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上的迎神百戲一站接一站,直到了臨安城外十里的地方。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過霍山的江船無數,都聽到了迎神鼓吹,客船們紛紛靠邊避讓,等真武大神的船隊過後再起程。
汪雲奴的船也停了。她坐在床邊哄著兒子,又聽到屏風後傳來了推門聲,她以為又是趙若誠的妻室端來了給孩子的熱米湯,她笑著回頭,萬萬沒料到轉到屏風內的竟然是一年不見的枕邊人許文修。
他眼神淡淡,在屏風前看著她,她手中的漆紅撥郎小鼓頓時砸落在地板上。孩子呀呀地叫著,她顫抖站起,儘量用身子擋著床上的孩子。她把這一年來的精明幹練謹慎藏好,知道許文修能看穿她。她忍著不安低頭道:「許老爺。」
「……」許文修的眼光落在這外室身上時,還是冷的,一轉落到她身後的孩子身上,方才暖了三分,「孩子給我。你願意跟誰你自己作主。」
「老爺——!」
艙門大開,又進來許家兩個家僕和兩名婆子,她們一擁而上就要去抱孩子,不到一歲的孩子哇哇亂哭,汪雲奴撲過去抱哪裡又抱得到。門外安靜,船上根本沒有人來幫她,她知道許文修早有安排,早就在這裡等著她了。
「老爺,奴並沒有什麼對不起你!奴當初是發現懷了身子,回娘家想和母親商量請個大夫看脈時候被鄭大公子擄走的。奴不是逃走。」
她上前幾步跪了下來,拉著許文修的衣角哭泣著,「老爺,求你把孩子留給我。老爺,奴聽說你府里有兩位小公子了。我只有他這一個——」
他沒理會,看到府里的奶婆子抱好了孩子,拍著孩子哄著不哭,他才開口:「趙若愚沒有把你收房?」
「不是的——!老爺,奴不敢的。奴家裡收了老爺三年的身價錢。我這三年是老爺的人。還有——」她唯恐他不信,哭也不敢哭,嚷著,「還有,鄭二娘子會殺了奴——!她本來要用毒藥藥死奴!」
他皺眉,她一邊回頭看孩子,一邊恐懼著,「奴被關在浣碧莊裡,她還帶了墮胎藥,想殺了這孩子!是趙公子救了我們母子!」
「胡說!?」
許文修當即就斷叱,「她那樣的軟心腸,怎麼會如此——!她向來是——」說到這裡,他突然就止了語。他何嘗沒有懷疑?鄭歸音以前那是千好萬好,看著螞蟻捨不得踩一腳,和他說話捨不得和他吵半句嘴,她又耳朵軟沒主意,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但過了這三年,鄭家的對頭蘇少夫人已經自盡,蘇家敗落了。他甚至知道蘇少夫人是她親眼盯著上吊的。眼下他自己臉上還挨過她的耳光。
他也擔心鄭大公子一旦在京城裡得勢,他也會落得洪副將父子那樣的下場。否則他何苦一定要棄了平寧侯府投靠傅映風?
孩子悽厲地哭著,汪雲奴還在求著:「老爺!,是真的!奴沒敢去找老爺。一年前,要不是趙公子來救我,她就背著鄭大公子來毒死我了。她心裡只有老爺你,老爺你在明州城另娶,她就拿我來出氣,這孩子她也不肯放過——」
許文修到這時,才問了一句:「聽說你和她如今很要好?」
她臉色一變張嘴就要否認,卻不敢說,因為許文修伸手抱過了孩子。到底是親生父親,他一抱孩子居然不哭了,打著嗝迷著淚水看他。他意外一笑,看也不看汪雲奴,慢慢道:
「我聽說你在泉州府這邊,外面已經稱為你為趙夫人了?」
她臉色慘白,不敢出聲。
許文修在泉州的人脈不少,就算蘇家敗落了他也能打聽到消息。好在那孩子不怕生。他綠綾子衣裳。虎頭小帽,方才哭得一臉是淚,抱在手裡沉甸甸的。他抱著這孩子,虎帽耳朵上有銅鈴鐺輕脆撞響,許文修看到他脖子衣領里還藏著一隻鑲珠牌子金項圈,這孩子一看就是母親珍愛,家中日子過得富足。
婆子小聲陪笑道:「和老爺長得像。」他微微點頭,親親這孩子,又瞟了汪雲奴一眼。
「趙若愚很寵愛你?」
「奴不敢的!」汪雲奴拼命搖頭,他抱著孩子轉身就走。她臉色立變,瘋狂爬起追在他身後哀求,「老爺,老爺。求老爺看在趙公子的面上。趙公子救了我們母子。他很喜歡這孩子,他答應娶奴為妻的——」
「什麼!?」許文修腳步立止,愕然看著她。
錢塘江上的春潮一**地湧起,潮水隨著神船回到了錢塘門的碼頭上,回到了京城。鄭家的船上,趙若愚知道宗兄的船要從泉州城來,但沒料到許文修半路上去攔截了。反是他的小廝稟告了一聲:
「公子,京城宗學裡的幾位宗親差人來接。貼子上寫了在熙春樓里要為公子接風。」
「……說我今日事務繁雜,明日進城回請他們。」
他在前艙窗邊,不回頭地隨口打發了小廝後,在她耳邊輕聲說著:「非要進宮?」
牡丹的花香有些太濃,讓人頭痛,鄭歸音覺得不應該讓馮媽在花盆裡放新配好的香藥,對她半點沒有用,還是讓她全身不舒服。
她推開了他的手,從他的環抱中退脫出來,他不肯放開,只拉著她在耳邊道:「你這樣避開我,就因為我帶走了汪娘子?但是你把她給我——」
「……不是。」
她終於回頭看他。他瞧著她的雙眸,從中看出了她絲絲的莫明情愫,似乎是困惑。
「汪娘子沒有和你說什麼?」她斟酌著輕聲問著,「她母親汪孺人也沒有說?」
「說了,說是你要毒殺她們母子,逼著她冒充的。她絕不回你們府上。也不敢去找許文修。但,既然是你把她們母子塞給我的——」
趙若愚擺明了他不信。在她遲疑時,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手指上,「怎麼了,臉色這樣蒼白?還是不信我?你家裡也不想讓你進宮你知道嗎?」
「……」鄭錦文的主意她早有防備,「他讓你先納妾?」她微笑看他,趙若愚含笑:「他
是試探我,我沒答應。」
她意外後卻半點也不相信,直言:「汪孺人寫信過來,說過你答應娶汪雲奴為妻。我家大公子必定是讓你先納她為妾,難道不是?汪孺人卻不會答應。你既然說過要娶她的女兒。是不是?」
他愕然反問:「你相信?問過雲奴娘子了?」
「我為什麼要問她?」她冷淡,他瞧出她厭惡汪雲奴,想解釋卻閉了嘴,汪雲奴先是許文修的外室,又確實和他有一段淵源,她還能忍著放她出浣碧山莊,就算是大度了。
「我不需要問雲奴娘子。」她可不知道自己的臉色一說起汪雲奴就難看,她想對他說,氏母女里汪孺人說了算,但心裡漸漸浮了一絲不安,仿佛有什麼疑團浮出了水面,汪孺人精明狡詐,而她卻一直沒有去見過汪雲奴。親自問過她,想到這裡,她有點頭痛:「趙公子……」
「什麼?」
她想說她身體有些不適,可能是舊疾發作了,這事以後再說。偏偏在這時,她在捲簾下的那一抹光影中看到了傅映風。他在定定地看著她。
她驚住了。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