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澈送來的聘禮簡單粗暴,說準備出來的每一樣東西都有助於靈山的恢復。讀字閣 m.duzige.com
而雲飛揚也幾乎照單全收,無論他送的是什麼,他都全部囤積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白公子,請留步。」
從後山出來後,離婉笑便故意跟著白傾寒,生怕一不小心被他溜走。
白傾寒頓住腳步轉身看她,面上虞就沒有多餘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離姑娘,還有何吩咐?」
離婉笑眼睛轉了轉,計上心來,「白公子,你不是身體有恙嗎?且等一下,讓我幫你看看,如果不是很嚴重,我便開些藥,你拿回去吃了就是。早些調理好身體,也免得讓紗紗太過擔心你。」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白傾寒忽然覺得離婉笑似乎已經看出什麼。的確,他的傷說重也不重,但就是無法根除,像禁咒術法一樣緊緊地纏在身上,讓他備受折磨。
白傾寒沒有再推拒,他點點頭道:「那就有勞離姑娘了。」
「沒事沒事,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嘛!」
似是沒想到白傾寒會如此好說話,離婉笑不自在的擺擺手道:「你們先過去,我和夫君等下就來。還有,白公子,你剛剛喝了酒,如果感覺不舒服可以喝點清茶解一解,而且以後還是少飲酒比較好,免得傷身。」
其實這些簡單的事情根本不用她吩咐,白傾寒自己也懂得一些。剛剛只喝了一杯酒,現在身上已經有點不舒服了,他只能調動內力來壓制體內的酒氣,讓自己不至於在眾人面前暈倒。
而他的逞強落在白紗紗眼裡自是心疼不已,簡單地和離婉笑聊了幾句就趕緊攙扶著他離開。
而雲飛揚在從後山出來後,就立刻領著長恨離開了,想也知道他定是去安排地火冰晶的事情。如此貴重的寶物必須妥善安置,否則一旦消息傳出去,難免會惹來心懷鬼胎之人的惦記。
眾人紛紛離開後,獨孤澈緩緩走上前來,站在她身邊,沉聲道:「你既然已經看出白傾寒的身體狀況,為何還要救他?」
離婉笑臉上的神色有幾分落寞,嘆道:「行醫問診講究望聞問切,我尚且還不能只通過觀察來斷定他的身體情況,如果接下來的檢查正如我之前所猜測的那樣,我也會盡我所能,讓他多活些時日。」
自從白紗紗出現後,白傾寒就一直沒有再動用內力,以至於走路偶爾會有些吃力,好在白紗紗眼疾手快,總能恰到好處地攙扶著他,所以讓人難以看出端倪。
從他自然表現出來的孱弱,離婉笑即便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也依舊能感覺到那份遲暮般的異樣沉靜。
「獨孤澈,你當初是怎麼救到他的?為什麼寒大哥會受這麼重的傷?」
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
當初那場悽慘的荒唐事要了寒清波的命,逼得他陷入瘋癲,跳崖殉情,從那以後也徹底身敗名裂。
所有人都說他是個不務正業的靈山弟子,六根不淨,為情所困,是靈山的敗類。可只有他們這幾個朋友知道,他是有多麼的不容易。
「當初並不是我救的他,救他的人是白紗紗。你也知道這隻小貓一直認他為主人,她與寒清波有契約,不可能就這樣看著他自取滅亡。」
獨孤澈將當年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那件事緩緩道來:「白紗紗救了他之後就在凡間隱姓埋名的過日子,費盡心血的幫他治療,效果也很好,不僅讓他的身體漸漸康復,同時還治好了他的瘋病。」
「可是當時的寒清波卻完全沒有想要活下去的念頭,所以身體恢復很慢。於是白紗紗就趁著靈山舉辦的神丹大會,潛入進去尋找長生不老藥。」
離婉笑皺眉:「長生不老藥和救寒大哥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獨孤澈笑了笑,邊走邊給她解釋,「所謂的長生不老就是以丹藥的力量來調整人體內的經絡,雖然無法做到生死人肉白骨,但活人吃了卻還是有極大好處的。」
「所以白紗紗將其偷來給寒清波續命,雖然結果也只是為他補入了十年左右的命數,但至少讓他神智漸漸恢復正常。」
「再加上靈山被覆滅的事情刺激,寒清波也就沒了自盡的衝動,一心只想痊癒後重建靈山。」
