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兵荒馬亂、人類逐漸成為獸人附庸的勢力範圍內,酒類製品銷售量與日俱增,所以你也許找不到餐館,但一定找得到酒館。
陳大器和青酒一路追蹤至此,聽著風聲,藉助天上的殘月可以看到泥坑附近有一排腳印。
青酒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那個收銀的女孩果然沒有死,況且風雨天,早已沒有多少遊人來此。
他的行動更快,更加小心,靜靜聽了半晌,酒館內並沒有人聲,他皺了皺眉,如箭一般沖了出去。
到了門前,看不見屋內景象,可是無論是誰都察覺到酒館靜的出奇,除了偶然在樹林間響起的蟲鳴,別的聲音一絲也沒有。
門前墊子已經被淋濕,青酒思索片刻,輕快的繞到屋子的後方,想著從後面包抄進去,也許那個女子躲在裡面正等待誰進入?
可是他剛到後門,就看見那名女子斜靠在門框前。
那名女子直勾勾的瞪著眼,姣好的面容此時也略顯猙獰,蟲鳴聲大作,伴隨風聲響徹在叢林間,可是女子依然不出聲,也不動,更沒有逃跑。
青酒暗中嘆口氣,一股寒意開始從腳底直奔頭頂而去,「想不到......」
還未說完,青酒就搖了搖頭,因為女子已經無法再聽到他的話語,甚至可以說,整間小酒館都已經聽不到了。
青酒小心走上前檢查女子的傷口,發現那名女子的咽喉竟然已經被刺穿,而這傷口居然和陳大器腰間的武器一模一樣,就像被他殺死的蛇腹與蜜箭一般,貫穿加上撕裂的傷害,再加上雨勢的緣故,現場已經沒有兇手的痕跡。
走入酒館之中,兩三人被斜斜的釘在柱子上,死法與外面的女子一般無二,若不是青酒一整晚都和陳大器相處在一起,他甚至會以為這就是陳大器奪寶之後殺人滅口。
況且,按照時間推算,幾人從第一間酒館相遇開始,往後不過是間隔四個小時,導致兩間酒館都被滅口,幕後之人到底再想幹什麼?
陳大器雖然速度奇快,可是身體素質仍然比不上術師,因此在外面喘了許久才走進來,當他看到屍體的傷痕時,下意識的舉起雙手,「不是我做的,我一整晚都在和你喝酒,我的超能力是身體加速,可以加快身體的時間流逝,從而達到瞬移的效果,不存在任何分身或者隔空殺人的能力。」
青酒不得不承認,這段話說的漂亮又簡潔,很快就洗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疑點。
青酒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酒聞了聞,「我相信你。」
陳大器鬆了口氣,同樣皺著眉,「我們被食月攔住不過幾分鐘,而且里的屍體已經徹底涼透了,代表對方......」
「咦!」陳大器發現了其中的問題,「我們相遇的智育酒館是被食月殺光的,而這裡甚至比智育酒館還要提前一步被殺光,有人算好了一切,還是一個巧合?」
陳大器扭頭問道:「接下來怎麼辦?真要和食月全面開戰?」
陳大器想了想,「應該說,我們要被食月屠殺?」
他不會自傲到認為殺了一兩隻獸,就有足夠的本事挑戰數千人,青酒同樣做不到,或許只有最為神秘的恆老爺子,有辦法逃脫。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陳大器問道:「是否看見那柄玉如意了?」
青酒搖搖頭,「沒看到,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
忽然,後廚傳來異動。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沖了過去,卻不是沖向後廚,而是一個拿酒,一個找火源,配合默契,才來到廚房門口。
只是剛來到後廚門口,打開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的刀尖正指著他。
刀尖,在微微的顫抖著。
握刀的是個發了福的老人,頭髮已經沒有剩下幾根,臉上的皺紋更是多的嚇人,可見年紀已經不小。
老人握著尖刀,對著青酒大聲道:「你......你們是什麼人?」
