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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id="content"> 如果殺人兇手膽敢把馬牽到海崖下面的話,那麼沙灘上就會留下兩行腳印——馬過去的腳印和他自己回來的腳印。不過兇手也許會想,如果這兩串腳印離平鐵有一段距離的話,應該不太要緊。警官認為自己應該回到平鐵,從這一點著手來檢查一下沙灘,這也許會有價值。
他就這樣做樣做了,一直把自行車騎上平鐵,又順著知秋曾用過的路線爬了下來,然後從海崖下面向關卡的方向走。在半個小時的搜尋之後,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某處的海崖上有一塊凹進去的地方,那裡被挖掉了一塊石頭。有一根大木柱卡在石縫裡,看起來似乎是柵欄的一部分——直立的,無疑是為了避免人或動物在危險的海崖地帶亂走。如果那匹馬被帶到這裡來,很容易就可以把它拴在木柱上,而且由於頭頂有海崖遮擋,周圍又有許多落石的堆積物,幾乎不可能有人看見它,不管是從海上還是從礁石上面的公路。
這個發現很振奮人心,如果警官能發現任何跡象證明這推斷就是事實的話,那就更振奮人心了。沙子非常鬆軟和乾燥,在高水位線之上沒有任何可以辨別出來的印跡,儘管他用放大鏡仔細檢查了柱子,但也找不到任何跡象證明這裡曾經拴過馬。這種時候,一絲繩子上的纖維或者一根馬毛比銀行支票更讓警官欣喜,如果能找到一堆馬糞,那簡直跟一堆鑽石一樣珍貴。但他焦急的尋找並沒有換來任何哪怕只是最簡單、最平常的證據。礁石上有木頭,有凹處,這就是全部了。
他搖了搖頭,走到水的邊緣,敏捷地一路小跑去平鐵。他發現,一個壯實的、全副武裝的年輕警察,在炎熱的夏日天氣里,最快可以用十二分鐘到達平鐵,這太遠了。根據夏想的計算,蔣天生最多只能用五分鐘的時間來走。警官又爬上了海崖,重新騎上自行車,腦袋裡開始盤算著。
回到警察局的時候,那個想法已經有了大致的形狀。
「局長,我是這樣看的,」他對局長說,「我們一直認定,葉凡是在為蔣天生提供不在場證明。假設是另外一種情況,是蔣天生在為葉凡提供不在場證明呢?我們對葉凡有什麼了解?只是知道他是一位大學老師,從去年五月開始似乎就沒人跟他有過聯繫。他說他案發前一天晚上睡在村莊,直到下午一點鐘才開始他的一天。這是不是有一點太遲了?他給出的唯一證據就是,他在一家藥劑店的員工那裡買了點東西——他不記得那家要幾點在哪裡,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間。另一方面,我們知道蔣天生那天早晨在村莊,他在「聽音樂會的時候」幹了什麼事也不能夠確認的。假設他們兩個人碰了頭,做了一些安排,然後葉凡來到關卡,把馬牽走。」
「我們得去查查有沒有任何人看見他經過村莊。」
「是的,我們當然要去檢查。假設他一點十五分左右到了那裡。那麼,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對付那匹馬,把馬拴在柱子上,再步行走到礁石那裡,把人殺掉。」
「等一等,」局長說,「那地方離平鐵步行需要十五分鐘?」
「是跑步十五分鐘,局長。」
「但是是在濕的沙子上跑。我們是不是可以判斷,有一公里多的距離?好,那麼馬還有三個半公里需要跑。如果它一小時跑八公里的話,那就要——八公里六十分鐘,一公里就是六十除以八——」局長算除法總需要在紙的角落裡列除式;這是攔在他升職路上的大絆腳石,「三十乘以七除以八——天哪!除以二——乘以——除以——」
而警官有一種天賦,只要除法數字一進入他的腦子裡,就立刻可以算出答案,但他還是禮貌地等著。
「我算出來了,是二十六分鐘。」警長說。
「沒錯,局長。」
「我們假設他把馬拴好需要四分鐘;那麼在一點十五分就該從關卡出發。」
「是的,局長。」
「那他是什麼時候回去牽這匹馬的呢,又是怎樣去牽的呢?」
「他沒有,局長。要我猜測的話,他沒有這樣做。」
「那會是怎樣?」
「這樣,局長,我想情況是這樣的。我們一直犯的錯誤就是,想當然地認為整個事情都是一個人幹的。假設這個葉凡在兩點鐘的時候殺了人,然後就和我們以前推測的一樣,躲在平鐵下面。我們知道,在兩點半之前他都不能離開,因為知秋直到兩點半才離開平鐵。那麼兩點半他走開之後,他也離開了,開始向回走。」
「為什麼他要向回走呢?為什麼不向前走?哦,對了——他得讓他的時間和蔣天生的不在場證明相符。」
「沒錯。如果他直接走回老白一家的房子,那個地方距離平鐵有兩公里,假設他的速度是一小時三公里,那麼他會在三點十分的時候到達那裡,但有人說她是在三點半到四點的那段時間才見到他,在我看來她沒有必要再這點上撒謊。」
「她可能也是一夥的,我們懷疑過老白。」
「是啊,局長。但如果她想撒謊的話,她會用另外一種方式撒謊。她撒謊所說的那個時間。不可能比他從平鐵過來的時間晚。不會的,局長,我相信葉凡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在路上停下來了,我倒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什麼。醫生說那個割了別人喉嚨的傢伙可能身上一點都沒沾到血跡,這麼說是有道理的,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肯定就沒有沾到血跡。我想,葉凡需要停下來換衣服,他完全有可能在箱子裡多帶一套襯衫和短褲。他也有可能把剛穿的那幾件衣服洗了洗。假設他就這麼做了,然後在三點四十五分左右到了老白家的位置。他從小路上走來,她就在那裡看到了他,然後他又走了半公里左右,四點的時候遇到了知秋——事情應該就是這樣。」
「唔!」局長在腦子裡反覆考慮這個想法。這個推測中有的地方很有吸引力,但仍有許多東西值得推敲。
「但是那匹馬呢?」
「這個,局長,據我們所知,只有一個人可能把馬帶回去,那就是蔣天生。而且他只有一段時間可以幹這件事,那就是有人向他說再見的四點和知秋在關卡見到他的五點二十分之間。讓我們看看這是怎樣安排的,局長,丟下馬的地方離老喬小路有三公里半;他可以在四點鐘出發,一個小時內走到那裡,迅速騎馬回來,五點二十分的時間回到那個營地,正好趕上知秋他們走過來。局長,這很吻合,是不是?」
「很吻合,你說得沒錯,但我不覺得這是毫無破綻的吻合。你覺得為什麼葉凡要跟知秋一起回去,而不去另外的方向呢?」
「也許是想去看看知秋要幹什麼,局長,或者是為了裝無辜。我猜,他看到知秋在那裡一定很驚訝,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麼名堂,知秋跟他說話的時候,如果他表現得很鎮定的話,或許會讓人懷疑,所以他也許覺得跟知秋一起回去是最大膽也是最好的選擇。或者他感到很焦慮,想自己去看看蔣天生有沒有把馬帶回去。當他們兩人相遇時,他可以沒有跟蔣天生說話,顯示出他們兩人一點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至少他就那樣不辭而別,如果你想一想的話這也很自然,他的背包里說不定就有沾了血的褲子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