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向皇上交代,這個不勞靜妃娘娘掛心。文字谷 www.wenzigu.com」顧長風的手又緊了些:「若我夫人無恙,娘娘自可無恙,若我夫人有恙,黃泉河畔,臣親送娘娘。」
「相爺,你可看見,皇上還在此處呢?」靜妃的眼皮向下耷拉著:「為了一個女人,相爺值得嗎?」
「值不值得,不需要靜妃娘娘你來評判。」顧長風眼眸一沉,隨將手鬆開,走到顏素問跟前,將她抱了起來。經過皇上跟前時,顧長風腳步稍停,說了句:「皇上的妃子病了,自有宮中的御醫診治,請皇上不要再麻煩臣的女人。」
皇帝摸摸鼻子,道:「愛卿不也用手掐了朕的女人嗎?朕都還沒有生氣,愛卿倒是先跟朕生氣了。」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皇上女人多,臣卻只有這麼一個。」長腿從皇上跟前邁過去:「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是決計不敢對皇后不敬的。」
潛台詞很明白,我掐的是你的妾,且是眾多小妾裡頭的一個。你的小妾害的卻是我的夫人,我顧長風唯一的夫人。
靜妃召顏素問進宮是事實,顏素問給靜妃看診也是事實,這看診七日,靜妃完好無恙,顏素問卻傷痕累累暈厥在靜妃的寢殿裡,也是事實。即便是皇上,他也不能枉顧這個事實,這才對顧長風剛剛的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哎,是誰說當皇帝好的,當了皇帝,不照樣得壓著自己的脾氣。
眼瞧著顧長風抱著自己的夫人離去,皇帝走到靜妃跟前,先是看了看她被掐到紅腫的脖子,跟著低頭,問了句:「現在,愛妃能告訴朕,愛妃的毒是如何染的了吧?」
靜妃一驚,瞳孔跟著放大了。
顏素問側躺在榻上,看著顏煒林為自己把脈。顧長風就守在床的一側,但她卻沒膽子用眼角的餘光去看他。
顏煒林把完脈,坐於桌前,寫下藥方,且將寫好的藥方遞到顏素問跟前:「二妹妹瞧瞧,可方子可對?」
「我體內只有餘毒,這方子的藥量可以稍減。」
「各減倆錢如何?」
「正好。」
「那二妹妹休息著,我這就去抓藥。」
「將藥方給爾容幼白她們就行,除了那鬼手藤,旁的藥她們都認識。」
「還是我親自來吧,這藥得煎到剛剛好,藥效才能發揮到最大。」顏煒林拿著方子出去了。顏素問本想假寐,誰知這眼睛還沒合上,顧長風就坐到了她的跟前。
「為何要進宮?」
「靜妃娘娘假借皇帝的口吻傳召,我若不去,就是欺君。」
「去了也可以不醫。」
「我是不想醫啊,為此還跟靜妃起了爭執,可皇上親自說和,我哪能駁了皇上的面子。這,豈不是有些忒不識抬舉。」
「診病就診病,為何將自己的弄的傷痕累累?」
「我中了歡顏毒,若是不及時將毒素排出,日後怕是不能……」顏素問抬眸看了顧長風一眼,小聲道:「日後怕是不能跟你要孩子。」
提及孩子,顧長風先是一陣心軟,緊跟著就是一陣暴怒。只是這暴怒藏在心裡,面上看著,倒也平靜。
「你是大夫,亦知這歡顏是什麼,為何沒有防範?」
「我太累了,就睡著了。」顏素問嘆了口氣:「我做夢也想不到,她們竟會趁著我昏睡的時候將那歡顏硬塞到我的口中,且在我半夢半醒之時,強迫我服下。待我清醒過來,才覺得四肢無力,情急之下,只能先用銀針為自己釋毒。」
「她們?」
「靜妃娘娘寢殿裡的宮女,其中一人就是在靜妃娘娘身邊伺候的。」
「該死!」
「她們已經死了,靜妃娘娘是決計不會留下活口的。」顏素問拉了拉被子:「她們動手時,靜妃裝作尚未甦醒的樣子,一直躺在榻上。我是大夫,她的病又是我親自看的,她什麼時候清醒,什麼時候能下地活動,我心裡都清楚的很。可越是清楚,心裡就越是漚的慌,因為我沒有證據。即便是告到皇帝跟前,她也可以狡辯說她不知情,且兩名宮女已經自裁,我們更是死無對證。」
「這靜妃想要做什麼?」
「栽贓我,順便陷害你。」顏素問嘆了口氣:「當然,這些也都是我自己的猜測,沒有證據。靜妃娘娘的確中了毒,且是美人舌的毒,其中毒症狀與城中肆虐的疫症一模一樣。她讓太監借皇上的口諭傳旨,特意點名讓我進宮去為她診治,若我醫術不精,或者看診時偷懶,沒有診出她早就染了歡顏的毒,一旦按照咱們現在用的醫治疫症的方子給她用藥,十有**是要被按上謀害皇帝寵妃的罪名。我是你的夫人,我有了罪名,你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若是直接服用了那個方子,靜妃會如何?」
「會死,而且死的極其痛苦。」
「那夫人覺得,靜妃她自個兒知道嗎?」
「應該是知道的。」顏素問回想了一下:「當日,進到寢殿之後,靜妃娘娘看向我的眼眸里充滿了死寂。這說明,她知道自己中的毒,也很清楚,若是我貿然給她用藥,後果會是什麼。但她不怕,且已經最好了準備。言卿,你覺得,這天下除了皇上,還有誰能讓一個寵妃心甘情願的成為自己的工具,為自己的謀劃赴死鋪路。」
「不管是誰,我都會把他找出來。」顧長風的眸光越發的冷了。
「靜妃娘娘的事,就到此為止吧。反正,有大哥哥在,我的身體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即便要報仇,咱們也得從長計議。」顏素問悄悄從棉被之下將手伸過去,握住顧長風的:「日子還長,咱們有的是時間報仇。眼下,敵暗我明,對我們很不利。」
「我會護著你的。」顧長風輕輕一握,「這一回,是我沒有看護好你。」
「是我不聽話,進宮之前,竟沒先去找你。」顏素問起身:「剛剛我還擔心,你會罵我。」
「你都這樣了,我還怎麼去罵。」
「我知道。」顏素問紅著臉伸手:「我想抱抱你,可以嗎?或者,你抱抱我也行。」
爾容端了清水過來,本打算給顏素問梳洗,見到這個場景,趕緊默默退了出去,順帶著還將臥房的門給掩上了。
真好!
