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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紫苑此刻心情也十分緊張,她可以感覺在自己掌下,柳小姐的胸骨被壓的嘎嘎作響,而那張青灰的顏面依然死氣沉沉沒有絲毫的改善。還有外面那無數道充滿期待的眼神讓她如芒在背,再加上腳邊那隱隱透著火光的炭盆烘烤,讓她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鍾紫苑再一次伸手摸向柳小姐的頸動脈,可以感覺到那絲微弱到隨時都要消失的搏動依然存在,證明這徒手心肺復甦也並不是全無效果。可是柳小姐的自主呼吸依然沒有恢復,看來還是要清除堵在她咽喉的異物,她才會有一線生機。
鍾紫苑接過青黛手裡的蘆葦內徑,隨即吩咐道:「你去找福伯,把我放在馬車上的藥箱拿來,要快。」
「哎!」青黛知道自己比不上豆蔻,能在鍾紫苑的身邊幫忙,但是跑跑腿還是沒有問題的。她答應一聲後,立刻提起裙角利落的跳下了馬車。
外面的人都聽見了鍾紫苑的吩咐,立刻有人圍著青黛七嘴八舌的說道:「姑娘,你們的馬車在哪?我跑的快,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取。」
「對,救人如救火,咱們兄弟雖然不能日行八百里,可是四百里卻是沒有問題的,我們一起去幫你拿藥箱。」
青黛眨眨眼,暗暗咂舌,她為難的說道:「我們家馬車就停在那碼頭邊上,可你們這日行四百里的速度,我也跟不上呀!」
「這還不簡單,姑娘,得罪了。」絡腮鬍老趙擠了過來,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青黛的腰帶,輕輕一揚把她扛上了肩頭,然後邁開大腿,伴著青黛的尖叫聲往碼頭方向急速奔去。瞧那背影,青黛這百把斤的體重好像對他絲毫也沒有影響。
鍾紫苑也無暇去理會青黛。她從那幾根蘆葦內徑中選出了一根粗細,長短正合適,中間又是一通到底的。然後在那牛油燈下沾了一點牛油抹在了這根內徑的一端。做好充分的準備後,她對豆蔻說道:「別鬆手。讓她的嘴保持張開的狀態。」
那根蘆葦內徑沾滿牛油的的一端,被鍾紫苑緩緩的,小心的順著柳玉蟬的嘴角插到了她的咽喉部。而另一端則被鍾紫苑含在嘴裡,她一邊小心的轉動著手裡的內徑不斷的調整方向,一邊用力的往外吸著。眼睛還緊緊盯著露在外面那一節內徑。
那蘆葦內徑的管壁極薄,在牛油燈的照耀下幾乎是半透密的狀態。卻又極軟,含在嘴裡用力一吸那管壁就變癟了。鍾紫苑只得不斷的轉動並上下活動著以調整位置。
在外面緊張注視著的柳雲豹夫妻還有那些侍衛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鍾紫苑這奇怪的救人方式是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尤其是那套徒手胸外心臟按壓術,又是壓胸口,又是往嘴裡吹氣的。要不是她早就表明了自己女子身份,柳府的人根本就不會允許她這麼胡鬧下去。
柳夫人的雙手使勁的絞在一起,眼巴巴的注視著鍾紫苑的一舉一動,面上充滿了無助與悲傷。她也知道自己女兒身子是什麼狀態,她只希望鍾紫苑這套古怪的法子真的有效。能夠把女兒從黃泉路上搶回來。
在這另人感到窒息的時候,就聽「嗤」的一聲,鍾紫苑驚喜的看見有一團陰影順著那蘆葦內徑被吸了出來,她立刻鬆開嘴,用手緊捏著內徑的一端,另一隻手慢慢的把它從柳玉蟬的嘴裡抽了出來,然後順手扔進了火盆里。
也不是鍾紫苑矯情,對於面前這個柳小姐的身體狀態她並不了解。而且在這個醫療技術落後效果低下,治病全靠那些草根樹葉的時代。有許多在現代來說很容易治癒的疾病,在這個時代卻是無情收割性命的死神。比如說肺炎。肺結核之類的。所以她在救治別人的時候,當然也會注意保護好自己。
豆蔻立刻奉上了另一根已經抹上了牛油的蘆葦內徑,鍾紫苑接過來,又如法炮製了一番。在用去了五六根蘆葦內徑。吸出了原本堵在柳玉蟬喉嚨處的異物後,那柳玉蟬忽然發出一陣嗆咳,她居然活過來了。
