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耀眼的陽光穿透竹林,在少年的臉龐上跳躍。
顧盛酩收起無妄劍,剛準備動身前往食堂乾飯,一個青色身影忽然出現在他身旁。
「哇!被我抓到了吧,小師弟。」
「你幾歲了,白師兄……」
「唉?沒有嚇到嗎?」白景裝作很失望的樣子,然後手心打開,一枚靈果出現在他手中。
「吶!給你帶的野果,山里找到的。」
顧盛酩接過果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了聲謝謝。
看到顧盛酩笑,白景嘴角壓都壓不住,輕咳一聲,問道:
「要去食堂嗎?」
「正要去呢,對了,上次你和我講的那頭妖獸後面怎麼樣了?」
「它啊……」
白景喋喋不休的說著,顧盛酩跟在對方身後,兩人慢悠悠朝食堂走去。
身後,兩隻靈鳥飛過,沒入深林之中,在破碎的光影間翻飛。
吃過飯,白景和顧盛酩道別後就往雲劍山的方向出發了,估計又去做任務。
顧盛酩啃著靈果,來到藥園,他又重操舊業了,看著長勢茂盛的靈藥,他猶豫片刻,拿出一個藤椅躺下。
這也是白景給他的,不知道為什麼,顧盛酩看著老眼熟了。
……
另一邊,張凌慢吞吞來到自己的崗位,左看右看,確定自己沒來錯地,這裡就是天字區的入口啊?
——怎麼就不見了呢?昨天晚上我應該沒有收回去吧。
不自信的張凌還在儲物戒之中找了找,最後沒找到,他撓了撓腦袋,開始懷疑自己。
「莫非我真的老了,已經有老年痴呆了?」
「不不不,一定是顧盛酩那個臭小子的假酒作祟,喝多了導致我記憶缺失。」
找了一番沒找到,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張凌嘆了口氣,凝聚靈氣重新弄出一把椅子,躺了上去。
「嘶——怎麼都不巴適,還是那個老物件實在,到底去哪裡了呢……」
——
顧盛酩躺在藤椅上曬太陽,曬著曬著睡著了,呼吸漸漸平穩。
兩個師弟來到此,看到他睡得很香,便壓低聲音,輕手輕腳地觀察自己的藥園。
走到時候,其中一位師弟拿出一枚留影石,指了指睡著的顧盛酩,意思很明確。
另一個愣了愣,手心攤開,竟也是一枚留影石。
見此,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鬼鬼祟祟地給顧盛酩拍了幾張後,猶如得到糖果的小孩,撒腿就跑,鬧哄哄地消失在遠處。
顧盛酩似有察覺,嘟囔著說了句什麼,又陷入沉睡。
清風拂過青衣少年的長髮,打亂了他額間的劉海,青絲舞動。
生機盎然的藥園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微弱的靈光輕輕閃爍,幾隻小飛蟲追逐著,落入藥園裡,片刻後又飛出,消失在遠處。
……
浮雲翻騰,隨著風流動,刺眼的陽光漸漸變得溫柔,少年的影子也從這邊跑到了那邊。
黃昏下,顧盛酩睫毛微顫,睡得不怎麼安詳,可能是在做噩夢。
陰暗處,一抹藍色閃過,隨後一隻蟲且緩緩爬出,身軀呈現顯眼的炫光藍,可謂是十分罕見,它瞄準最近的一株靈藥,興奮地爬過去。
一口咬下去,香甜美味!!
蟲且大口大口炫著,仿佛餓了幾天的野狗,很快,這株靈藥就被它啃得坑坑窪窪,靈氣也散失了七七八八。
藍色炫光蟲且絲毫沒有浪費糧食的可恥,它重新將目光放到了另一株靈氣充足的靈藥上,陰暗扭曲地爬過去。
就這樣,不過半個小時,顧盛酩的藥園就被此獠糟蹋得面目全非!
顧盛酩猛地驚醒,他夢到了一張深淵巨口將他一口吞下!
呼出一口氣的顧盛酩看了眼天色,便準備去吃晚飯,突然,他看到了什麼。
少年稚嫩的臉上浮現一抹震驚,然後是難以置信,最後化作滔天怒火。
「誰幹的!!!」
根本不需要動用靈識,那一道炫藍色太過於明顯,顧盛酩很快鎖定了罪魁禍首,他殺氣騰騰地朝那罪該萬死地蟲且走去。
蟲且還不知死到臨頭,仍然大口吃著,突然,它飄起來!