相爺與小姐的感情,真是越發的好了。這大白天的,兩個人就抱到了一起,興許是再過幾個月,她與幼白就能照顧小公子或者小小姐了。
顏素問甦醒後的第二日,宮裡傳來的消息,說靜妃娘娘上吊自殺了。至於自殺的原因,宮中則傳言是其不堪受辱。這受辱,指的則是大魏宰相顧長風當眾掐自己脖子的事情。一夜之間,有關於顧長風無視皇上,當眾欺辱後宮妃子的事情就傳遍了大魏的角角落落,更有甚者,直接說顧長風是藐視皇權,犯上作亂。皇上雖下令斥責,奈何這件事情還是有愈演愈烈的跡象。
靜妃上吊自殺後的第三天,朝堂上就有了彈劾顧長風的摺子,其罪名羅列下來,竟有幾十條。
御書房裡,皇帝愁眉不展的指著堆在自己面前的那些摺子對顧長風道:「喏,朕已經連夜分好了。這一摞是沒有彈劾你的,朕數了數只有六份,且這六個人不是你的親信,就是經由你提拔上來的武將。那邊那些是有你,但不彈劾的,這些人也多是平時得過你照應的。中間這些,就是朕圈起來的這些全都是彈劾你的。朕難得勤勉,連夜都給看了,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朕也跟著生氣。顧愛卿你說說,朕這滿朝文武都是怎麼混到朕眼前兒的。在這些彈劾你的摺子里,有理有據的彈劾沒占到多少,倒是那些胡編亂造且照死里彈劾你的王八蛋們不少,且這彈劾的還都是你往日做下的政績。」
「臣倒是很想知道,他們都彈劾了臣什麼?」
「朕圈了重點。」皇帝從摺子底下翻找出一張紙來,清了清嗓子念叨:「這位居第一的是斂財,朕也很想知道,顧愛卿你都斂了多少財?要不,拿出來數數,咱們君臣各分一半?退一步,愛卿你四,朕六如何?」
「皇上您六,臣四,但臣得先去問問這些彈劾臣的大臣們,這斂財的方法和手段是什麼。臣總得先學會了,才能斂財吧。」
「愛卿言之有理,咱們繼續往下看。這排名第二的是說愛卿把持朝政,無視朕的皇權,代朕發布詔令。」
「此一點,臣深表同意,所以皇上,您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把您的摺子往臣的宰相府里送了。」顧長風拱手道:「臣新婚,總得在這幫大臣將臣彈劾進天牢之前,給顧家留個後吧。」
「還是不要留了,萬一他們找出了愛卿你謀逆的罪名,抄家的時候,朕還得多寫一個人名。朕有多懶,愛卿你是知道的,所以看在大家君臣一場的份上,你還是不要麻煩朕了。」
「要不,皇上現在就撤了臣的官職,將臣關到天牢裡去?」
「朕倒是想,可朕手底下除了愛卿,剩下的就是這幫只會上摺子亂彈和的傢伙。關了愛卿,豈不是斷了朕的左膀右臂。」皇帝無奈的搖頭:「沒胳膊沒腿兒的皇帝,就算坐在這個位子上,也是任人欺負的主兒。朕,還不想受氣。來呀,去將這些彈劾大臣的名字一個個都給朕記下來,然後交給顧相,讓顧相多給他們找點兒事情做做。一個個的,正事兒不干,天天寫摺子,怕朕的眼睛看不瞎咋地。唉!朕痛失愛妃,已經夠難過了,他們居然還讓朕連夜看摺子,一點兒都不體諒朕啊。」
皇帝說著,還假模假樣的抹了兩把眼角,隨後眼尾一揚,問了句:「顧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