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年輕貴族,全都張大嘴巴,表情呆愣,就如中了群體石化術。
陸霄便是陸青蓮。
這個他們百般嘲諷、千番奚落,打心眼裡瞧不起的寒門少年,一無是處的臭屌絲,竟然就是青蓮先生!
書法橫絕當代的青蓮先生。
醫術蓋絕千古的青蓮先生。
弱冠之年,便邁入先天,名列潛龍榜的青蓮先生!
韓冰很懵。
夏清璇很懵。
貴族少年們很懵。
包括段天狼和陳琅琊,都很懵。
對於這位海城新晉崛起、無比神秘的青蓮先生,他們的家族長輩,早就跟他們下過命令的。
若是碰到此人,不可得罪,須得儘量拉攏。
若是能把此人拉攏,成為家族客卿,那是再好不過。
貴族有貴族的生存法則。
對新晉崛起的寒門子弟,能拉攏是肯定要拉攏的。
只有實在沒有辦法拉攏,才會想著去打壓。
這些名門望族,對陸霄的武道修為,倒不怎麼看中。
再怎麼天賦秉異,也不過是個先天,畢竟還沒有真正成長起來。
先天宗師,只能算一方強者。
只有天人大宗師,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人物。
他們看中的,乃是陸霄蓋世絕倫的醫術!
一位直追華佗、扁鵲的神醫,價值太大了!
而現在——
他們卻已經將這位青蓮先生,死死得罪。
可以預見,家族裡面要是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肯定會責罰他們。
而那些貴族少女,更是無比悔恨。
她們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經意間,錯過了一位最理想的如意郎君。
「這個該死的陸霄……才兩月不見,他怎麼可能變得這麼厲害?受到了這麼多海城大佬的追捧?」
夏清璇臉色發白。
若是早知道如此,她沒有嫌棄陸霄的理由啊。
就憑陸霄展現出來的天賦。
就憑陸霄身後,那些對他無比吹捧的大佬。
軍界的孟秋道。
商界的林思源。
學術界的林秋、齊亞夫、張寅恪……
甚至陸霄就是她夏清璇,能夠找到的,最完美的丈夫。
別看她現在跟陳家世子如膠似漆,其實夏清璇心中心知肚明得很,陳琅琊是個花心大蘿蔔,不過是想玩玩她而已,壓根就沒想真的娶她。
夏清璇,悔不當初。
便是韓冰,也無比悔恨。
知道自己不經意間,或許給韓家樹立了一個大敵。
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至於周文清……
周大少現在,渾身都是冷汗,眼前發黑,都快暈過去。
他這一刻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陸霄已經站在了讓他只能仰望的高度。
別說他周文清,便是整個周家加一起,也比不過「陸青蓮」三個字。
林秋冷聲道:
「你們這群小孩,實在是太沒有禮數,保安呢,把他們都給我趕出去。簡直是沒有家教,有辱斯文!」
酒會的保安,立馬上前,把周文清和幾個貴族少女,趕了出去。
以林秋在學術界的地位,周文清和幾個貴族少女家的長輩,哪敢多說什麼,都忙著給陸霄賠禮道歉,說青蓮先生請見諒,是我們教子無方,有辱斯文。
「陸先生,老朽這麼處理,您可還滿意?」
林秋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是對陸霄橫絕當代書法的最基本尊重。
藝術,不容褻瀆。
「林老費心了。」
陸霄淡淡說道。
「我還是直接寫字吧。」
他拱了拱手,看著滿堂賓客,接著說道:
「諸位,書法之道,瀚海如海,駁雜淵深。青蓮只是略懂一二罷了,不過林老等三位老先生,盛情相邀,又是做慈善,青蓮也就只好獻醜。」
「今日青蓮就為大家寫一幅正楷吧。」
「先生謙虛了!」
「先生您的書法,咱又不是沒見識過,稱一句當代第一,並不為過!」
「何止是當代第一,先生您若是生在古代,那也是跟王右軍、松雪道人、張伯高齊名的書道聖人!」
賓客們連忙說道。
倒不全是吹捧。
但凡見過陸霄那四幅字的,都是發自內心的崇拜和欣賞。
林秋連忙叫人,給陸霄準備文房四寶。
待宣紙鋪好,陸霄深吸了口氣,讓內心恢復寧靜和清明,接著便蘸好墨汁,開始書寫。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
陸霄一遍書寫,邊上的投影機,以便將他的字,投影到酒會專門布置的大屏幕上。
但見字跡大氣中正,力透紙背,簡單一句,便有山河錦繡的滂沱大氣,撲面而來。
「乃是辛棄疾辛稼軒的那一首《南鄉子·京口北固亭懷古》!」