「嗯?俺會灰!!灰!!」
蟲且興奮地扭動著身軀,就差沒有高歌一曲表示此時的歡愉。
「莫非我吃的是仙草!我要成仙了!嘎嘎嘎嘎!!」
顧盛酩看著奇異的蟲子,眼中閃過一絲嫌棄——沒有靈智,也沒有靈氣波動,蠢蟲一條。
「今天我心情好,就不造殺孽了,傻蟲且。」
他卯足力氣,選一個荒蕪的方向,將這隻藍色炫光蟲且扔出。
「走你!」
看著那道藍光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消失在遠處,顧盛酩拍了拍手,收回藤椅,拎起酒罈就準備離開。
突然,他想起什麼,轉頭望去。
「沒有靈氣,該不會摔死了吧,唉,那可太棒了……」
哼著小曲,顧盛酩屁顛屁顛地往食堂趕去,至於那些被糟蹋的靈藥,嗐……管他呢,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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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少現在不缺錢,種靈藥純屬無聊,雲劍山他也懶得去,基本上一個月就去一次,畢竟他殺得妖獸已經夠多了。
就這樣,整個逍遙峰最悠閒的人出現了,此時這人正走在黃昏鋪滿的小道上,哼著別人聽不懂的歌。
……
風過樹梢,夕陽無限好。
酒足飯飽的顧盛酩走回天字區,突然,他看到張長老還躺在一把看起來就很新藤椅上,面色痛苦。
忽然,他想起了什麼,白景給的藤椅,不正是平時張長老身下那把!
「咳!張長老好……」
「你好你好,哎喲,這破椅子,躺的我渾身難受。」
張長老此時顧不上別的,正在用靈氣不斷修整這把破椅子,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始終找不回那種感覺。
顧盛酩有些心虛,加快步伐離開了,身後,張長老還在自言自語。
「奇了怪了,那把椅子到底放哪了呢……」
回到天字區,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在天際,幾顆明亮的星星不斷閃爍,一道紫色的銀河鋪滿夜空。
顧盛酩坐在院子中,估計是今天睡飽了,現在毫無困意,他喝著酒,看著那輪巨大的月辰。
突然,他嘆了口氣,難怪那些詩人常說,月是故鄉明。
看到月亮,總會想起自己在家中,與父母坐在院子裡的情景。
他走出大門,朝竹林走去。
夜風蕭瑟,竹影搖曳。
月光撒下,在地上織出一幅破碎的畫,他的影子也融入畫中,像飛鳥,像游魚,又像遊子。
坐在古樸石桌前,顧盛酩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又倒了一碗給月亮。
在他看來,月亮映在碗中,那就是月亮在喝酒。
聽著竹子碰撞的嘎吱聲,猶如記憶中的鞭炮聲,顧盛酩忍不住感慨,難怪古人稱其爆竹。
颯颯颯——
忽來一陣清風,將美酒的醇香帶到遠處,一位青衣青年聞到了,他步伐微頓,腳步一轉,朝竹林走去。
顧盛酩正喝得津津有味,忽然,一雙手拍在他肩上。
「又抓到你了!」
顧盛酩這次是真的被嚇了一跳,酒水撒了半邊桌子,差點蹦起來。
回過神,他看向那人,臉上多了一道疤,身上還有濃濃的血腥味,想來又是受傷了。
「白師兄,你真的好幼稚。」
顧盛酩說著,又拿出一個碗給對方滿上,白景也不客氣,雖然不愛喝,但偶爾嘗嘗也是一種雅趣。
更何況,顧盛酩拿出手的酒,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酒,在凡間甚至是皇室特供。
白景在一側坐下,看到對方還給空無一人的位置倒了一碗酒,笑道:
「怎麼,有心事?」
「嗯,離家一年之久,難免想念家中長輩鄰里鄉親。」
「嘿,平時看你沒心沒肺的,背地裡還是個矯情小鬼。」
「……」
這話顧盛酩沒法反駁,正因為他未曾擁有過,所以難免會捨不得。
白景看著情緒有些低落的顧盛酩,開始講起那些有趣的故事,很快,顧盛酩的心情又好了,聽的那叫一個全神貫注。
看到小酒鬼重新展開笑容,白景十分有成就感,他從逍遙峰講到靈劍峰,又從弟子講到長老。
待到天邊泛起一片魚肚白,碗中的月辰徹底看不見,白景才緩緩起身,從儲物戒中拿出一顆靈果,遞給顧盛酩,說道:
「吶,這是開心果,吃了就要開開心心的。」
顧盛酩看著那枚碧水靈果,也不和對方掰扯,只是笑著接過。
白景伸了伸懶腰,又說道:
「行了,我要去洗個澡,然後睡個好覺。」
「好。」
看著對方離開竹林,顧盛酩看了看手中所謂的開心果,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笑容。
他步伐輕快,猶如敏捷的小獸,穿梭在林間,迎著朝陽,肆意的奔跑。
此時心境此時天,賽過逍遙小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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