原本屏住呼吸,緊張萬分的柳府眾人,在聽到了柳玉蟬那微弱的嗆咳後,爆發出一陣驚天的歡呼聲。「安靜些。別嚇著病人。」豆蔻立刻探出頭來吆喝道。
柳府眾人立刻又捂住了嘴,柳夫人激動的緊抓著柳雲豹的手臂,淚水漣漣的說道:「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嗎?我就說了,咱們蟬兒還沒有死,她活過來了。」
雖然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尤其是柳雲豹這樣早就見慣了死亡的鐵血漢子。可是自己骨肉的失而復得,還是成功的讓他紅了眼眶。
這時,老趙帶著鍾紫苑的藥箱也趕了過來,直接送進了馬車內。鍾紫苑接過藥箱順口問道:「我的丫鬟呢?」
老趙也聽到了柳玉蟬的嗆咳聲,能把將死之人又救活了,此刻他的心中對面前這位高深莫測的少宮主敬畏交加。於是他非常恭敬的說道:「少宮主請放心,您的丫鬟有我兩個兄弟陪著正趕過來,不會出什麼意外。」
鍾紫苑先是一呆,然後啞然失笑,她不再理會老趙只揚聲說道:「柳尚書,柳夫人,你們可以上來了。」然後隨手拂下被掛起的織錦帘子,隔斷了外面的視線。
柳夫人今晚因為情緒波動太大,此刻居然全身發軟,幾乎連路都走不動了,還是靠著柳雲豹扶了一把,她才跌跌撞撞的爬上馬車。
進到車內,正好看見鍾紫苑解開了柳玉蟬胸口的衣服,把一根根細長的銀針往她瘦骨嶙峋的胸口扎去。柳夫人瞧著只覺得驚心動魄,忙輕聲喚道:「蟬兒,蟬兒」可惜柳玉蟬的眼眸依然微閉著,一點反應都沒有。柳夫人見狀一顆心又高高的提了起來。
鍾紫苑一邊小心的掐動著手裡的銀針,一邊解釋道:「柳小姐如今雖然恢復了呼吸,可是她的身子太虛弱也衰敗的太厲害了,心臟的跳動比常人要弱上許多,所以她依然處於淺昏迷狀態。剛才的嗆咳也只是她機體的下意識反應而已。我現在用銀針刺激她的心臟,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清醒過來。」
似乎為了印證鍾紫苑的話。沒過多久,柳玉蟬微喘著慢慢睜開了眼睛,她面上那駭人的青灰色也慢慢退去了些。「蟬兒」柳夫人驚喜的撲了上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為什麼我還沒有死」柳玉蟬迷茫的看著她。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醒過來。柳夫人心中非常難過,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因為有我在,所以你死不了。」見效果已經達到,鍾紫苑微微一笑,拔出了她胸口的銀針。
「啊!」柳玉蟬感覺胸口微涼。這才發覺自己居然衣裳不整,她不由驚呼一聲,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小臉頓時憋得通紅。
柳夫人大驚,想去扶她卻又不敢。鍾紫苑倒是絲毫也不客氣,她立刻推開礙事的柳夫人,一把將柳玉蟬扶了起來,然後把手微微窩起開始用力的拍打柳玉蟬的背部。而且她也不是亂拍,而是極有節奏的從下往上。這一下又一下的「啪啪」聲,拍在柳玉蟬的背上,同時也拍在了柳夫人那緊緊揪著的心口。
柳玉蟬在她的眼中就像是易碎的瓷娃娃。從來都是小心呵護,精心照顧,什麼時候被這樣用力拍打過。她想要出聲制止鍾紫苑這無禮的行為,可是想起人家剛剛才把柳玉蟬的命給救回來,似乎又有些與眾不動的手段。就在她躊躇見,就見柳玉蟬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夾雜著紅色血絲的濃痰。
「蟬兒,你終於把痰吐出來了。」柳夫人見狀不由驚喜交加,先前的那點不滿和躊躇立刻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柳玉蟬常年不是躺著就是坐著,就算偶爾起來走動。也很少出自己的院子。饒是這樣精細保養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依然有三百天感染風寒,一旦感染了風寒必定就會咳嗽不止。最開始靠著喝藥倒是能夠治癒,可是藥喝的多了。自然也沒有了效果。常常是上次風寒引發的痰症還未消除,下次被風一吹,又病倒了,一來二去她的肺部就積滿了痰液。可惜她身體極度衰敗,自己根本就沒有力氣把痰給咳出來。大夫們雖然知道拍背有助於痰液的咳出,卻沒有系統的手法。都是隨心所欲,想怎麼拍就怎麼拍。
