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劍客 第七章重返故鄉

    司空摘星一行結伴東行,不一日進入陝西境內,一路上本來談笑風生的司空摘星突然變得沉默,韓若溪感到很奇怪,但一向心細的她知道司空摘星的背後有故事,而且肯定是痛徹心扉的故事。經過這一路的相伴,韓若溪也放下了女兒家的嬌羞儀態,她已經將司空摘星當做自己人生道路上非常重要的人,他的一言一笑,似乎已經影響到自己的心扉,雖然也許她還沒有察覺到,但她始終認為,只要有司空摘星在身邊,她就特別的安全。

    看到司空摘星心事重重,韓若溪也不好去打擾,只是默默的在他身邊相伴,是日,司空摘星一行到達長安,長安是自古以來的大都會,政治軍事地理位置尤其重要,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因此長安一躍成為全國最繁華城市之一,韓若溪看到如此熱鬧的街市,有心要司空摘星陪她去逛街,可是看到司空摘星愁容更甚,便只能作罷。

    韓童本是內調在長安做指揮使,掌管長安兵馬大權,到達長安已算安全,本打算即刻上任,但為了報答司空摘星救命之恩,就先將貢品行李先行送到兵馬指揮使府衙,而他則帶著韓若溪和司空摘星在長安城閒逛兩日。

    是日,三人來到長安城內最著名的大雁塔,大雁塔始建於唐高宗永微三年,又名慈恩寺塔,相傳是李治為了安置唐玄奘由天竺帶回來的大乘經籍而專門建造。三人登上大雁塔,心境為之一寬,各有所想:韓童想的是在自己有生之年當為國盡忠,留下後世之名,以便後人再登大雁塔時會說當年的兵馬指揮使韓童也在大雁塔上指天為誓;司空摘星則想的是等自己誅滅魔教,報仇雪恨之後當再登上此塔,敞開胸懷,重新領略這天地之恢弘;而韓若溪想的則是要是自己心愛之人相伴,在大雁塔頂喝酒吟詩、琴棋歌舞,當是千古佳話,而她想到這些時,內心深處卻浮現了司空摘星的影子,不由得心神一盪,紅暈布滿臉頰。

    在長安逗留了兩日,司空摘星準備動身前往洛陽,韓童父女將他送到長安城外十里亭。

    「韓大人、韓小姐,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多日以來,得蒙款待,在下告辭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定當再到府上拜訪!」司空摘星抱拳說道。

    「賢侄哪裡話,若不是你捨命相救,我父女二人豈能善終,以後千萬不要客氣,若不嫌棄,你就叫我伯父好了!」韓童說道。

    「伯父抬愛,受之有愧!」司空摘星道。

    「哈哈…如此甚好,辦完事後就來長安,我和若溪在府上等你,我韓家的大門也隨時為你打開。」韓童說道,自三人在蘭州相遇之後,韓童對司空摘星就很是喜歡,一路上韓若溪對司空摘星的神情來看,一顆芳心早已落在司空摘星身上,他豈有不知,看到女兒找到中意之人,他也為之高興。

    告別韓氏父女,司空摘星快馬加鞭直奔洛陽,長安和洛陽相距不遠,司空摘星晝夜不停的趕路,不一日已到洛陽西城門外。闊別十年的洛陽依舊那麼熟悉,不過也多了些陌生。

    進得城來,司空摘星徑直走向『樓外樓』,話說樓外樓可是洛陽最大的酒樓,這裡的大廚可是當年皇宮的御廚,燒得一手好菜,樓外樓的掌柜叫金滿堂,聽名字就知道是有錢人,人送外號「滿堂金」,為人極為圓滑,總是帶著一副笑臉,所以樓外樓的生意總是特別好,樓外樓也是身份的象徵,能在這裡用餐的人非富即貴。司空摘星兒時隨父親到洛陽時來過一次,因此還知道路徑。

    樓外樓里小二正忙著招呼客人,看到門外一位年輕公子,望著樓外樓出神,趕緊迎上來,點頭哈腰的伺候,沒錯,此人正是司空摘星,若要問小二如何得知司空摘星能在樓外樓消費,那還不簡單,樓外樓的小二都精的跟猴兒似得,從你穿著打扮一眼就能看出來你身上的銀子夠不夠付賬的。