他雖然儘量想大聲說話,可是聲音卻偏偏有些發抖,以至於聽起來嗓子啞的很厲害。
陳大器忽然想起他是誰了,微笑道:「李老爺子,你不認得我了?」
老人只是在搖頭。
陳大器笑道:「我認得你是這裡的老闆,就在前幾天,我還在你這裡喝過酒,那天你親自給我調的酒,不算好喝,但至少很便宜。」
老人眼中的警戒之色少了幾分,況且能聽得出,雙方都是人類,只是雙手還在緊握尖刀,警惕道:「貴姓是......」
陳大器道:「免貴,姓陳,我還給你看過我閨女的照片。」
老人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手中的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這一聲也打碎了他長久以來的堅持,哭喪道:「原來是您,我記得你,有人......有位貴客讓我在這裡等您。」
陳大器皺眉道:「等我?」
老人顫聲道:「兩天前,有位......貴客來這裡喝了酒,殺了人,殺了很多很多人,拖走了一部分屍體。然後不久前又來了一次,還帶來了一個人,說要交給您,若是沒有親自交到您的手上,她會再次......要我的老命。」
陳大器環顧四周,「什麼人?留下了什麼人?」
老人道:「在廚房儲物間鎖著呢。」
廚房不算大,儲物間也不大,倒是看見幾瓶名貴的好酒,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幾千一瓶的上等貨,陳大器瞥了幾眼就不去看,開始觀察一個被反綁在椅子上的,長的瘦小的傢伙。
陳大器想不通是誰留給他的,為了防止青酒對自己產生疑問,率先開口,「我不認識他,也不認識將此人留給我的人。」
青酒木然點頭。
椅子上被綁住的人顯然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陳大器,目中的驚懼之色更濃,嘴角的肌肉也在不停地顫抖,甚至可以看到幾分哀求之色,想讓老人放他走,只是幕後之人很自信,為了防止他誘惑老人,早早地將他的嘴堵上。
陳大器也不怕此人逃跑,先是給他鬆綁,可是這個男人幾乎要被嚇暈了過去,陳大器不過是動了動手指,他就已經失禁。
他想求饒,嘴裡卻乾的說不出話來。
陳大器沒有催他,在他的對面坐下,又請老人拿出幾瓶酒,隨後給眼前的男子倒了一杯,微笑道:「不著急,貴姓?」
那人臉上恐懼之色更濃,顫顫巍巍的接過酒杯,喝光杯中酒後,才鼓起勇氣,「小的關封。」
陳大器沉得住氣,又給他倒了兩杯,「酒精能夠麻醉神經,不至於讓你繼續抖下去,等會你若是想要逃跑,也有力氣站起來。」
關封用兩隻手端著酒杯,還生怕酒潑了出來,趕緊用嘴湊了上去,將酒一飲而盡。
陳大器笑道:「很不錯,我已經告訴你一個秘密了,該輪到你說了。」
關封眼睛轉了幾圈,「我是......」
這時,青酒忽然充當起黑臉的角色,沉聲道:「酒也喝了,話也說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玉如意就在你的身上,拿出來,我就不殺你。」
關封愣了一下,手悄悄地抖了下,這個小動作青酒看在眼裡。
他長長的吸口氣,擠出笑容,「什麼玉如意,我沒聽過?」
青酒微笑道:「沒聽過?」
關封笑的更難看,「我的確沒聽過。」
青酒搖著頭嘆息道:「你知道嗎,人體有很多缺陷的,比如將一根剔牙的簽子扎進指甲里,用力一擰,再狠狠地拔出來,這種滋味用來逼供最為不錯,我也最喜歡用。」
關封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指甲,青酒又笑道:「還有一種,倒也不是什麼酷刑。」
青酒側耳傾聽一會,「外面好像有很多蟲子,想來大部分蟲子都不介意吃肉喝血,只需要抓幾隻蟲子,然後在你的胳膊上開個口子,逼迫蟲子鑽進去。」
陳大器眨眨眼,「如果蟲子被悶死了呢?」
青酒笑道:「那就更簡單了,再抓幾隻,再開個口子,反覆去做,反正沒人會救他,不是嗎?」
二人你唱我和,似乎很認真的研究需要抓幾隻蟲子,開幾個口子,才能讓一個成年人的血液流干。
關封越聽越心驚,臉色發白,勉強笑道:「二位何必與我開玩笑。」
