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川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扎眼,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看他的回頭率竟然還這麼高,只是大家看到他一眼後就立馬選擇目光上的迴避。
本來徐小川還打算弄個墨鏡戴著,別看好墨鏡挺貴,但隨便找個地攤,十塊錢就能買一個劣貨,只是現在是黑天,徐小川心說自己這時候帶墨鏡多少有點裝瞎的意思,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兜里的錢不夠買黃牛票的,就在售票口安分的排起了隊,只是沒想到他趕得好,買到了半小時後通往莫城的火車。
別看是徐小川最愛坐的綠皮車,但這回一路上他可是坐的渾身不自在。
下車後他也不耽擱,直接打車去了他與三黑子約好的小旅店。
徐小川進旅店的時候很小心,畢竟是半夜了,他現在這種打扮突然出現在旅店老闆面前可別把人嚇著,甚至把自己當成午夜強盜什麼的那就麻煩了。
不過好在他進去時,大堂沒人,也不知道旅店老闆又去哪個房間與哪個客人閒聊去了。
徐小川踮著腳悄悄的上了二樓,也說永昌廠倒閉後對這旅店衝擊不小,整個一個二樓,就三黑子的房間是亮的,別的屋黑咕隆咚的都大開房門,一個新客都沒有。
而三黑子的房門也沒關死,留個小縫隙的敞著。
徐小川心說這都實在兄弟,沒必要客氣的敲門,不來虛的,他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只是徐小川忘了自己的裝扮。
三黑子和高天都沒睡,兩人盤著腿都坐在了一個床上,兩人中間放著一小堆百元幣,他倆一人拿著小本記賬,另一個就瞪個眼睛在那數錢。
這房門是三黑子特意給徐小川留的,他算著點估計自己的川哥也該來了,但沒想到大半夜的卻進來一個「生人」。
而徐小川這個生人還賊兮兮瞪著錢看了一眼,不滿的來了一句,「大半夜的數什麼錢?」
「你是誰?」高天沒理徐小川的問話,警戒的問了一句。
三黑子卻更直接,吼了一嗓子強盜,伸出雙手就向徐小川脖子掐去。
三黑子這人別看當過地痞頭,懂些拳腳,但真要他打鬥了,絕對可陰險實用的招數先來,掐脖子、揪耳朵、摳眼睛這些的,按他話來說,打架也不是門藝術,扯那些用不著的幹啥?
徐小川心裡叫苦,老黑是自己弟兄,自己這雙鐵手不好施展,別傷了自己人,他只好急退兩步,嘴裡卻喊道,「別打,我是你川哥。」
三黑子撲了個空,一搓鼻子,想也沒想的罵道,「我呸,你裝什麼蒜,我川哥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哪有你這煤球樣,小子,身手不錯,再來。」
他說著就撲到了徐小川身上,拿起膝蓋對著徐小川底下就墊去。
這一下要是墊結實了,准把徐小川下半生幸福給墊沒了。
徐小川顧不上多解釋,只好雙手緊緊的壓住三黑子的膝蓋。
「高天,你他媽愣什麼神?」三黑子一看自己搞不定,索性喊起了幫手。
高天也挺配合,嘴裡喊句我操的,抄起菸灰缸就向徐小川腦袋上砸去。
徐小川心說這倆黑鬼倒是配合默契,只是自己卻也別當那受害者,他又急忙扭著身子,躲到了三黑子的後面。
「高天,你小子仔細看看,我是王大壯。」徐小川吼著對高天強調道,他又一把扯下假髮,撕下假疤痕和碎胡茬。
這時候的高天比三黑子要理智,他沒下手,打眼看著徐小川的「表演」。
「大壯,你怎麼變黑了?」高天疑問的說道。
三黑子也扭過頭看了一眼,「川哥,你這膚色……?啊,我明白了,你羨慕老黑我!」
而沒等徐小川接話,高天卻聽著三黑子的話迷糊起來,「黑哥,你叫大壯什麼?」
徐小川咳嗽兩聲,他知道這時候也該和高天露點底細了,以後高天還得跟著自己,總不能大壯大壯的叫著。
「高天。」徐小川臉上一副無奈神色,「我前一陣惹點官司,這不沒招了麼,改個名躲一陣,最近這官司才利索,以後你叫我徐小川吧。」
「哦……」高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大有深意的重新打量一番徐小川。
改名這東西,明眼人一猜就知道,要麼是犯了命案,要麼就是執行過特殊任務,而看高天這舉動,估計是猜第一種的可能性大些。
