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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英縫著福袋,眼睛時不時看向姜淵,和她說話,她也不怎搭理,皺著眉頭看了這麼久。
「嘶哎呦。」瞿英低呼一聲,把手指放進嘴巴里。
看姜淵一點反應都沒有,瞿英撒嬌說道,「阿淵,我被扎到了。」
「嗯。」姜淵隨意的嗯了一聲。
「阿淵~」瞿英大聲一喊,姜淵才抬起頭,眼神迷茫,「怎麼了?」
「你看什麼呢?」說著,瞿英氣呼呼的走到桌前,看著那幅地圖,「這有什麼好看的,而且,這是一幅老地圖了,都發黃了。」
「這是長公主書樓里找到的。」
瞿英翻了翻桌上擺著的書,全都是地方志之類的,「你看這些幹什麼,這麼有時間,新衣裳做了沒?
你不縫點福袋嗎,除夕要抓的。」
「衣裳量了尺寸,我不會針線,哎呀,你自己去玩啊,別吵我。」
「這地圖有什麼好看的,有空不如陪我去鋪子裡轉轉,買點首飾,我跟你說,過年的時候,拜年的多,宴請也多,可是不能被比下去。
還有啊,你得打扮得好看些,明年就及笄了,要給自己好好相看人家,如今你婚嫁由己,這些要你自己張羅,你上點心。」
姜淵抬起頭,蹙眉看著瞿英,深呼吸好幾下平復自己的心情。
瞿英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不知為何,她有點害怕,心跳加速,有一種今天要挨打的第六感。
「怎,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姜淵閉上眼,深呼吸,指著地圖上的幾個地方,「淮北,外有群山屏障,地形優越,易守難攻,靠著著地形優勢,時常騷擾大幽邊境,使得淮北戰亂不斷,朝廷也是疲於應對。
皖南,土地肥沃,稻米一年兩季,百姓衣食豐足,兵強馬壯,地形平坦,與大幽邊境近一河之隔,不過百里而已,更是時時試探,從未有一刻放棄過侵占之心。
蜀中,地方勢力獨大,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多名派去的官員,不是意外去世,就是被蜀中威脅收買,也令朝廷憂心,百姓叫苦連天。
內外局勢都十分緊張,你還有心情想著如何嫁人,與那些女娘爭風吃醋,比首飾,比穿衣。」
瞿英被姜淵一番話說的啞口,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喃喃自語,「女,女娘自是應該,端莊賢淑,打理家世,這戰場的事情,是男兒的事情。
朝堂,自然也有官家憂心,和那些大臣們,我我們,也...」瞿英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越沒有底氣,最後緩緩低下頭。
姜淵放下手中地圖,蹙眉看著瞿英。
瞿英被看的有些發毛,「怎,怎麼,我說的不對?」
姜淵搖搖頭,不是不對,原主包括家中的大姐姐,甚至父親,都是這般認為的。
不然原主也不會一心在嫁人上,發現自己被秦雲崢騙了,就一蹶不振,放棄掙扎,甚至最後放棄生命。
姜淵自嘲的笑了笑,瞿英更是發毛,走到書桌旁,看著桌上的地圖,和地圖上勾勾畫畫的看不懂的東西,「阿淵...」
「我聽說,長公主也是披掛上陣,上過戰場的。」
瞿英點頭。
「建國不過二十多年,當年意氣風發的長公主,如今也安守內宅,還將你教的不諳世事,這才一代人而已。」
「我不懂...」
「姎姎,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句話,明白嗎?」
瞿英愣愣的看著姜淵。
「唇亡齒寒,總明白吧?」
「明白。」
姜淵起身,從瞿英頭上輕輕將一直金釵拔下來,放在瞿英手中,「如果大幽不在了,這些東西,沒有絲毫用處。
敵軍打進來時,不會因為你穿戴如何,是否溫柔賢惠,就對你手下留情。
相反,那時,你會希望自己身上帶著刀,哪怕是鋒利一些的釵子,至少可以了結自己,少受一些屈辱。
不僅反抗需要能力,有時候,能了結性命,也是需要能力的。」
瞿英握著簪子,呆愣愣的點了點頭。
長公主書房內,長公主愣愣的發著呆,剛剛暗衛將聽到的話告訴她,她就一直這麼個反應。
一動不動的坐著,眼神空洞的坐著。
那些刀槍碰撞,血肉橫飛,沙場鐵血的日子,一幀幀,一幕幕的在眼前閃過,竟讓她感覺是上一世的事情,明明才二十年,她也全然忘記了。
剛剛成婚的時候,她還是壯志凌雲,剛懷有身孕,侯爺奉命出征,她拿著自己的紅纓槍,要上馬隨行。
後來,後來怎麼就變了呢。
大女兒很像她,更像侯爺,自己明明很驕傲,後來怎麼就覺得女兒家舞刀弄槍的不好,一心想把姎姎和姝兒教導成大家閨秀。
可她自己,是在馬場,校場長大的,一桿紅纓槍耍的也是虎虎生風。
瞿英恍惚的從姜淵院子離開,不知不覺走到了母親的院子,透過窗子,她看見母親正拿著一桿紅纓槍發呆。
春枝端著一盤煎梅子進來,鬼鬼祟祟的關上房門,「姑娘。」
「幹嘛。」
「姑娘,我的簪子,做好沒有?」
姜淵看了她一眼,想起她說的什麼,哦了一聲,「沒有。」
春枝眉頭馬上就皺起來,不高興的撅著嘴,「姑娘,這都多久了,我可是眼巴巴等著呢。」
「你又不會用,這麼著急做什麼。」
「不會用我可以學啊,姑娘你都答應我了,可不能食言啊。」
聽著小春枝撒嬌,姜淵可頂不住,連連點頭答應,「好好好,我加快速度,保證在新年前,做好給你。」
「多謝姑娘,哦對了,我今天出去採買,聽到外面傳說,晉王世子,病了。」
「病了?什麼病,他之前不就是夢魘嗎,還沒治好,廢物點心。」
「不是不是,聽說是得了失心瘋,晚上睡著還好,白日醒來,總是說地上有屍體,還有屍體要掐死他。
可明明什麼都沒有,嚇得王妃和王爺請示皇上,將宮裡的太醫全都請去了。」
「治好了?」
「沒有,聽說,王爺和王妃遍尋民間名醫,那這樣看來,宮裡的太醫是沒什麼辦法。」春枝說著,傲嬌的搖晃頭,瘋了更好,她可覺得不夠解氣。
姜淵手裡拿著筆,看著地圖,嘴角一挑,失心瘋?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