「好字!簡單一句,日月山河,都在裡面!」
「陸青蓮,書法大家,橫絕當代,名不虛傳!」
眾人看著,莫不喟嘆。
陸霄接著寫。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字跡一轉,變得浩瀚,綿延,大氣中,蘊著一抹悲涼。
那是青山易老。
更是英雄遲暮。
陸霄想起了一些往事。
……
八百年前,京口北固亭。
有兩個男子,對坐飲酒。
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儒生,面容清矍枯瘦,頗有名士之風。
一個看起來只有三十歲左近的道人,氣度卓然,如謫仙臨塵。
「青蓮兄,你我初識,我還是翩翩少年,轉眼三十年過去,你未曾老去,我卻已經半截身子入土……」
老者爽朗笑道。
道人嘆道:
「稼軒,生老病死,乃是天命。青蓮不過會些駐顏之術,求不得長生大道,早晚也是塵土。」
老者嗟嘆道:
「青蓮兄,幼安只恨蹉跎半生,半截身子已經入土,卻不能驅逐異族完顏氏,還都汴梁,恢復我大宋正統……」
道人道:
「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幼安,宋庭昏聵,皇帝無能,吝臣當道,沒救了……」
他想起了三十年前那含冤而死的大徒弟岳飛。
臣子恨,何時滅,靖康恥,猶未雪……
鵬舉啊,為這麼個從上到下都爛透了的朝廷,你搭上了性命,真的值得?
老者道:
「青蓮兄所言,幼安怎會不知?幼安只是可憐那億萬無辜百姓……」
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北方完顏氏,虎視眈眈,亡我大宋之心不死。草原之上,更有比金人更殘暴的蒙古人正在崛起,若有朝一日,草原異族的鐵騎,破我大宋國門,畫江南之地為養馬場,又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道人說道:
「稼軒,王朝興衰,乃是天命……」
老者嘆道:
「青蓮兄,若天命真是如此,幼安何必敬這賊老天?」
道人苦笑,飲了口酒,起身眺望,風煙蒼茫,山河如畫。
道人笑道:
「稼軒文採風流,橫絕當世,今日可有佳句?」
「青蓮兄既然來了興致,幼安便以一首《南鄉子》贈你。」
老者起身,沉吟片刻,吟誦道: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
不盡長江滾滾流。
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
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
生子當如孫仲謀。」
道人擊節讚嘆:
「好詞,當浮一大白。稼軒才華風流,直追當年蘇子瞻。豪邁之處,更勝東坡。」
老者又飲一杯酒,只苦笑。
道人知他所想,正色道:
「稼軒以此詞贈我,青蓮無以為報,有朝一日,如異族當真破我國門,畫江南為飲馬場,青蓮便舍了這長生大道,開一開殺戒。異族有幾個皇帝,青蓮便斬幾顆頭顱!」
老者聞言,躬身三拜。
他知道,道人這承諾,意味著什麼。
……
陸霄終究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忍不住苦笑。
「稼軒啊稼軒,當年你以這首《南鄉子》贈我,讓我舍了長生大道,破了殺戒……奈何王朝興衰,乃是大勢。青蓮便先後斬殺了成吉思汗和蒙哥汗,也不過給糜爛的宋庭續命二十年……」
「一個人的力量,在歷史大勢前,又算得了什麼?」
「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蒙古鐵騎飲馬江南,殺得漢人十室九空……」
「稼軒啊稼軒,青蓮有愧於你……」
陸霄喟嘆,收斂了思緒。
寫完了這幅字的下半闋。
「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
天下英雄誰敵手,曹劉。
生子當如孫仲謀。」
寫完後,陸霄收筆,又是喟嘆。
他的好友,辛稼軒,縱然青史留名,卻也死去很久很久。
往事不可追,只一轉身,便是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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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