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長壓力大 第六章：我行其野

    所謂石矛，長約兩米，木棍尖端綁著石片做刃。

    雖然是石頭刃，可磨得很鋒利，可以輕易把小獸戳穿。

    一桿杆石矛對準了小鹿九色，將它完全困住，獵手們強壯如虎的身軀不停撲擊。小鹿驚慌到了極點，不住發出哀傷的尖叫，來回亂竄，想要逃走。

    不知怎麼，這些獵手們去而復返，在黃子韜的巢居里發現了小鹿，於是就出現了這一幕。

    「不要殺它！」

    黃子韜魂飛魄散，九色才那么小，別說是挨到石矛了，就算是被獵手們壓一下，也准得筋催骨折。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失去了理智，玩了命的跑向九色。

    雲曉也慌了神，她把小男孩往母親懷裡一塞，跟著追了過去。

    聽見了黃子韜的聲音，九色突然引頸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縱身一躍，竟然從獵手們的頭頂上跳過去，閃電般射向了村子中央。

    其中一名持弓的獵手原來不敢放箭，看見小鹿脫離包圍圈後，立刻瞄準，瘮人的「咯吱」聲中，弓弦開到了底。

    「別放箭！」

    兩端同時傳來呼喊，一聲出自雲曉，靈一聲是獵人首領石牙，他赫然看見，村子裡跑出來一條人影，撲向了倉皇逃竄的小鹿。

    這時的獵手捕獵，只要還是使用石矛，弓箭在集群圍獵中很容易傷到自己人。

    獵人打了個激靈，可是已經收不住手，「錚」的一聲，箭稍稍偏了一點，擦著來人釘在了地上。

    跑來的正是黃子韜，他這時滿腦子都是九色不能死，完全忘記了害怕，竟然撲向了剽悍的獵手們。

    九色已經驚怕到了極點，本能驅使它跑向黃子韜，終於在弓弦響起的同時，他們撞在了一起。

    黃子韜一把抱住了九色，就地一滾，只覺右肩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等坐住了再看，肩頭的衣服被鋒利的石片劃開，拉出了一道傷口，鮮血涌了出來。

    「呼啦啦」一陣，二十幾名獵手將黃子韜圍在了當中，人人面露詫異。他們沒想到，黃子韜這個沒用的男人竟然也能這麼敏捷，居然抓住了逃跑的小鹿。

    「嗯，不錯，你可以成為獵手了。」石牙笑著說。

    凡是為部落抓回來肉食，就可以算是獵手，進入捕獵隊。

    黃子韜抱著九色坐在地上，心中苦不堪言，完全忘了自己的傷。這下麻煩了，九色暴露在了全部落面前，想要保住它可就難了。

    「額……」黃子韜抬起頭看著強壯如山的獵手們，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

    「呀！子韜你受傷了！」雲曉跑過來，看見黃子韜右肩血流不止嚇壞了，連忙蹲下來檢查。

    「我沒事。」黃子韜擋開雲曉，終於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九色絕不能被吃掉，索性敞開了說：「這隻小鹿是我養的，不能吃。」

    「你養的？什麼意思？」石牙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只聽說過養孩子，還從沒聽說過養鹿的。這也難怪，身處在狩獵、採集時代，人都養不活，又哪裡還有精力和多餘的食物養牲畜？這概念他們理解不了。

    這時候，全部落的人幾乎都圍了過來，看著黃子韜懷裡驚慌的小鹿。他們覺得很奇怪，這隻小鹿不但不怕黃子韜，反而還將腦袋扎進了他的懷裡，仿佛孩童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黃子韜覺得有些受不了了，九色已經無處可逃，在自己的懷裡簌簌發抖。它把腦袋鑽進自己的懷抱里嗚咽，什麼都不看，等於是把命交給了自己。

    雲曉面對全部落的人，站在黃子韜身邊，囁嚅著解釋：「哦……子韜說，這么小的鹿也沒多少肉，所以……所以他說要帶回來養大，以後就可以馱人、幹活，還可以拉車！」

    石牙聽著聽著，眉頭越皺越緊，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完全聽不懂都在說些什麼。

    「真的！我相信子韜！」看見所有人都無動於衷，雲曉急了，轉著圈大喊起來，可這一點用都沒。

    石牙轉向黃子韜，不耐煩地說：「快把鹿殺死吧，肉分了，你以後就跟著我們去打獵。」

    艱難的抉擇擺在了眼前，感受著懷裡抖成一團的九色，黃子韜苦笑著搖了搖頭，「不了，這隻小鹿我要把它養大，不能殺了吃。」

    這下所有人都驚呆了，隨即爆發出一片罵聲，在這些人的思維中，鹿就是肉食，而有多餘的肉食不貢獻出來分享，就是不可饒恕的自私行為！

    石牙已經氣得咬牙切齒了，惡狠狠道：「這是野人的做法，你想當野人嗎？！」

    所謂「野人」，就是被部落趕出去獨自在外飄蕩的人，失去了部落這個群體做依靠，他們在大森林裡隨時可能喪命。據說也有野人在外飄蕩遇見了異性野人，然後組成家庭，最後繁衍壯大成了部落，不過那樣的情況百中無一。

    石牙的話說的很明白，要麼按規矩把小鹿貢獻出來，要麼就滾出部落去野外遊蕩當野人。

    黃子韜痛苦的閉上了眼鏡，憑他的能力，在部落里都活不好，真的到了野外，絕對死無葬身之地，可是……

    雲曉看不下去了，對著部落里的人大吼：「你們不能這樣，不能這麼對待子韜！」

    在無數道不善的目光中，黃子韜終於下定了決心，抓住了雲曉的胳膊，「算了，我走！」

    他已經想好了，本來就活的不痛快，現在讓他違背良心殺掉九色，他做不到！當野人就當野人吧，死了拉倒，反正現在也就這樣了。

    在所有人詫異的注視中，黃子韜抱著九色艱難站起來，義無反顧走向自己的巢居，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他這等行為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甚至包括睿智的子歸酋長，寧願死也不吃肉，這超出了這時人們的認知。

    看著黃子韜的背影，雲曉急得跺腳了，她知道黃子韜的能力，在野外絕對活不下去，他甚至都沒法打赤腳奔跑。而且還有個更要命的問題，石牙明顯恨上了他，一旦脫離部落，也許不等被野獸吃掉，就會先死在子歸部落的獵人們手裡。

    看了一圈，雲曉看見了救命稻草——子歸酋長。

    「酋長爺爺，不能把子韜趕走！」雲曉抓住子歸酋長哭著哀求。

    年邁的老酋長緊緊閉了下眼睛，等睜開時，目光已經變得果決，他對著黃子韜孤零零的背影高喊：「子韜依舊是我們部落的人，只是他現在要離開村子，就讓他住到茅河對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