徐小川也懶著解釋什麼,心說反正高天一個大老爺們,尤其還處了這麼久,就算他現在心裡有些彆扭,但時間長了就好了。
徐小川又一拍肚子,眼睛四處劃拉一番問道:「你倆有吃的沒?我這一天都沒怎麼吃飯呢。」
也不怪他這麼叫喚,現在可快半夜了,一般的酒店餐館可都關門了,尤其這裡還是一個小旅店,徐小川琢磨一會還要談正事,也就懶著出去特意找食,心說就這屋裡有啥對付一口算了。
別看填肚子這事不大,但也難住了三黑子,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川哥,高天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畜生一個,晚上俺倆也是糊弄的吃了一隻燒雞,我都沒吃幾口呢,他就把肉全啃光了,要不,你吃點這個?」
三黑子說著從床頭櫃拿出一包方便麵。
徐小川也不挑,拿起來打開就干啃上了,這事以前他常干。
「老黑。」徐小川邊吃邊問起了正事,「你急著打電話到底怎麼了?」
一提這事,三黑子和高天都來了精神。
高天搶著說道,「川……哥,真他媽的邪門了,永昌這麼一個上萬人的廠子,竟然說完就完了,政府出面,這幾天正清理資產搞拍賣呢。」
徐小川點個頭,問道:「磨光機買了麼?」
「沒呢!」高天搖著頭,「前一陣賣的全是辦公之類的東西,我和黑哥天天去,也弄了點東西回來,咱們在莫北的一個村子裡買了一塊地,東西都放那呢。」
高天趕上話頭又說一些建廠方面的事,但徐小川對這些不感興趣,直接打斷道:「說說明天的拍賣,你們打聽多少消息回來了?」
「五十台磨光機全賣。」高天從兜里掏出一份資料,參考著說道,「我大體算了一下,這五十台里八成新以上的就有三十多台,咱們只搶二十台應該不難。」
三黑子在一旁又強調了一句,「磨光機那東西一般地方都不要。」
徐小川認可三黑子的話,但他卻與高天的觀點略有不同,「高天,明個你盯緊些,要是錢不貴的話,那些好磨光機咱們爭取都收了。」
「收三十多台?」高天驚訝道,「川哥,加工師傅算我在內才找了二十人,弄這麼多磨光機也沒用啊?」
「沒事,用不了就找個庫放著,我就喜歡攢東西玩。」徐小川不多解釋,直接拍板道。
其實徐小川也知道,壓貨就是變相的壓錢,但他自認為自己還不差這點小錢,而且弄不好磨光機這東西在以後還能有別的用途呢。
他又考慮起明天拍賣會場的事,到時肯定人多眼雜,自己實在不方便出面。
他對高天問道,「拍賣會地方在哪?」
「就在永昌廠的高爾夫球場上,不過現在沒人清理,那球場都快光禿禿的了。」
徐小川點頭,想著永昌廠周圍的住宅小區。
「這麼著,高天。」徐小川有了主意,說道,「在拍賣會之前,你能不能在永昌附近找一個住宅,隔著窗戶能看全拍賣會的場景,我要用。」
「沒問題。」高天一口應了下來,「川哥,這事好辦,這次加工廠招來的一個師傅,借他家用一下就行,他家就住永昌廠旁邊的一個高層,我再去弄個高倍望遠鏡,保准明天能讓川哥滿意。」
等看到徐小川點頭,高天也不耽擱,找件外套披著就出去張羅這事去了。
這麼一來,屋裡就剩下徐小川與三黑子兩人,徐小川覺得自己還沒有睡意,就借這個時間與三黑子碰下片刀隊的事。
「老黑。」他說道,「讓你組建的片刀隊怎麼樣了。」
「一共十個人。」三黑子清楚的回答著,「都是村里附件的孩子,各方面都符合要求,而且知根知底,背景不用擔心。」
徐小川嗯了一聲,又說道,「有武術底子的多麼?」
「這個……」三黑子卡殼一陣,「一個都沒有。」
「那怎麼砍人?」徐小川強調著,「都是孩子,別一出事就嚇得蹲地上哭,倒頭來架打不成不說,還把片刀免費贈給仇家了。」
「那不能。」三黑子嘿嘿的笑著,「川哥你說的,我都考慮過,這不特意雇來兩個教官嘛,一個部隊轉業的,另一個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業務教練,有他們訓練這幫娃子,你就放心吧。」
徐小川略微安心一些,找個別的話題又與三黑子聊了起來。
其實對這兩個教官,徐小川的意思是保守看待,現在混吃混喝的騙子可不少,嘴上功夫了得,話說的漂亮,但一涉及到真格的,一個個就都成了膿包。
教官這事徐小川是暫時放下,等著日後回去專門找個時間會會。
但在徐小川的心裡,對教官的要求可不低,其實有兩個人絕對適合當教官,傑森與墩兒,不過他倆一個死了,一個成了白痴,想到這真挺令他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