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波浪颭晴天,君山一點寧煙。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此中真境屬神仙。玉樓珠殿,相映月輪邊。
萬里平湖秋色冷,星辰垂影參然。橘林霜重更紅鮮。羅浮山下,有路暗相連。
做這首詞的是晚唐詩詞大家牛希濟,據說適逢亂世,這首詞在當代廣為傳頌!!
喜客泉邊,元靜真人端坐在棋盤邊,端詳著黑白兩個世界。崔子陽不知何時已來到他的身後。
「師父,為何你一直再看,而不與友對弈呢?」
真人笑道:「你看到的是黑白二子,我看到的黑白二色。」
崔子陽賭氣道:「又打啞謎,就不能一口氣說明白。」
「修道者講求頓悟,都告訴你了還怎麼修行?十六年了,你修行也有十年,你的根基道骨已經很不錯了,可以入世修行了。」
崔子陽突然心中一陣大動:「入世就是下山唄。這個好啊,山上太素了點兒,下山可以可勁吃肉了。」
真人無語的看著這個寶貝徒弟道:「十六年前,我救你上山,你一家人三十餘口被慘遭殺害,遍地是血。哦,還有肉。」
元靜真人端起茶杯,剛輕抿了一口茶,身後傳來崔子陽嘔吐的聲音。
等了些時候,崔子陽平復了,真人問道:「為何修道?何又為道?為師傳了你的道術,開了你的道心,但卻不能幫你解決這些個問題,需要你入世修煉以求悟道、證道。你生逢亂世,且應劫而生,根骨奇佳,修行當一日千里,不可生懶惰之心。」
「師父……」
「閉嘴,聽為師說完。我上清一派之中不禁婚嫁......」
「哈哈哈,好,師父,回頭我給您弄個三妻四妾回山。」
「滾,就不能聽老子說完?」
「在這陽世之間戰禍不斷,陰曹內外群魔亂舞,扶正去邪、鏟奸除惡是對你唯一的要求,明日一早便可下山,去吧。」
崔子陽聽到這裡,居然跪下身來,朝元靜真人磕了幾個頭。問道:「弟子想問下身世,自我記事兒以來問您也不說,方才說我一家三十餘口慘遭滅門,到底是什麼情況,如今可否告知弟子?」
元靜真人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種不忍的表情,對崔子陽說道:「這也是我十幾年根據天象、相互印證來的。因為當時我也不知……」
大唐天佑年間,三月乙丑,有彗星划過夜空。有民間占星者嘆曰:「君非君,臣非臣,君臣都將會有大災,當以誅應天,自此兵戈不斷了」。
東都洛陽,當時的宰相柳璨來到朱溫家時,朱溫正在沉迷笙管笛簫,舞姿翩翩的欣賞之中,大殿之上在場的還有朱溫的親信李振。
唐代風格頗為開放,舞蹈也偏有色藝香風。見朱溫正在興頭之上,柳璨也沒多說,直接坐於偏位,有侍女斟酒,一邊自飲,一起欣賞起來。
一曲終了,領舞的女子順勢倒在朱溫懷中,朱溫卻很是高興,對女子一頓揉拍捏擰之後,問起柳璨何事?
平日裡柳璨藉助朱溫之勢,作威作福。也見星象之變,就此對平時疏遠自己並且不喜歡的人對朱溫說:「………..,有些人都聚在一起,抱怨之聲不斷,應除惡務盡,全部殺之,以堵天行災像。」
朱溫道:「都有哪些人?」
親信李振上前一步:「裴樞、崔遠、獨孤損等人,這些人多為朝廷製造困難,況且公要圖謀大事,這些人在此,只能生亂而不能助公,應按方才柳相所言,全部除之。
且聽說前夜彗星竟天之時,崔遠家侍妾降生一男嬰,落地之時,侍妾難產血崩而死,箇中吉凶,委實難辨。還望速思速決。」
朱溫思慮許久,輕輕點了點頭。隨後繼續開舞,一邊看舞一邊又點頭。
幾個月間,士大夫的職位在朝堂之上為之一空,大唐天子由於朱溫的震懾,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大唐天佑二年,六月,敕令裴樞、崔遠、獨孤損、趙崇、王贊等人自盡。朱溫不放心,在親信李振的鼓動之下,將三十餘名「清流貶官」聚集於「滑州白馬驛」一舉擊殺。史料稱其為「白馬之禍」。
朱溫又聽從李振的建議,依舊下令將崔遠滿門抄斬,上不放過老翁,下不赦免幼童。
白州,崔遠家中,排滿了軍士,見人就殺,轉眼之間,血流成河。
當地地方官按戶口查點後,回報監斬官:「按人數來說,肯定是殺多了。具體多的人是誰,也死無對證了。即便這樣,但應該還是少了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
白州城外小路上,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懷抱嬰兒正在前行:
「彗星竟天殺伐至,戰禍兵戈百姓危。群魔亂舞陰陽亂,災劫重重天地悲……」
一邊走一邊說著,身影緩緩消失在樹林之中…………
崔子陽聽完心如刀絞,原來自己還有這麼一段慘不忍睹的身世。越想越悲痛,越想越仇恨,牙齒咬得嘎吱作響,渾身氣勁引得周圍楓葉亂舞。
真人在他身上拍了一掌,只說了兩個字:「淡定……」
崔子陽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現在是修道之人,心本該清淨,一時間這是怎麼了。
回身叩拜元靜真人:「弟子下山歷練這不打緊,只是弟子何時可以回山?」
「隨時都可以,山上也沒什麼事。不過,如果修行一點長進也沒有,那就永遠莫要回來了。」
「不知道師父賞給弟子多少法器?」
「一件也沒有,這個想都莫要想,法器自有靈,入世修行自己弄不到、修不成自己的法器,哦,那也不用回來了。」
「師父,那我下山後從何處入手呢?」
「不管,你自個兒說了算,願意去哪就去哪,亂世之中,管不了你那麼多,願意去契丹,去吐蕃都沒人管你。」
「那師父,能給點盤纏麼?路上也得吃飯住店的嘛。」
這句話把元靜真人給氣樂了:「為師原來帶你下山,用過山上的銀子麼?」
崔子陽這個無語啊,無力的坐在一地楓葉之上,怎麼碰上這麼個一毛不拔的師父。想要啥都不給,全都得靠自個兒。兵荒馬亂的年頭,說不定把小命就混丟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依依不捨的別過元靜真人,向自己的住處走去,邊走邊想,這可咋辦?被老師攆走了,還啥都不給。
聽老師說了自己的身世,自己現在就是個孤兒,家裡的人都死絕了,也沒有家了。雖然藝成下山,也不知從何處開始,想要給家人報仇,與道有違,不報仇,與心有虧。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口袋裡沒有銀子,想多了一點都不現實。明天第一餐吃什麼都成了問題,還想著大口吃肉呢。越想越憋屈,乾脆啥也不帶,明天就空身下山。就賭一把,師父還能不管他?
這倒是好事還是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