青酒從地上捏起一根竹籤,「你看我這像是開玩笑嗎?」
他只不過在關封的指甲上蹭了蹭,想讓他知曉疼痛,因為懦夫最害怕疼痛,一看到自己的血,身體上感受到疼,就會說實話了,青酒很早就知曉這個道理。
誰知,竹籤緩緩刺入指甲縫中,關封還是滿臉假笑,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而且被撕開的傷口居然在竹籤拔出來的瞬間就恢復了。
青酒和陳大器對視一眼,手已停了下來。
他竟然一點也不吃疼,甚至身體的至於效果比獸人還要強力,兩人同樣不吃驚,因為兩人都想起玉如意的傳聞,可以讓一個人立於不敗之地。
兩人互相點點頭。
青酒站在最前方,微笑道:「今年多大了?」
關封想不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征了征,陪笑道:「今年三十有五了。」
青酒道:「一大把年紀,那麼你應該知曉,世界上跟隨獸一同到來的,除了傳奇色彩最出眾的七把妖兵外,還有諸多的至寶,這些至寶很少真的有人能夠見到,但今晚從傳說走到現實的至寶,應該就是......」
他盯著關封,一字一句的說道:「照玉鎏,據說此物只要持有,水火不傷,不受疾病困擾,不受肢體殘缺痛苦,甚至只要你主觀上不願死,你就死不了,這總該聽說過吧?」
關封的臉已經變得好像一塊蹭了又蹭的抹布,跳起來就想跑。
他的速度並不慢,一瞬間就將老人甩在身後,奪門而出,但他剛走出去幾步,就聽到酒瓶子碎裂的聲音,還有一個溫暖明亮的火光。
下一刻,關封就在火焰中燃燒。
驚奇的是,火焰急速的被撲滅,隨之而來的是關封從長靴之中摸出的一柄小刀,這柄小刀同樣是一件足夠稱得上至寶的武器,不過是晃蕩一下,刀尖就無視了數米的距離,來到青酒的脖間。
看來他早有準備,雖然既不是超能力者,也不是術師,但是腦子好用。
只聽『當』的一聲,青酒動也沒動,只是略微側頭,反而故意將脖子漏了出來,水晶肌膚從胸口攀爬至右眼,恰好擋住小刀的刀尖。
看似工藝品的水晶,卻在強度上出人意料,一絲一毫的劃痕都沒有。
青酒笑道:「下一次你再遇到術師,請記住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動作,在我們術師眼中都很慢很慢,光是從你扭身和抬手的動作,我就能推測出你的攻擊方式和目標。」
關封像個石頭人一樣,呆滯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青酒笑道:「還打嗎?若是不想打,將照玉鎏交出來,勉強可以換你的一條命,前提是你要告訴我你效忠的是誰,誰將你抓來的。」
關封嘆口氣,道:「沒錯,這東西是在我這裡,可我有用!」
青酒笑出了聲,「這等寶貝誰沒用?」
關封顯然更加的急迫,急的似乎眼淚都被擠出來一點,「我實話和你們說了吧,其實我來自碎坡城,跟隨關浩楠,也就是我的表哥做生意的,此次聽說這裡有這等至寶,想來碰碰運氣,再加上知命島第二大勢力包宮曾放出話,誰能拿到這件至寶,可以換她任何一個條件,而且最關鍵的是......」
青酒打斷了關封的話,恰好此時酒館的老闆拿著幾瓶還算完整的酒走了進來,陪笑道:「兩位,我這裡還有幾瓶好酒,不如先喝了一杯再說話吧。」
老人意興闌珊道:「酒館沒了,我也該走了,能喝一口是一口吧。」
陳大器與老人較為熟絡點,因此他先開了口,「老爺子,你若是想讓我照顧你的生意,就該第一天就把此等好酒拿出來的,現在我已經是宿醉醒來,再喝真的要醉過去了。」
只是架不住老人熱情,滿滿的給他到了一杯,陳大器聞了聞,臉色好轉許多,笑道:「果真是好酒。」
青酒看著手中的杯子,再看著熱情的老人,總覺得這杯酒不該喝,可是還沒想出一個好的推脫藉口,好在此時窗外飛來一隻漆黑的烏鴉,似乎有些饞嘴,幾個翅膀撲騰就將青酒手中的酒杯奪走,烏鴉喝水,一口一口抿著酒,臉色極為享受。
青酒臉色異常古怪,想看接下來發生什麼,可是江秋的吩咐還在耳邊,便耐著性子,扭頭問關封,「最關鍵的是什麼?」
