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熬到十二點,生物鐘調整完畢!喲稀,以後更新就按這個點來)
塗無魚手裡的刀無聲無息地刺向了老頭的後背,在刀尖快要接近他的一瞬,突然老頭被一團煙霧包裹,轉眼之間煙霧變成了一層厚厚的脂,這把刀被脂盾擋住,輕輕地彈到半空,回到了塗無魚的手裡。
「變回來!」
脂狀盾變回煙慢慢散去,老頭帶著一臉凌厲的殺氣,向上望去:「後生,想偷襲我是不可能的,我曾經用這一招擋下過絕對防禦鄭元的旋刃,你的刀再快又能如何!」
「打個招呼罷了,老先生!」
「靠!」一聽這個聲音,老頭連忙撒腿就跑,快要跑出巷道的時候,塗無魚已經踩著兩邊的牆無聲無息地落下,正巧擋在他面前。老頭乾脆利落地跪倒在地,肩頭顫抖著:「大俠饒命啊!」
「活了一千年,就這個德性啊!」
「哎,饒過我這條老命吧,活一千年真心不容易!」
「起來吧,我剛才真的是打招呼。」
老頭懷疑地看了塗無魚一眼,站起來往後退了退,順手擦掉了臉上的血,看樣子對方是沒有開打的意思。其實老頭今晚跑出來也是撿仇牢的便宜,昨天全城一共有十幾隻妖被幹掉,顯然是仇牢下的手,而且這傢伙而且沒興趣吞吃妖屍,所以今天晚上他跑了出來,沒想到運氣好撿到了一具妖屍……這樣的事情,老頭已然是個慣犯。
上次被塗無魚一招卸掉一隻胳膊,他已經深深地記住了這傢伙的厲害,老頭活過一千年的處世哲學裡,打不過的人就算舔鞋底求饒也可以,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命更寶貴的了。
「老先生,很有雅性嘛!」塗無魚看看後面被啃了一半的妖屍。
「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我老人家活過一千年,深知這個時代已經不再屬於我輩了,有便宜就撿,有危險就跑嘛……」他掏出菸斗點上,「啪啪」地抽起來,「後生,你到底是什麼人,除妖師嗎?」
「我上次就說過,我只是個普通的魚販子!」
難以置信,人類能達到這樣的地步……他的眼睛看向那把刀,刀上有一股霸道的殺氣,上面的第三隻眼睛正在眨動著。前後一共有五隻眼睛,只有一隻是睜開的。
「後生,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我老人家活過一千年,從來不知道世上有這把怪刀,其實上次你偷襲仇牢的那一戰我也旁觀了……」
「你當時在場,我根本不知道啊!」塗無魚意外地打斷他。
老頭一笑:「我老人家藏身的手段,憑你這後生,想識破還晚五百年呢……不得不誇獎一聲,驅驅人類,和仇牢打個不相上下,難得!」
「那,我打的怎麼樣?」
老頭抽著煙沉默著,慢慢搖了下頭:「霸氣夠了,計劃也相當周全,把三人的妖技都考慮到了,不過你操之過急了,原本你至少可以幹掉一個鄭元或者影狼的。果然還是太年輕……我相當在意一件事,你那把刀可以同時使用三種妖技嗎?」
第一次的火焰,第二次的千兵俯首,還有閃電,無論是妖兵還是妖,這都是不可能的。
「確實是三種,不過火焰和閃電是一種妖技,另一種是控制兵器,第三種則是讀取別人的妖技……」
塗無魚說的時候,刀上的三隻眼睛依次睜開,老頭突然咬住了菸斗的嘴:「後生,我曾經認識一個妖,他叫深跡,這傢伙的妖技是『封魔五眼』!他一共有五隻眼睛,每一隻都可以吸收一種妖技,要說世上沒有完美的妖技,只有他的妖技是個例外,唯一的限制是每次只可以睜開一眼睛,同時使用對應的妖技……據說深跡是個世外高人,唯一的愛好就是挑戰世上各種高手,幾乎百戰百勝,萬幸我老人家沒被他相中,不然怎麼可能活到千年!後生,你這把怪刀和深跡有什麼淵源嗎?」
「他就是深跡!」塗無魚一橫刀,突然有一陣風從巷子裡吹過,鼓動著他的衣襟。
「原來如此!」老頭微微點頭,這麼說這把刀本身就是妖,並不是尋常理解的妖刀,「深跡為什麼會變成一把刀?」
「一百年前他戰死了,後來被一個煉妖師撿回了骸骨,重新煉化……結果,他變成了一把刀!至於後來這混蛋被我撿到,不停地花我的錢,那是另一件事!」說到這裡,那把刀的刀背敲了一下塗無魚的腦袋,他大叫道:「好疼啊!」
