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搖頭:「不用了。筆神閣 bishenge.com那是她家的親戚。」
親戚?陳武微怔,這樓里的公子哥們可都是公侯府出身才能參加百官宴。
傅九冷笑,公子哥們吃醉了那不就和外面的閒漢、青皮、小流氓沒什麼區別?他立站著看她怎麼應付。大宴中正有丑角班子來唱戲,引得鬨笑陣陣,與會都是五品以上的朝參官,他們都有了些醉意,太上皇又點了一位侍宴官讓他捧盞敬上宰執、參政和大學士們。
樓梯口上有錦衣小兒隊三百人要退下去,一樓有三百女童隊要上來,少男少女們個個秀美出色又是熟識,湊在一起就激動不安地議論。教坊司的班頭節級們上下進出,喝斥他們安靜。哪裡又完全禁得住?
反倒是席上的公侯子弟們紛紛溜了席,出來在教坊司少女們中尋著這陣子他們一直在追求的意中人,鄭歸音也被人喚住了。她一轉頭,就看到了平寧侯府的四公子如今的世子程飛鵬。
傅映風嘴上說沒關係,腳下還是緩步走近。程飛鵬微帶半醉正眼睛都不眨地打量著她,她皮笑肉不笑,施禮道:
「世子。」
「咦?你是……」你誰啊居然一眼就得認得本公子?難不成早就愛慕我?程世子微笑著。他如今已經得了平寧侯府的世子之位,玉冠錦服,神采飛揚,品級足以與朝參官們同席,她方才也在席上看到了平寧老侯爺在太上皇身邊說話,明日太后主持的官眷宴少不了有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可謂是一門顯赫。
饒是如此,鄭歸音今日的艷壓群芳依舊是讓程世子眼前一亮。他終於認出來了,這美人和他自家的老婆長得有三分像,頓時讓他清醒道:
「……原來是歸音妹妹。今日在六橋蘇堤上看到妹妹的風采,早就想來一會。沒料到竟然是你……」他通紅著一張醉臉笑著,腳步有些不穩,手中還持著銀盞酒杯。她一聽他的話就明了了意思——這不就是喝多了耍流氓,結果撞上了親戚?
她的眼睛瞟過了廊上。樓道上人來人往,不遠處有三四位公侯子弟正倚欄望著這邊低笑,連官家跟前的班直御衛都沒有來趕他們,傅映風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程飛鵬和交好的公子哥們在席上猜枚賭酒,程飛鵬願賭服來輸,來找教坊司最頂尖的美人搭訕。
這樣的酒戲他以前玩得多了。他遇上儂秋聲也是這樣的偶然。程飛鵬被夜風一吹,總算清醒了不少,看著她似笑非笑的模樣難免微有尷尬,他只恨舌頭有點不聽使喚,勉強道:「你……你姐姐也來了京城為太上皇賀壽。在六橋蘇堤上看著你去了李府上。就……就下了貼子去了鄭家帳子,才聽說你今晚竟然進了宮?」
他早就得了消息,鄭選女在會芳殿上得了太后的青眼被召來了月瑤樓。這讓他頗為意外。這時再近看到這位妻妹只覺美色如月光照水,竟然與十年前剛進侯府的盧開音不相上下。她在宮中被貴人們另眼相看豈不是理所當然?
他總算找到了應該說的話,笑道:「歸音妹妹……畢竟也是我程家的血脈……」
傅映風走到附近,就隱約聽到了這一句。又見她眨了眨眼,慢條斯理地掩唇笑著:「妾身是借了丑角班子的名目進來的。三皇子說我是逗樂娘子呢。果然是侯府的血脈?侯爺和世子也是妾身這樣?」
傅映風微愕忍笑,程飛鵬同樣一臉呆滯,好在他是在玩樂場上長袖善舞的性子,正事辦不了和人打交道是最拿手的。他晃晃腦袋遊刃有餘地笑了:
「看來還是山妻得罪妹妹了。開音在我面前也是要強。必定叫妹妹受了不少委屈。」
程飛鵬一臉我理解你的表情,同情地看著她。她面無表情地回瞪。他打了個酒嗝依舊笑了,她倒佩服他這半醉的時候把場面話說得這樣麻溜,盧開音最後選了他做丈夫並不是因為沒有選擇?
「明日還請妹妹到侯府幕次里來,我叫她親自向你陪罪,我也為你引見家裡幾位兄長——」
她就等著這一句,張嘴就說:「什麼兄長?我的兄長鄭錦文在張宰相府里等著當上門女婿——」這時就聽得一聲笑,恰好打斷了她,有人道:「七姐夫,竟然躲到這裡來與美人偷閒?回去叫七姐姐知道了可怎麼辦——」
另一面樓廊上又有幾位錦服華冠的公侯子弟持盞走了過來。他們的眼睛早落到了她的身上,領頭的盧家公子盧舉文腳步一頓,眼看美人的笑意接著換成了驚異之色,她也本能想低頭避開此人,但一尋思就冷淡淡地看了過去,盧舉文只覺得這美人眼熟,咳嗽一聲瞟向了程飛鵬:
「這位娘子是——?」
傅映風知道盧舉文是個表面上斯文倜儻,暗地裡胡作非為的世家異數。到現在還沒有說親。京城門當戶對的人家裡沒人敢把女兒嫁給他。雖說他是副宰相盧參政府上的侄公子也不行。那怕他在國子監里的考學比其他官家子弟還強上三分一定會順利進六部衙門那也不行!因為這人擇親的條件早在席談笑語間流傳出來那就是不要書香門第,只要家裡有錢!
他這時就不想再旁觀緩步從柱後走了出來,也不看別人只看著她:「鄭娘子,我差人送你回去。」
宮燈搖曳落下點點光斑。樓道上一瞬間寂靜了下來。來來往往的教坊子弟、內侍宮女們仿佛都不存了,進出更衣解酒的朝參官們似乎都刻意避了開來。
不論是程飛鵬一夥的程姓公子們還是盧家的公子們,都在盯著傅映風。她背對著這兩姓之人,感覺到化為了實體的敵意衝著她和傅映風湧來了。
她早有準備倒是不懼,傅映風目不斜視盯著她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繼續開口:「還有蘇選女的案子,你們家還是早些撤了的好。」
「我——」她還剛準備開口懟回去說她憑什麼要聽他的?程飛鵬斜邁一步,負手攔在了中間擺出了這是我們家的人你不要以為好欺負的架式:「傅大人,這位娘子是我妻妹。自然是我差人送她回去。還有,雖不知道是大人嘴裡說的是什麼案子,但她家有冤情要去衙門裡遞狀紙。這豈不是理所當然?」
一瞬間,衝著她來的敵意消失了,全都洶湧撲向了傅映風。她瞟眼一看,就明白果然這些公子們皆是與平寧侯府、盧氏家中有親。而汪太監家奴告蘇選女案又是轟動京城,消息靈通的公子哥們都知道是泉州鄭家背後指使,他們聽傅映風一提,瞟向她的眼神都生出恍然之色。
鄭家和傅映風是死對頭。「原來是自家人。」盧舉文笑了,手中摺扇在胸前刷開露出銀紋紙上清雋的蘭石水墨圖,清高的蘭石在宮燈下平添富麗,他輕搖摺扇上前冷哼一聲:「傅大人這樣威脅弱女子,怕是失了官體吧?」
傅映風壓根沒理會,揮了揮手,陳武與齊安兩名天武官就走上前來。
「送她回去,這是太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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