關封也喝了一杯酒,緩過神,也知道繼續撒謊沒有意義,苦笑道:「你們也許不知道,千島平原最近多出來一個傳聞,據傳一個棕色頭髮的男子能力古怪,似乎能蠱惑人心,讓見到的任何人,任何獸為他所用。已經有十幾名獸人遭殃了,甚至很多普通人也遭了殃,我們隊伍同樣如此......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俘獲了心智,肆意的攻擊我們自己人。因此......如果有了這種至寶,只要就能制服他,從各大勢力換取一大筆錢。」
「剛才你們也看到了,被火灼燒,被牙籤刺入指甲,我都不曾感受到疼痛,所以這個至寶肯定可以互助我的心性。」
青酒對這種事不敢興趣,問道:「關浩楠是你的表哥?」
關封點點頭。
青酒長長的呼口氣,「他在哪裡?」
關封道:「從知命島向北走了,我留在這裡,就是為了趁亂偷走這件寶貝,可是半路被人給抓回來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抓我的是誰。」
關封苦兮兮道:「我就是個奇貨可居的商人,想要弄點好東西賣出一個好價格,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惡事。」
青酒笑道:「偷至寶是為了錢,想要抓住那個棕發男子也為了錢,你乾脆去當個獵人得了。」
關封謹慎道:「不瞞您說,其實我也是個獵人。」
似乎很多事情只要說開了,將心裡的小九九揉碎放在陽光下,很多誤會就會迎刃而解,可最麻煩的就是將人心放在太陽底下。
老人見烏鴉出來攪局,而且喝醉的烏鴉甚至開始搶奪陳大器手中的那杯酒,便再也忍不了了,身形矯健,一把捏住烏鴉的脖子,冰冷的眼神帶著嗤笑的意味,「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烏鴉嘎嘎叫了幾聲,竟然口吐人語道:「記得,但只記得你姓王,曾經和費節在天陽市伏擊過我。」
老人笑道:「那是第一次,這是第二次,我想應該還有第三次。」
江秋笑呵呵道:「酒不錯,可我這人有個毛病,一喝多就容易腦子發抽,一發抽就控制不好自己的能力,如果能力控制不好......」
烏鴉突然扭頭,笑道:「看來我拖延的還挺有效果,他們都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王全來作為華韶國大使的親信,被派來殺掉江秋,獲取他的影術式,可是第一次被亞當出手所阻止,可這不代表他放棄了。
原本想著利用至寶出世的機會,渾水摸魚做掉江秋的身邊人,逼迫他與自己正面對決,不曾想江秋的能力居然進化了,可以口吐人語,這讓他臉色有些陰沉。
再加上青酒居然第一時間就拽著兩個人逃跑,這多多少少讓王全來有些摸不著頭腦。
疑惑當然不會保持很久,不過是短短几秒鐘。
黑色的烏鴉化為灰燼,消散在空中,只留下一根火紅色的羽毛留在王全來的手中。
在遙遠的北方,江秋笑呵呵的頌唱一聲,「爆!」
滿天的火光里,逃出一個身形狼狽的『老人。』
而這位老人逃出來的瞬間,仿佛變了一個人,一張臉紅中透紫,一根根幾乎肉眼不可見的絲線開始隨風飄動,切割著觸碰到的一切。
而關封只是一個普通人,當然躲不開,頃刻間便被切成四段,只是照玉鎏這件至寶的功效太過於強大,導致關封被空中瀰漫的絲線不停地切割,而關封又不斷地得到治癒。
陳大器躍到一處木樁附近,皺眉問道:「這又是什麼情況?」
青酒苦笑道:「一個局套一個局。」
「至寶出世,金風雷被人截殺,食月再次截殺,結果至寶被偷,這個傢伙想利用偷至寶的人獵殺我,逼迫我的一位朋友出來。」青酒頓了頓,「還有兩個問題,誰將關封抓回來的?誰將這座酒館殺光的?看樣子眼前這位姓王的漢子不是將他抓回來的人。」
陳大器被繞的腦袋疼,「感情就咱們是個毫不知情的笨蛋,被所有人利用,而這些人躲在幕後,遙遙指揮看好戲?」
陳大器想了想,「就像那隻烏鴉?真身躲在不知名的地方?」
「不過,還是先解決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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