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陽市精神病醫院從虎石鎮搬到了黨校院裡。裡面的醫生、護士也算是從天堂跌到了地獄。在虎石鎮的時候。上班雖然遠一些。但這裡風景優美,氣候宜人。地方大卻沒幾個人。上班都跟度假一樣。一個主治醫師的辦公室有四五十平。院長一級的。更是連浴室和衛生間都有。跟五星級酒店也沒什麼區別。級別不夠高也沒關係。還有編外的護工、保安。可供差遣。醫生幾乎什麼都不用干。天天喝茶打牌聊天。神仙般的日子。
可搬到黨校裡面可就全完了。地方小不說。連個給病人放風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和黨校共用一個操場。上次一不留神。讓一名患者跑了出去。這位也算奇葩。溜達到黨校樓里。給那些領導幹部上課。溜溜講了一上午。愣是沒人發現。下面學習的幹部聽的這個認真啊。
院裡的醫生誰不罵啊。虎石鎮待的好好的。誰願意上這來。地方那麼好。領導大筆一揮。就給我們攆跑了。留下好幾萬平米的醫院。給楊穎欣開什麼網癮戒除中心。合著單位成她一家的了。不過牢騷歸牢騷。事業編制。大傢伙敢怒不敢言。誰讓人家得領導賞識呢。聽說是主管衛生、教育的蔣副市長親自批示的。誰動的了。
現在精神病院的一把手是何院長。當初楊穎欣當一把的時候。他是副手。被一個年齡比自己還小的女人騎在頭上。誰心裡能舒服啊。這回還因為她被趕到這鳥不拉屎的倒霉地方。而她卻一個人占著幾萬平的醫院舊址。開起了網戒中心賺大錢。
網癮。屁啊。也就能唬唬外行的家長。還行為矯正療法。和院裡對付精神病不都一個套路嗎。連用的儀器都是從院裡拿過去的。我們是通過電擊讓精神病老老實實。人家是通過電擊。讓好人承認自己有精神病。之後還得老老實實。要不怎麼說人家混的好呢。
精神病院裡待久了。看誰都像精神病。黨校里人來人往。一個個人模狗樣的。見大領導就點頭哈腰。見下屬就頤指氣使。何院長真有心把他們全抓進來。還他媽開什麼保鮮工作會議。學習三個代表的重要精神。到精神病院住一個療程。保證一個個都先進。都精神。
這幾天何院長的氣色特別好。院裡其他人都感覺出來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僅僅是那個患者跑到黨校上課。給醫院長了回臉。更重要的是。何院長的老冤家來了。原來那個楊院長。瘋了。
老同事了。必須得悉心照料啊。最好的抗抑鬱藥。灌下去。不聽話。鎮定劑打上。電休克治療儀先來一個滿療程。電流弄最大。40毫安。只要不出事就行。何主任只進來看了楊穎欣一眼。然後鼻子裡哼了一聲。
潛台詞是。你也有今天。
「報應。這是報應啊。」楊穎欣從進來開始。只有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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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副市長自從踏進了精神病醫院的大門。眉頭就擰成了一個疙瘩。盛陽市就這麼一個精神病醫院。搞得太不像樣子了。竟然就這麼塞在黨校的大院裡。門口連個停車的地方都沒有。沈秘書趕緊提醒。蔣市長。這醫院是從虎石鎮網戒中心那搬來的……
這麼一提醒。蔣軍也想起來了。當初市政府投巨資興建精神病醫院。是因為省委副書記的女兒因為失戀受了刺激。跳樓了。副書記一聲令下。市政府停了好幾個大工程。精神病醫院優先上馬。可是樓剛蓋好。這位副書記就失勢了。後續人員配置也沒上來。就是這三十多個醫護人員。悠哉悠哉地在虎石鎮度假。後來穎欣提了網戒中心的點子。才把那邊騰出來的。後來精神病醫院安置的事情就教給下面來做了。蔣軍也沒特別在意。原來塞到了這裡。細說起來。始作俑者還是自己哩。
精神病院。幾乎沒來過這麼大的領導。平時市衛生局來一個副局長級別的就已經了不得了。得提前好幾天訓練患者組成歡迎隊列。這次副市長來。還是主管衛生的副市長。全院都震驚了。壞了壞了。訓練病人來不及了。告訴各病房。領導視察好好表現。晚上給大夥蒸牛肉餡包子吃。
病人沒提前培訓。不敢讓領導看見。一個個都關在自己的病房裡。那邊市長都到了黨校院裡了。這邊會議室還沒收拾出來。手忙腳亂地一頓折騰。總算把市長請進了大會議室。何院長帶隊。全院工作人員一起陪笑。「蔣市長。您這次來有什麼指示。」