    司空摘星跟著小二上樓撿了張靠窗位置的桌子坐下,點了一壺酒和幾個小菜,順便打賞小二一錠碎銀子,小二高興的跟過年似得,趕緊下去把財神的菜和酒弄上來。

    司空摘星一邊喝酒一邊打量四周環境,見酒樓上有些武林人士,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畢竟洛陽有些武林人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正自喝酒,忽聽得街上喧鬧不止,原來街上有一白衣女子正在追一乞丐,看那白衣女子身材苗條,五官精緻,略施脂粉,更顯魅力,從她身法來看,武功倒是不弱,特別是輕功了得,而她身法之優美堪稱一絕;而那乞丐手長腳長,眼如銅鈴,鼻如鷹鉤,倒不似中原人,看他身法頗快,時而著地而滾,時而凌空一躍,從武功路數來看不是中原路數。看來乞丐輕身功夫不如那白衣少女,只是那少女顧忌路人,沒有全力施展,而那乞丐到是橫衝直闖,以路人作掩護,白衣少女一時奈何他不得,只是可憐了路邊的商販。

    圍觀之人越來越多,那乞丐正謀脫身之策,見迎面來了一群乞丐,心生一計,大喝道:「魔教妖女,在丐幫的地盤撒野,你是找死!」

    原來這群乞丐正是丐幫弟子,自從丐幫總舵移至洛陽,這洛陽方圓幾十里就成了丐幫的勢力範圍。領頭的那乞丐背上背著六隻布袋,正是丐幫六袋弟子,看到面前這乞丐如此狼狽,邊跑邊吆喝『魔教妖女』,哪裡還有懷疑,指揮眾丐將那白衣女子團團圍住。

    白衣女子左右不得走脫,眼看那乞丐正要趁亂溜走,一時之間也不能解釋清楚,白衣女子便展開輕功越過包圍圈,可是這幫乞丐哪容她走開,隨即又圍了上來,那領頭乞丐看到白衣女子輕功了得,生怕他走脫,便下令布下青竹陣將她圍困在陣中。

    丐幫的青竹陣乃丐幫歷代相傳的陣法,意在困敵,威力無比,經歷歷代發展變化,更是高深莫測,不管你武功多高,只要你困於青竹大陣,那也得大打折扣,所以每當丐幫遇到勁敵,總是以青竹陣困住敵人,再思破敵之策。白衣女子似乎從未見過此陣法,展開輕功遊走,卻哪裡能出陣,一怒之下,只能先出狠招了,拔出寶劍挽一個劍花直撲領頭乞丐前胸,可是劍未到,陣法已變,劍尖還未觸及到那乞丐,突覺腦後生風,一驚之下只得撤劍架開腦後兩根青竹杖,青竹陣的精髓就在攻敵之必救,若困於陣中之人孤注一擲攻擊一角,而自己也必被重傷,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雖然可破青竹陣,但即使破陣,被困之人也必被所擒。一時間白衣女子感覺前胸、後背、都成了攻擊對象,一旦自己出擊,必有青竹杖在自己不可不防的位置攻過來,一時間倒也不敢貿然出擊。青竹陣講究以靜制動、後發先至、以不變應萬變,所以當白衣女子停止攻擊時,此陣也自然沒有殺傷力,白衣女子索性不動,估計心裡早已將這群臭叫花子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看到白衣女子索性站在那裡閉目養神,這群乞丐也是毫無辦法,誰想到她竟然以這近乎無賴的手法對敵,但這白衣女子顯然是這樣做了。這時候,那領頭乞丐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要輕易惹女人,尤其是聰明和漂亮的女人」!看到一群叫花子圍著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而那女子看上去是那麼無辜,早就有些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這可苦了這些叫花子,本來乞丐就是靠這些人施捨,可以說這些人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要是在他們心中的印象打了折扣,那以後的生活就成問題了,可是既然已經做了,要是就此離開,那以後丐幫也就不用混了。


    如此相持了半柱香時間,那女子依然沒有要動的意思。

    正當雙方繼續陷入僵持的時候,『砰』一聲巨響,一物從天而降,落入青竹陣中,白衣女子和眾丐都是一鄂,定睛一看,那不是剛才白衣女子所追乞丐是誰,本來雙方對峙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那乞丐上哪裡去了,要不是此時從天而降,恐怕雙方已經忘記了還有這檔子事了。

