長,你人真好,我剛才還一直擔心少爺呢,他從來不管錢的事情」羽裳演技開始發揮了。眼睛眨啊眨的。
真是應了那句「英雄難過美人關」的古語,3位戰場上英勇無敵的戰士,面對一個身材姣好,說話細聲漫語,臉帶清純宛如一個小女孩的女孩,頓時想見到貓的老鼠,只想躲,連視線全部衝著自己腳尖去了。
這是,就聽著那俏生生的聲音響起,可這次他們卻不覺得聲音好聽了,反而像催命的閻王般。
「解毒藥大概100萬元華幣吧,按少爺說的,只收些材料費。」
「肌膚修復藥大概80萬……」
「筋骨修復藥有點貴,還好沒有解毒藥那麼貴,大概100萬吧……」
「內臟修復藥,我想想,不好算,主要幾味藥材應經近乎絕跡了,以後也不可能再配出來了。物以稀為貴,馬馬虎虎,就300萬吧。」
這邊羽裳嘀嘀咕咕的說著,那邊羅剎等人已經臉色煞白,冷汗直流了。但他們也清楚,羽裳還真的沒有亂報價格,對比特殊藥一粒成本都要近10萬了,更何況這是救治,將一個服下必死藥劑的瀕死之人逆天般的救活,還承諾身體比以往更好,這藥估計還真是成本價了。
「長几一條,恩,就60萬吧……,鐵桶就算了。不值幾個錢,我做主免了。」羽裳開心的一拍手,然後有點突然醒悟過來,一副害羞、扭捏的樣子,「羅隊長,羽裳算過了,640萬華幣,少爺這次大出血了。您不會賴賬吧,錢收不回來,羽裳會被少爺罰不吃飯的,唔~餓肚子好可憐……」說完,大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淚光了。
羅剎有些猶豫的看了看羽裳,想想這賬單交上去後首長的臉色。面帶難色的問道:「羽裳姑娘,前面這藥倒還好說,只是這長几,真的確定那麼貴嗎?」
「啊呀,這可是印度那邊的千年小葉紫檀做的長几啊,這也是我們自家有這個料,否則,你到外面去買,木料就要100萬左右,不行你找人問問,絕對不會騙人的。」
什麼叫小葉紫檀,羅剎是不知道的。但此時作為當事人,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野牛還在人家客廳里趴著呢。想了想,羅剎將清單遞給身邊的雷豹,低聲吩咐了下,雷豹轉身出去了。
羅剎心裡想,這個頭疼的事情,由首長們去頭疼吧,這個羅隊長自認是不擅長的。
眾人等待了一會,大概和李晨說的一致,約40分鐘後,原本一直安靜趴著的野牛,突然嗓子裡發出「嚯嚯」的聲音,然後就聽到一聲嘔吐,隨後一股如同臭雞蛋、也猶如已經腐爛多月的屍體的臭味迅速的在大廳空曠的空間了彌散開。
羽裳臉色一變,對羅剎說,「你們不准走啊,要看著輸血,還要接著他吐出來的血,這木地板和長几一樣,也是小葉紫檀的,貴著呢,沾上毒血就廢了,還好少爺剛剛讓阿二把其他東西撤走了。」
「哦,對了,你們要負責把毒血弄走,太臭了。」
說完連蹦帶跳的出了客廳。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羅剎三人。
很快,隨著狼牙支援的戰士乘車到達,各地醫院的血漿源源不斷的運達,然後由不同的戰士輪流送到野牛身邊,由帶著防毒面具仍舊被臭味熏的臉色蒼白的醫生負責飛快的換上。
野牛體內對血液的需求越來越多,最後李晨乾脆讓醫生給野牛多處掛上輸血管,以加快輸血的速度。
野牛嘔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一桶桶發著惡臭的嘔吐物不停的從大院裡送出,飛快的倒入剛剛緊急調來的防化部隊的車裡面,那裡面有一個大大的鉛制的密封罐,估計很快就會被分成無數份,送達華國各個研究所,這種樣本對華國的生物製劑研究作用太大了。
李晨站在院子裡面,默默的用精神力觀察者野牛體內,看著他血肉重生,看著他細胞重組,看著他筋脈也來越堅韌、骨骼密度越來越高。
終於,一直昏迷的野牛發出一聲狂吼,「好臭,臭死了。」
聽到野牛中氣十足的吼聲,所有人都發出一聲歡呼,急急的向那間瀰漫著臭氣的房子,仿佛此刻臭味已經消失了一樣。
李晨卻身形一展,出現在門口,制止了眾人的腳步,然後說:「都在外面等著,還有最後一步。」然後自己進去了。同時一道令羅剎等人心中喜悅瞬間消失的聲音響起:「羽裳,取藥過來。」
「天,還要吃藥……!不要太貴啊!」知情人心裡一聲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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