以柳夫人的性子自然是不敢用力,每次都跟撓痒痒似的,當然一點效果都沒有。所以那些為柳玉蟬看過病的大夫們都暗暗搖頭,斷言她活不了多久。如今見親眼見柳玉蟬居然自己把痰給咳了出來,柳夫人自然是驚喜交加。
鍾紫苑見柳玉蟬雖然呼吸急促顏面通紅,可咳嗽倒是止住了,於是又扶著柳玉蟬重新躺下。然後才對柳夫人說道:「夫人剛才可看清楚了我幫柳小姐拍背的手法?下次柳小姐再咳嗽,就把她扶起來,像我方才那樣為她拍背,可以幫助她排出肺部的的積液。」
「真是神醫呀!」柳夫人慌忙把清兒也叫了上來,再加上柳雲豹三人一起向鍾紫苑虛心請教,終於學會了這神奇的手法。鍾紫苑又笑著交代道:「柳夫人可不要因為捨不得柳小姐而不敢用力,這套手法還要配合適度的力量,才會發生作用。而且你手心這樣窩著,別看拍出聲響挺大,可不會感到疼的。」
柳夫人和清兒已經在對方的身上實驗過了,果然並不覺得有多疼,於是她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蟬兒要再咳嗽,我就這樣幫她拍背。」
柳小姐既然已經脫離了危險,鍾紫苑便收好了藥箱,準備告辭。柳夫人此刻對她有著無比盲目的信任,便纏著她要求開方子。
鍾紫苑笑道:「方子我就不開了,柳小姐病了這麼些年,想必有固定的大夫照料,其實他們比我更加了解柳小姐的身體狀況,這方子還是請他們開的好。」柳夫人聽她說到這個份上了,只得作罷。
鍾紫苑跳下了馬車後,忽然又回頭說道:「對了,以柳小姐目前的狀況不宜靠近檀香木,很容易導致咳痰動血。這檀木馬車雖好,卻也是柳小姐今晚劫難的誘因之一。」
柳夫人站在車門邊對她盈盈一福,說道:「多謝指點。」鍾紫苑嚇了一跳,慌忙側身躲開,堂堂兵部尚書家的夫人對自己行禮,她可不敢受。
見鍾紫苑帶著青黛,豆蔻逐漸走遠,柳夫人立刻吩咐道:「立刻回府。」
「是。」那些侍衛齊齊答應了。
柳夫人轉身回到了車內,坐回到柳玉蟬的身邊,她咬牙切齒道:「回去就把這輛馬車劈了當柴燒了。」然後對著柳雲豹埋怨道:「還有你,硬要帶她出來瞧瞧熱鬧,這回倒好,差點讓女兒把命丟在這運河邊上。」一番話讓柳雲豹面上訕訕的,也不敢言語。
柳玉蟬急促的呼吸著,弱弱的道:「母親別怪父親,是女兒私下裡求的父親,父親心疼女兒從未見過這中秋盛況才答應的。還有這檀木馬車珍貴無比,是父親特意從關外帶回來送與您的禮物,您又何必要劈了它。再說女兒還不知道下次有沒有機會走出柳府的大門,估計也沒有機會再用上這馬車,您還是留著它吧!」
以前每次聽到柳玉蟬這些自怨自艾的話,柳夫人的心中就像刀割一般的疼痛。今天她卻一反常態,她抓著柳玉蟬的手,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滿懷信心的說道:「蟬兒不必憂心,母親如今已經找到了可以幫你治病的大夫。相信只要她肯出手,以她那鬼神莫測的醫術,定能將你治癒。」
柳玉蟬只當她在安慰自己,勉強一笑沒有言語。倒是柳夫人忽然瞪圓了眼睛,焦急的站起來疾呼道:「停車,停車。」
原本在疾奔中的馬車立刻停了下來,柳雲豹忙問道:「夫人,還有何事?」
柳夫人心急如焚的說道:「方才忘記問那位大夫姓甚名誰,家住哪裡,這可如何是好?我還要找她為蟬兒治病呢!」
柳雲豹聞言,露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他胸有成竹的說道:「放心好了,她先前在外面對著河面呼喊時已經說了,她叫賈銘。相信以她的醫術並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明天只需放出府里的所有下人全力尋找,定然很快就能找到。」
柳夫人小心的撫著柳玉蟬的秀髮,憂心忡忡的說道:「希望如此,如今蟬兒是否能保住性命,可就全靠她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