離婉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寒大哥當初恨得其實並不是靈山,而是那些頑固不化的老頭子。他只想和菁兒姑娘在一起,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便是行事極端了些,也不該受到那般責備。」
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其根源不過是他對一生摯愛的執著,本質上並沒有錯,如果那些人能給他寬恕和理解,寒清波不至於變得瘋狂,進而走上絕路。
獨孤澈看著她,心中暗道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到骨子裡,是不可能看著對方死在自己面前而無動於衷的。寒清波當初深陷情網無法自拔,才會讓自己走火入魔。
他之前就有過想像,當初月塵葬身地火,他一個人忍受了三千多年的相思之苦,若非他天生心性堅韌,也不可能獨自一人過這麼久的時光,所以他完全能理解那種歇斯底里的癲狂。
「我真正找到他們是你與雲飛揚在杏花林養傷的時候,那是你讓我不要再出現在你們面前,我便每日忙於政務,為重建靈山謀劃,而寒清波也是其中的一環。」
「長恨畢竟是魔界中人,就像我已將他驅逐出去,雲飛揚也不可能對他全盤接受,所以能讓他信得過,又心甘情願為靈山出生入死的人,只有寒清波。」
想到靈山現在不斷招募進來的弟子,以及剛剛那如流星雨一般從天而降的珍奇異寶、金山銀山,就可想而知心細如髮的獨孤澈已經將靈山崛起所需要的一點一滴全都想到了。
有雲飛揚和寒清波兩人執掌大權,又有長恨動用各路人脈關係招募而來的大量弟子,還有獨孤澈親手送上的鎮山之寶和金銀財富,靈山的發展壯大只是時間問題,而這個時間亦不會太久。
兩人一路聊著回到了院子,白傾寒和白紗紗早已經等在那裡。
明白了前因後果的離婉笑領著獨孤澈走進去,讓他幫忙去拿自己隨身帶的銀針。
「白公子,我需要幫你診脈,然後再以銀針刺穴調整經絡走向,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些。」
銀針刺穴並不會讓人疼得厲害,只是經脈的陣痛卻是難以避免的,但疼過之後身體便會有明顯的變化,恢復的速度也會加快。
白傾寒神色未動,似是對疼痛這兩個字已經沒了感覺。
他微微頷首,「離姑娘不必擔心,只要能讓我的身體情況轉好一些,怎樣都是值得的。」
有了他這句話,離婉笑便不再多說。兩人相對而坐,指尖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細細感受著那微弱的跳動。
然而離婉笑的面色卻漸漸冷沉,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已是瞭然。
這種病情並非無藥可治,而他身上的傷也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只是這人嘴上雖說著想要恢復身體,在他的心底卻並非如此作想。
收回手,離婉笑難得在給人看診之後不發一言。
「離姑娘,怎麼樣,你有治療的辦法嗎?」白紗紗迫不及待地問道。
「當然有。只不過我的辦法也是治標不治本,並不能去根。」
說完,她轉過頭看著神色複雜的白紗紗道:「心病還需心藥醫,而白公子的心早已病入膏肓,這才是病因所在,我治不了。」
她是大夫,卻也並非無所不能。
如果是身體上的疾病,她自問還是有些辦法的,可是這心病卻只能束手無策。
菁兒當年隨他葬身崖底的時候,寒清波的心就已經死了。即便他現在為了靈山而想要恢復,已經死去的心卻依舊讓他下意識的躲避一切可能將他治好的辦法。
他的心是空的,除非菁兒起死回生,否則寒清波不可能再恢復生機!
「心病?」
白紗紗看著他消瘦的側臉,自然明白他的心病是什麼,只是她卻感覺到深深的無力。
寒清波也好,白傾寒也罷,無論他是誰都對她沒有半點感情,如果實在要說,只能是主僕之間的關係,在無其他。
所以她的付出他看不到,她在心痛他也感受不了。
白傾寒眼神依舊沒有波動,仿佛沒有絲毫驚訝。
「離大夫,如果我的心病治不好,是不是身體就無法痊癒?」
「是。」
她的回答十分簡單,「我知道你想為了靈山做點什麼,可你的心早就已經死了,現在所做的事情全是你身上的職責所在,所以身體下意識的會排斥一切有可能將它治好的方法,這也是你久治不愈的原因。」
「寒清波,你並沒有徹底忘了從前的自己,你也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灑脫。」
離婉笑看的通透,可是她也不想再多說。
醫者醫身難醫心,如果非要說有人能幫他度過這心劫,這個人或許只有白紗紗。