要不是知道那把刀本身有意識,外人眼裡大概這只是塗無魚自己在作秀。
「深跡戰死了嗎?」老頭的眼裡閃爍著驚訝的神情,這是他萬萬想不到的事情,「死在誰手上?」
「一百年前的錦斷手裡,當然,那時的她還沒有名字!」
「是嗎?」老頭被自己吐出的煙遮擋著表情,陷入深思。
「所以斬兄要找錦斷,不是報仇,只是要一決高下。但是斬兄的脾氣很古怪,不願意去打現在的錦斷,只想等她變強再下手……等啊等,真是讓人心焦,我是人耶,我可活不了百年千年。對了老頭,你活過一千年,知道錦斷的事情吧!」
「我知道,當然知道,那丫頭曾經是千年難遇的魔物,屠龍僧為了克制這個恐怖的東西,在晚年切下了自己的另一根手指,交給煉妖師煉化,以圖克制那東西,這隻克制『聖骨』的妖被稱為『克骨』。不過這裡面的事情我有太多不清楚,畢竟我再喜歡看戲,也不敢去看那個魔物的戰鬥,我聽說就連『克骨』也沒能打贏她。曾經的『聖骨』完全是個瘋子,眼裡除了殺戮沒有別的,無論是人是妖都不放過,萬幸,萬幸啊,萬幸我沒正面遇見過她,不然這把老骨頭早就不知葬到哪裡去了。」
「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斬兄和我說起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斬兄啊,你真打算和那樣的怪物再戰嗎?現在我是個活人,你只是把刀耶!」
刀上的眼睛眨了一下,算是回答。
「妖有妖的活法,你雖然是深跡的主人,不過未必了解深跡,他就是一個登山客,就算是死也要爬上最高的山……其實我也理解不了,在我看來,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塗無魚突然笑了一下,對老頭道:「斬兄說你就是一隻夾著尾巴保命的老狐狸精!」
「愛怎麼說怎麼說吧……我的原型才不是狐狸呢!」老頭的眼珠轉了一下,「你剛剛從那個方向過來,是去找聖骨丫頭和那個小子了嗎?」
「是的,老先生的觀察力真是厲害!」
「少拍馬屁!那你們見面了嗎?」
「沒有……斬兄只是讓我送一份東西過去,關於仇牢那三個人的情報!」
老頭沒說話,抽著煙默默地想,深跡這個瘋子居然還在暗中幫忙,真不害怕聖骨丫頭變回曾經的樣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毀掉嗎?
「你覺得他們能贏嗎?」
「希望很小……聖骨丫頭曾經再怎麼厲害,現在的水平也只相當於一個嬰兒,嬰兒的猛虎,也是會被野牛踩死的,你不怕她被仇牢幹掉嗎?」
塗無魚沒說話,不是沉思,而是在聽那把刀的聲音,外人不會知道,只有握著刀的人才能聽見刀說話。然後他說:「斬兄說如果錦斷那麼弱,就讓她死了算了……老頭,你現在和他們是朋友吧,錦斷身邊的小子,你覺得怎麼樣?」
「小聰明太多,實力還不行,真刀真槍地和仇牢打,結果仍然是個問號!」老頭在牆上敲敲煙鍋,把菸斗放進懷裡,「我老人家要回去睡覺了!」
「我也要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看魚攤!」
「後生,咱們有緣再見,我相當期待看到聖骨丫頭和深跡那個老瘋子的戰鬥!」老頭拎起地上沒吃完的半隻狼,向上一躍,消失在巷子上面。
塗無魚準備轉身離開時,突然手裡的刀壓著他貼在牆上,塗無魚問:「怎麼了斬兄……上面?」他抬起頭,看見巷道上方那細長的夜空裡,一個圓鼓鼓的人皮氣球正緩緩地漂浮過去,氣球同時慢慢轉動著,讓綁在上面的監控器照到每個角落……當然,塗無魚的位置是個照不到的死角。
「斬兄,你不想被仇牢發現,是怕他們找我麻煩?」
握著刀的塗無魚聽見它的回答,那個已經聽慣的喑啞嗓音說:
「仇牢這道小菜,留給錦斷就可以了!」
頭頂上那個人皮氣球慢慢飄走了,月色如水地撒在狹長的巷道里,靜謐又清冷,在地上投下漆黑的建築陰影。
月色照亮的方寸之地,一如錦斷被撕開的黑暗往事,雖見光亮,卻愈加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