    白衣女子四下打量,終於眼睛定格在樓外樓窗邊的年輕公子,見此人打扮文雅,面色紅潤,五官端正,而文雅之中又透著一股英姿,一股常人沒有的氣魄,而他似乎對下面發生的事沒有興趣,只顧自己飲酒,當然,從他眼神中可以看出,肯定是他將這乞丐擒獲,白衣女子也報以感激的眼神。

    原來司空摘星在樓上喝酒,看到白衣女子被眾乞丐困住,一時難以脫身,而那被追的乞丐卻趁亂要溜走,於是展開輕功跟上去制住他,並隔空拋進青竹陣之中,他出手時用了巧勁,雖然那乞丐落地不至於重傷,但吃點苦頭在所難免,在大家都驚愕的一瞬間,他又回到樓上若無其事的喝酒。

    回過頭來,那乞丐仍是不能動彈,白衣女子知道是那酒客點了他穴道,倒也不急於為其解穴。那領頭的乞丐倒是想上前看個究竟,只是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你們可都是丐幫中人?」白衣女子突然向那領頭的乞丐問道。

    「這還有假」那領頭的乞丐不屑答道。

    「那你們為何袒護魔教淫賊!」白衣女子一臉不忿道。

    「什麼魔教淫賊,姑娘說話可得小心點!」那領頭乞丐憤然道。

    「以前聽說丐幫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現在看來到是見面不如聞名呀!」白衣女子嘲諷道。

    「姑娘口口聲聲說我丐幫袒護魔教,到底是何用意,姑娘一路追殺我丐幫弟子,到底我丐幫與姑娘有何仇怨,姑娘要如此相欺?」領頭乞丐不平道。

    白衣女子看那領頭乞丐鬚髮皆張,雙目圓睜,顯然已憤怒到極點,再看躺在地上的那人,似乎雙方的爭鬥都因此人而起,看來一切問題都出在此人身上。

    「好,既然閣下不願承認勾結魔教,那請問你可識得此人?」白衣女子問道。

    那領頭乞丐仔細打量此人,確是不識,而他身邊的眾丐也紛紛搖頭,再細加觀察,此人絕非中原之人,而丐幫弟子雖然遍布天下,但都是中原人,想到此節,那領頭乞丐頓時生出一身冷汗。

    「姑娘可識得此人?」在隱約意識到自己可能魯莽的情況下,那領頭乞丐立即緩和語氣問道。

    「此人名叫哲也樂,是西域天魔教色魔手下十三小鬼之一,這次潛入中原打探消息,在華山腳下作案被我發現,一路追擊來此!卻被你們無故阻擾,難道還有別的解釋不成。」白衣女子見領頭乞丐語氣有所緩和,也不好強人所難,於是將經過原委告知。

    聽到白衣女子如此說,那領頭乞丐又是一身冷汗,丐幫素以俠義為先,今日和一少女為難已是不得已,況且自己確實沒有弄清事情始末,無疑是不分青紅皂白,如此,若傳揚出去,將對丐幫名譽有損,一時語塞。

    好在白衣女子並沒有多加為難的意思,見眾丐沒有再行阻擾,便押著那冒牌乞丐出城而去。話休煩絮,司空摘星繼續喝酒,而街上圍觀者也慢慢散去,那群乞丐也放下了剛才的氣勢,散布到各角落乞討去了。

    如此過了半柱香時間,司空摘星已喝光了兩壺酒,但依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也看不出絲毫醉態,要知司空摘星平日居於天山之巔,那裡四季積雪,異常寒冷,平日裡多靠烈酒驅寒,他平日裡都和以天山雪水所釀的『千日醉』,此酒夠烈,若內力不濟,一般都承受不住,因此這樓外樓的酒雖好,但也輕易醉不了。

    司空摘星如此喝酒,平日倒也少見,大家都說樓外樓的烈酒厲害,所以一般情況下都只限一人一壺,可是這少年公子看似弱不禁風,卻已連喝兩壺卻不見醉態,眾人無不稱奇。

    日漸黃昏,大街上行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樓外樓的酒客也漸漸散去,司空摘星酒足飯飽後離開了樓外樓,小二今天占了不少好處,見司空摘星要走,趕緊上前送客,直到司空摘星的影子消失在街角處,他這才直起腰來笑呵呵的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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