蔣副市長輕嘆一聲。道:「我們盛陽市。作為省會城市。醫療條件在全省都是首屈一指的。不過在精神疾病的醫療、防治方面還很薄弱啊。近年來。我們盛陽市精神病醫院。作為全市唯一一家精神病醫院。在硬體設施、門診就診量、患者康復率、優質護理服務等方面所取得的成績。還是要肯定的。不過並不能滿足於現狀。要通過領導班子的團結奮鬥、人性化的內部管理、調動幹部職工的工作熱情。促進醫院工作的快速高效發展。」
蔣市長說的太好了。會議室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幾乎要趕上那天黨校里。患者講課那次了。
蔣軍心中冷笑。一群馬屁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還鼓掌。接下來由何院長帶頭匯報工作。主要是中醫理論應用於精神病臨床醫學的研究與實踐。說的都是中文。可蔣副市長一句話都沒聽懂。只好頻頻點頭。以示讚許。
說著官話套話。場面一團和氣。直到蔣市長提出要去病房視察的時候。何院長才面露難色。「蔣市長。您也知道。精神病患者往往都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有的甚至還有暴力傾向。君子不立危牆。為了安全考慮。您還是別去病房了。」
蔣軍今天就是奔這個來的。怎麼可能答應。搖頭道:「在這裡。患者才是第一位的。我視察醫院。不看看患者怎麼說。那還叫視察嗎。沒關係的。誰帶路啊。」
蔣市長的態度不容置疑。何院長也沒了辦法。後面擺手。讓下面人趕緊安排。
眾星捧月一般。蔣副市長從會議室被迎到了103病房。病房裡一共四名患者。不過一個個除了身上穿著病號服以外。都看不出和常人有什麼不同。門口的那個床位。看到蔣副市長來了。還很有禮貌的站了起來。
蔣軍一看臉就沉了下來。想糊弄我扮演精神病。你倒是找個我沒見過的啊。這位剛才會議室里還給我鼓掌來著。胸牌都沒摘下來。
當領導的。當然知道給下面留點面子。臉一沉。手往後一背。扭頭問何院長。「老何啊。我們去別的屋看看。」
「聽說楊教授患病也是你們這裡收治的。唉。說起來楊教授還和我有一段淵源。我在醫學院當黨委書記的時候。楊穎欣就是那裡的學生。後來她讀了博士。當上了副院長。我也一路走到了現在的位置。沒想到她竟然……醫不自醫啊。算了。我們去看看她吧。」
何院長面露難色。「這個……」
「怎麼。有困難。」
「楊教授以前就是我們的同事。她的事我們也很痛心啊。她剛剛入院。情緒非常不穩定。所以我們經過會診之後。決定對其採取冬眠療法。現在她每天都睡十幾個小時。恐怕您探視不了。」
蔣軍今天就是為楊穎欣來的。怎麼會因為這三兩句話被糊弄回去。「畢竟是同事一場。還是見上一見。如果她睡下了。我們就不打擾了。」
楊穎欣不出所料的「被睡」了。正如學生們離不開網戒中心。她想離開精神病院也難如登天。
「替我多關心關心她。」蔣副市長只能留下這麼一句話。帶著遺憾離開了。
一出門。漫天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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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中的操場上。學生們玩得不亦樂乎。劉忙廣播指揮。制定規則。把操場上的學生分成了兩批。玩起了雪地反恐。一些和劉忙比較熟的傢伙成了恐怖分子。比如說板凳鋼管舞等人。也就是文中出現名字的那些。女生比較少。自動成為人質。其餘的人扮演反恐精英。說起來就是劉忙的弟兄們當壞人。去抓妹子。大多數人去保護妹子。
劉忙掌握著全校的廣播。可一聽。全是來自操場上的聲音:
「哎呀我去。還跑。你再跑啊。咋不嘚瑟了呢。來。把這逼給我埋雪裡。」
「我去你媽的。這逼偷襲我。耗子。過來跟我一起干他。」
「這逼落單了。快點。弄他。給種上。種上。」
「我草。給你能耐完了。還嘚瑟不。蹲那。」
……
女孩因為人質的身份。一般不到前線去。只是在後方默默地輸送彈藥。當然這也未必安全。荷爾蒙的驅使下。不少人豁出一身剮。也要拿下人質。比如說韓鵬。被人埋了兩次。終於衝到了妹子面前。跑過去飛身把那個叫文靜的女孩撲到在雪地里。臉對著臉。鼻子尖都快碰到一起了。問:「還認識我不。」
「我記得你。」女孩聲若蚊蠅。
「你被我俘虜了。」韓胖子得意地笑道。
電教室里。窗邊的劉忙看了個滿眼。默默地關上了音響。轉身一把抱住楊柳依。「你。也是我的俘虜。」
劉忙日記:
堅決貫徹黨的什麼什麼精神的病。是不是也可以簡稱為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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