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高望重的賭王親自出馬,不管是年紀還是身份都算是晚輩的蕭晉自然不能再端什麼架子,在警局的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便牽著仍然迷茫的荊南風走出了警局大樓。
樓門前停了一輛香澳地區最常見的豐田埃爾法保姆車,等在門前的司機見他們出來,立刻就拉開了側門,露出裡面兩條小腿和一雙做工考究的黑色皮鞋來。
雖然老頭兒沒露臉,但蕭晉依然在心中默嘆了口氣。
在華夏,一個人如果活的足夠久,地位又足夠高,那他的年齡就會成為一大優勢。古時都有「人活七十不逾矩」的說法,在那個年代活到七十歲,只要不造反,朝廷都是有供養義務的。
游世漢很快就要到達百歲壽齡,大晚上的跑來接一個毛頭小子,且先一步露面,雖然只有一雙小腿,但姿態已經十足,這臉面蕭晉必須兜著,否則就是不懂事,在澳江也會變成真正的寸步難行。
來到車前,他很規矩的彎腰行了個晚輩禮:「老先生您好,小子裴易安,打擾了您休息,深感惶恐,抱歉!」
生命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不管你多有錢,地位多高,老了之後都是一個模樣。此時的游世漢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兒,頭髮稀疏,臉上布滿了皺紋和老年斑,身上衣服也穿的很厚,原本高大的身形也仿佛縮水了不少,半躺半靠在座椅里,眼睛都睜不開,看上去十分的疲憊。
「上車說吧!」老頭兒的國語不太標準,聲音也含糊,要不是蕭晉離得近,估計都聽不清。
蕭晉扭臉瞅瞅仍處在夢遊狀態的荊南風,大手便摸到她的滿月上用力一捏,只聽一聲輕叫,這女人終於醒過了神來。
「看什麼看?」他瞪眼訓道,「還不趕緊上車?要是讓老人家受了寒風,爺兒抽爛你的屁股!」
荊南風這才發現車裡竟然坐著游世漢,震驚和疑惑讓她根本就沒心思去跟蕭晉生氣,咬了咬嘴唇,便沖老頭兒鞠躬行了一禮,然後上車乖乖去了後座。
這一幕落在一旁游婉凝的眼裡,內心驚訝極了。因為她知道荊南風跟二哥仍然彼此相愛著,可八卦新聞上的那張照片還可以說是被迫無奈,此時此刻的親密接觸又是怎麼回事?荊南風為什麼一點都不生氣?難道那個裴易安這麼快就已經征服了她嗎?
「小姐?」
旁邊司機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最後又深深看了眼已經拉上的側門,轉身去了後面的法拉利跑車。
「裴先生,」車子啟動不久,游世漢率先開口,只是眼睛依然沒有睜開,像是在說夢話一樣,「今天的事情是犬子無禮,我已經禁了他的足,還請你看在老頭子的薄面上,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蕭晉苦笑一聲:「老先生言重了,不過是我們晚輩之間的胡鬧而已,您這麼興師動眾的,倒讓小子有點無所適從了。」
「哦?這麼說,我不該來?」
「不,在澳江這一畝三分地上,不管您去哪兒都絕沒有該不該這一說。只是,小子身為晚輩,既然有事相求,那就理應主動登門去拜訪您才對。」
游世漢雙眼終於睜開了一條縫,露出微微的光芒來:「可你沒打算主動登門。」
蕭晉微笑,坦然的與他對視:「不瞞您說,在今天之前,我確實沒有打算拜訪您的想法,您對於小子而言,僅僅只是能夠代表澳江的一個符號,遠遠瞻仰一下就好。也是巧了,今天傍晚恰好和令千金髮生了一點小矛盾,後來令郎出現,而他偏偏又是我未婚妻的前男友,事情趕到了這個份兒上,我要是還不知道小小的利用一下,也就太對不起把我派到這裡的上級領導了。」
游世漢眼睛又睜大了一分:「你是怎麼知道先壽會報警抓你的?」
「我不知道。」蕭晉搖頭,「事實上,當時我不止一次提到『讓他們叫家長來跟我談』,就是要借著這件事拜訪您和各位大佬的意思,只不過令嬡心思謹慎敏捷,一招簡簡單單的順水推舟就將了我一軍,讓我不得不亮出了身份,從而導致了此時這樣的局面。順帶一提,令嬡深得老先生真傳,看來外界說您最寵愛小女兒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游世漢從嗓子眼裡發出嗬嗬的笑聲,神態中不無得意。事實上,他確實很開心。因為,即將有一批重要貨物抵達澳江港的事情,對於他這個地位的人來說並不是秘密,而蕭晉如此年輕就能被國安委以重任前來主導此事,顯然不是泛泛之輩,女兒稍使手段便給他提供了一個掌握主動權的絕佳機會,他怎麼可能不高興?要知道,游婉凝的十九歲生日才剛剛過去半年。
「照你的意思,關於你所謂的『有事相求』,我完全可以不在意了,是嗎?」
「是的。」蕭晉無奈點頭,「如果您連聽聽是什麼事情的興趣都沒有,那就可以在路邊停車了。」
游世漢靜靜的看了他片刻,重新又閉上了眼,咕噥道:「我確實對是什麼事情不感興趣,但我很想知道你都準備了什麼誠意。」
蕭晉嘴角不易引人察覺的翹了一下,不答反問:「我聽說,老先生的公司一直在為夷州的離島不禁賭區而與各方努力接洽,卻由於某些人的阻撓始終未能如願,不知是真是假?」
游世漢猛地又睜開了雙眼,裡面寒光四射:「裴先生,你要清楚,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蕭晉臉上露出自信的神色:「重新自我介紹一下,裴易安,國安工作不過是我的一個小小兼職,我真正的主業是做生意。事實上,目前已經拿下三分之一夷州離島開發權的元安酒店投資管理公司,就是由我和三聯幫的張樂山張老共同出資創建的,若是您想參與的話,我可以出售給您一些股份,價錢好商量。哦對了,不瞞您說,今晚和令嬡發生矛盾的時候,我身邊的那位姑娘就是張老的親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